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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自由谈（十八）自由和幸福

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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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文明自由谈（十八）自由和幸福 (727 reads) 时间: 2014-4-08 周二, 上午12:06

作者：河边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十八、自由和幸福

英国的光荣革命发生在1688~1689年，比美国革命早了差不多90年，比法国大革命早了100年。不过光荣革命和后面的两个革命却有很大差别。光荣革命发生时，牛顿力学已经形成（《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发表于1687年），100多年前哥白尼对于地球中心说的质疑已经不再是个争论，新教改革在英国的影响是将绝大多数贵族和地主揽入名下----因为新教教义的出发点是保障个人自由，而英国的天敌---法国和西班牙---的君主都是信奉天主教，英国的国王也是倾向天主教。宗教改革的结果是教会权利的削弱和国王权利的增强，英国国王当然也野心勃勃，希望能像法国国王一样专权。理解了这个背景，自然不难理解，以组成国会的贵族和地主联合发动的光荣革命并不是以追求自由为目的，但是革命和为限制国王权利而制定的一些法律却在英国最终建立了自由国家的社会制度。洛克随后的研究是在基于罗马自然法的观念上，提出人有生存权利、财产权利、和自由权利。政府的职责是保护这些权利，否则人民可以推翻政府。这是洛克《政府论》的核心。

洛克的思想在美国成为自然权利的基础，在法国经过卢梭等最终演进为1789年法国大革命发动后的《人类和公民权利宣言》（Declaration of Rights of Man and the Citizens）。这份宣言提出“所谓自由，即个人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活动的权利”，并阐明了一些原则，其中下面两点我认为非常重要：“人类生来即拥有自由与平等的权利，并且始终如此；人不受法律程序以外的指控、逮捕、拘留，法律规定的惩罚应当是严格限制的。”在这之前，美国人帕特里克•亨利 (Patrick Henry,1736～1799,著名的《独立宣言》的主要执笔者之一，曾任弗吉尼亚州州长，被誉为“弗吉尼亚之父”。) 在美国革命期间做了很多演讲，提出了“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而死在法国大革命之后的1849年的匈牙利诗人贝多芬关于自由的名诗更是至今仍在全世界传诵。但只有《人类和公民权利宣言》才是人类第一份关于自由民主的系统宣言。

自由的目的是什么？没有自由一定痛苦的吗？自由一定指向幸福吗？如果“自由即人的受法律保护的从事一切无害于他人的活动”的话，其一，我们看不出这种活动的目的；其二，我们看不出它和痛苦/幸福有任何必然的联系；其三，我们看不出这种活动和谁是统治者有必然的联系。

通过启蒙运动酝酿而来的法国大革命，把人的愚昧和受压迫联系在一起，认为国王和教会是万恶之源。这个观点至少基本符合对于历史的观察。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法国大革命尽然引发了比国王和教会统治还要邪恶的暴政。革命党人的火并最后形成的罗伯斯庇尔领导的专制独裁党，认为真理在他们手里，他们有一切理由逼迫所有的人就范。如有必要，他们就可以将国王砍头，关闭不同看法的报纸，私设法庭处决内部的异见人士，在议会里消灭不同政见，要求所有公民为这个革命共和国做出牺牲----除了共和国，再无其他。法国由此陷入十年之久的暴乱，直到一个铁腕人物出来恢复秩序。

看来自由至少不是幸福的保障，它之不彰也未必完全是因为国王和教会的统治。卢梭和他的继承人们所梦寐以求的自由王国竟然在现实世界里翻了一个底朝天。

在关于自由的理论发展过程中，美国从来没有作出过如法国人那样的重大贡献。但是美国人的务实态度使他们没有远离洛克的理论，在革命实践中能够强调保护人民的基本权利，贡献了一部独特的《美国宪法》。这可能和美国的历史和欧洲完全不同有关。（撒切尔夫人说，欧洲永远不会成为美国，因为欧洲是历史的产物，而美国是哲学的产物。）

世界上第一个集权国家竟然是高举《人类和公民权利宣言》的革命党人的创举。谁能说欧洲文明不怪异？欧洲文明在对人类文化的各种贡献中，又添加了一项影响深远的革命集权专制。“革命--暴力”从此成为人类关于社会制度变革的一个常见模式；“自由--流血”似乎也成了不可避免的宿命。

（待续）

作者：河边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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