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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狂笑三声,搔首数下,问易明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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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狂笑三声,搔首数下,问易明何在?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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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狂笑三声,搔首数下,问易明何在? (1328 reads)      时间: 2012-9-15 周六, 上午5:18

作者:芦笛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刚才醒过来,浏览了一阵国内外新闻后,想起有日子没开热妹信箱了,就去看了一下,顿时错愕难言,几不知今夕何夕——有两位伪经济学者先后来信,说我在网上有关伪经济学的胡说八道给了他们启迪,其中一位竟然还向我约稿,要我去写篇关于某种我从未听说过的货币的征文! ! ! ! !

MMD,有冇搞错哪?那两位同志是在捉弄糟老头子吧?世间一切学问中,我最不懂也最鄙视的就是伪经济学。不懂,是因为我这辈子从来就不曾看过一本有关经济学的小册子,遑论是正儿八经的教科书。鄙视,是因为我认定它是如真包换的伪科学。在科学史上,有astrology与astronomy对应,alchem​​y与chemistry对应,如果世上真能有经济学,which I doubt,那眼下的所谓economics最好还是改名为econology 比较合适些。

我对所谓“社会科学”感兴趣,也就是青年时代的事。那阵为了破除马教,找了点当时能找到的西方经典。但主要看的也就是哲学书。经济学著作也就看过一本《国富论》的现代重译本。但那书与其他的社会科学著作完全不同,看不上两页就令人睡意大作,有催眠奇效。每次开卷几乎都如此,哪怕再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也毫无用处。虽然最后还是坚持看完了,但毫无心得体会,实际上等于没看过。

上大学那阵,当然要与众人一样,学于光远、苏星编的那本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我觉得自己过去清理马教忽略了这一块,乃从大学图书馆里借来《资本论》翻了翻,又感受到那无从抵御的睡意,盖我觉得那玩意连逻辑自洽都做不到,实在算不得什么学术。例如资本的有机构成越高,剥削程度也就越烈。既然如此,那资本家为何还要努力降低资本的有机构成涅?谁不知道资本家追逐的是利润,而有机构成越低,生产率也就越高,利润也就越高。这岂不是承认资本家有减轻剥削的天然趋势?那还为何要打倒资本家,“剥夺剥夺者”,弄一个搞“人海战术兴邦”的总剥夺者上去涅?

到了80年代,正儿八经的经济学开始在中国传授,大学开始重建经济系。但我只是知道这事儿,从未去留心人家在教授什么。因此,跟伟大领袖毛主席一样,经济学是我的短板,其实也不是短板,直接就是空白。 “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早在2001年,老芦这缺陷就被网友看穿了。那阵我在《说东道西》,网人开始“芦笛是不是一个集团”的第一次讨论。有位网友肯定地说:不是,别看老芦什么都谈,他从未讲过经济学,可见他不懂。如果他是个集团,那就不会出现这种明显缺陷。我马上跳出来,拽住那位同志的衣襟声泪俱下:生我者父母,知我者R也(阿也)!我确实不懂经济学,也从未谈过经济学,盖我觉得那些说道乏味之极,超出了正常人的忍受限度。

后来谈起伪经济学来,整个是给樊弓教授逼的。也是2001年的事儿吧,樊教授在网上推出了他的出道之作《戏侃马克思经济学的谬误》,赢得采声雷动。易往崇根据该文,把教授评为网上十大高手之一。但我一行字都没看过,自然也就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2003年,我发动扫荡伪民运,激起教授满腹的阶级仇,民族恨。他大义凛然,挺身而出,写了几篇《评扫荡伪民运》作为回击。我开头根本没理睬,一篇都没看。教授以为我被他驳得理屈词穷,得意不可一世,跑到《说东道西论坛》(那阵为安魂曲把持,变成了反芦论坛),跟那伙民主烂仔吹嘘,要他们前去为他喝彩。我大怒,立即回到《罕见奇谈》,把那几篇文字拷贝下来,边看边评点,其中有一篇驳斥我的“资本主义必然造成失业论”。文章开头就说,看来“老独”(教授对我的辱称)没有看过我的《戏侃》,所以至今还抱着马克思的教条不放,云云。这说的也是实情,盖我在教授批判的文字中确实用了“剩余价值”的概念。

我于是逐段评点教授那些屁话,一边评点,一边压不住巨大的惊奇:樊弓据说是数学教授兼经济学专家,怎么水平竟然会如此之低下,连我这对经济学一窍不通的人都骗不了?记得我还嘲弄教授说,您说得很对,我确实没看过您的《戏侃》。勿过,您应该为此额手称庆,否则那经典早让我撕得片甲无存,您也就没法冒充高手这么些年了。

那就是我第一次谈论伪经济学,靠的完全是pure common sense, nothing else。文章贴出去后,樊教授无言可对,由此滋生了我对经济学的极度轻蔑——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其他学科的专家谈论本行话题时(所谓“talking shop”),外行能听懂并插嘴,遑论被完全彻底的外行驳斥得哑口无言。

第二次奢谈伪经济学也是让内行逼的。那阵子网站有位bystander,他看到了我批驳教授的文字的片段,乃上贴告诉我,樊教授说的并不错,是我错了,并就我批驳的那几个问题作了答辩。

我一看就傻了眼:原来樊弓教授还真懂经济学,并不是冒充内行啊?可这种连common sense都无法通过的屁话,怎么竟然可能变成一门学科呢?例如樊教授说,工资降低可以促使就业率回升,让我尽情嘲笑了一通。樊弓当时没有回答。 Bystander却在两三年后告诉我,樊弓说的是对的,那在现代经济学里叫“萨伊法则”。我当即“知之为知之,不知google之”(剽窃自佳佳近作),去网上找出了萨伊法则的解释,当下目瞪口呆:妈妈咪啊,是我不理解,还是这世界太奇怪?正定理成立,逆定理未必成立的例子,在数学里比比皆是。这萨伊法则就是无法成立的逆定理——需求当然调节价格,但价格怎可能调节需求?这种连文盲农民都糊弄不过去的屁话,却居然成了某学科的“法则”!

至此,我对伪经济学的鄙视就一发不可收了。自己鄙视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有那兴趣去学习。只是如今伪经济学已成显学,无论何等阿猫阿狗都要谈上一番,不是什么CPI,就是什么“边际效益”。天天在网上泡,耳濡目染,就是没杀过猪,也见过猪是怎么跑的了。越看,那“是我不理解,还是这世界太奇怪”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例如那众星捧月的郎教授,明摆着不就是个草庵居士一类的弱智骗子么?怎么大众还会趋之如骛,一个个跟吃了迷魂汤似的,就跟当年严新大师带功讲课一般?

后来有人盗用我的邮箱订了无数份电子杂志,大部份都让我退了,只有FT中文网的期刊还留着,盖我觉得英国的《金融时报》也算是权威报刊了,所以留下了,没事就打开看一眼,越看越觉得伪经济学确实是如真包换的伪科学。就拿眼下对中国经济走向的推测来说吧,前两天9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伪经济学家齐集天津,隆重参加什么“2012夏季达沃斯论坛”,为中国经济的前景争论得口沫横飞,乐观派与悲观派针锋相对,简直比文革两大派的文斗还更难调和。

请问有哪门真正的学科像这样打过派仗?当然,物理学曾有过著名的玻尔与爱因斯坦的论战,但这类论战总是有可以裁判孰是孰非的终极手段的,那就是实验。可裁决经济学争论的手段在哪里?就拿眼下关于中国经济前景的争论来说吧,就算将来的事实证伪了某派的说道,那又能证明什么?

毛病就在这里——两派的分歧,不是如爱因斯坦与玻尔的那样,是基本理论出发点的分歧(爱不同意玻赞成的测不准原理),却是应用同一理论得出了不同结论。如果经济学真是科学,那就只能是一方误解了基本理论。但滑稽的是,双方都无法指出对方错误何在。这种“二律背反”的荒谬现象,本身就说明那理论不是科学理论,毫无后者必须有的起码的逻辑自洽性。

这与中医一般无二。人们常在章回小说中看到,某小姐病得气息奄奄,她爹(通常是某太师爷)延请了各路名医前来会诊,殊不料十个名医却有十个诊断,甲说是热证,必须清火;乙说是寒证,必须温之;丙说是虚证,必须进补,丁说是实证,必须泻之……。所有的医生都是对的,因为根据中医理论本身,你无法说出他们错在哪里,但又绝无可能所有的人都对,因为他们的主张针锋相对,无法同时成立。这困境之所以无法打破,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客观手段来验证他们的主张。而这就是西医为何不会出现这种无法解决的争论——人家有各种客观检测手段,诊断并不是完全靠理论推演作出的。

因此,伪经济学与中医一般无二,其存在理由都是人类的心理需​​要。高明的经济学家也与中医的国手一般,有时可能很灵,但其成功不可重复,这次蒙对了,下次就未必。就整体而言,它没有预见能力,也没有高保真传授的品质,不可能化为一种可以传授并屡试不爽的实在技艺。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智力平庸的人受了工科教育,无论上的是大学还是中专,都可以成为称职的工程师或技术员,其业绩与其对所学知识的融会贯通成正比。然而在经济领域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我的一位亲戚是物理学教授,数学极好,为炒股钻研了大量书籍,制作了若干高深模型,最后却贴得一干二净。另一位亲戚不过是个没多少文化的家庭妇女,在股市中也毫不用心,却屡有斩获,似乎基本没有亏过。这种咄咄怪事,绝不会发生在其他学科之中。

这就是我对伪经济学的看法。很明显,具有这种看法的人,这辈子绝不会去看一本经济学教科书,绝无可能获得相应的专业知识。老芦比较诚实,从不缺乏自知之明,因此每次乱说经济问题之先,都严重声明自己是完全彻底的外行。这可不是本人伟大谦虚,真的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在毫无水平的BBS上,我绝不敢如此放肆。

本区的经济学家兼数学教授易明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他中人家上次就出来说,我虽对古典经济学略有所知,对现代经济学却毫无了解,说出来那些蠢话令内行啼笑皆非。拜托我不要奢谈自己不懂的事了,有那功夫还是去写党史,后者还真能振聋发聩,云云。

这番话当然不是很客气(可能原话没有我这么说的brutally honest吧)。但我毫不羞惭,根本不觉得丢脸。在我看来,世上真正丢脸的事,是不懂装懂被内行戳穿,还要没完没了地强辩下去(这其实也就是我过去与人闹翻的原因之一,我最鄙视这种人)。我本来就是外行,在内行面前胡说八道,让人家笑骂是天经地义,有何耻辱可言?我是外行我怕谁?所以尽管被他中人家讽刺打击,我乱谈经济、嘲骂伪经济学家的豪兴却丝毫未减。

话虽如此,我老人家心中还是有分寸的,情知自己真的不懂什么边际效用学说,货币主义,奥地利学派,等等,等等,这辈子也绝对不会有那雅兴去试图弄懂之。上次诚灵就跟我说过了,记得他说,老芦,经济学并不难掌握,你也不算迟钝,为何就是不去看上两本书,要在这儿胡说八道?他不知道我这人就是喜欢思而不学,呵呵​​。

万没想到我老人家的胡说八道如今却引来了内行赞誉,臊得我诚惶诚恐,连信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人家回。想来想去,只好请易明教授出来对大家说明真相,我确实不是伟大谦虚,是完全彻底地不懂伪经济学。而且,我觉得,一个人可能遇到的最大的尴尬与不幸,是去冒充自己不是的人。所以,两位千万表硬赶鸭子上架,逼着我去作那鲜廉寡耻的郎教授、宋鸿兵哦,拜托了。

此文虽然提到两位来信的事,但我仔细掂量后,觉得并未披露什么隐私,就算是对尊函的公开作覆吧。谢谢两位的谬赏,让我委实得意了一阵子。这就是上网的欢乐哦,虽则知道那不虞之誉乃是完全彻底的误会,但它仍然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哈哈哈,高兴死我了!

附注:

剛要上貼,見到網友通過站內短信問我,順答如下:

1、德國人為何要給孫文200萬銀元?那不明擺著嗎?想讓他破壞中國參戰,如同當年給列寧錢讓他搞亂敵國俄國的後方一般。

2、北洋為何會得到德國的賠款?那是在戰後雙邊談判中作出的斬獲,與巴黎和會無關。

這類知識性問題,最好自己解決,不要什麽都問人。佳佳已經說了,知之為知之,不知穀歌之。方今之世,幾乎一切知識性問題都可以通過穀歌找到答案,還有什麽必要問人?本人只提供見識,不提供知識。以後此類問題我一概不再答覆,請原諒。

作者:芦笛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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