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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酒吧里的那些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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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酒吧里的那些人(二)   
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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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酒吧里的那些人(二) (563 reads)      时间: 2012-5-29 周二, 上午1:01
作者：钟会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二、老王

前晚又在酒吧见到了老王，二话不说，上来便给了我一个熊抱。“册那，你个赤老模子最近活到还滋润吧。”我被抱得一脸尴尬，但重逢旧友的喜悦，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这老小子全然不顾我身旁站着思怡这样的女生，不堪入耳的粗话随即便漫天飞舞。趁着他把口舌炮火对准小天的空档，我俯头在思怡耳边轻声道：“今晚小钟哥哥不能陪你玩了，找心心姐姐她们去喝吧，等下来给哥哥‘收尸’。”思怡对我的前言不搭后语，开始有点一头雾水。看了看正口若悬河之中的老王，她仿佛若有所悟地向我眨了眨眼，便微笑地离开了。

遇上老王，即使不被灌成烂醉，也难免上厕所到此一吐。六年前的一个夜晚，各式各样的酒种，在自己的胃里开上一个小型酒类展销会。未过多久，那些酒便分几次，被自己吐得一干二净，唯独那种无可言状的痛楚被留在了体内。第二天，自然便躺在家里，在恶心难受中，过上了难得的休息天。因为其后妹妹小小的“出卖”，对自己的惨状又多做了三分的添油加醋，钟妈闻之立马暴跳如雷，一场家庭聚餐顿时成了批斗大会。如若不是老钟自觉充当拳击沙袋，我的酒吧生涯便算提早结束了。而险些酿成那次“杯具”的始作俑者，就是老王。

几个人各自一口Cointreau下肚，接着便是又一轮老王的唠唠叨叨。小天在老王的背后，悄悄朝吧台调酒师做了个手势，调酒师会意地打了六，七杯柠檬蜂蜜水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要这玩意儿做啥？”老王脸上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跟你这个酒鬼对喝，还不得提前买个保险，我明天还得上丈母娘家干活呢。”坐在小天身旁的小泓，或许曾经也遭遇“不幸”，无奈地答道。始终未发一言的自己，带头笑了起来。且在老王试图嘲弄一番小泓之前，主动举起了杯子，碰杯声中，一饮而尽杯中的余酒。

81年圣诞节出生的老王，其实是我的高中同学，只不过大了自己几个月，所以叫他老王。那时的他，真不是个“平凡人”，是咱们年级出了名的“睡包”。平时预备铃声一响，常常他习惯性地用眼神在全班环视一圈后，倒头便睡，任凭课堂风吹浪打，充耳不闻。多次教育无效后，老师们也就放任自流了：只要不影响其他同学便成。每次下课铃声响起，他醒来擦擦嘴角溢出的口水，便煞有介事地对邻桌夸耀起来：“怎幺样，没打呼吧，那叫涵养！”

记得那阵子周星驰的<<食神>>上映不久，便不知哪个捣蛋鬼心血来潮，有天在黑板上写了一副对子。上联：南藏食神小星，下联：北出睡包老王，横批：天生一对。让教导处的那秃顶主任抓住机会，特别在校会课上拿出来当反面教材，批评了一番。又开始苦口婆心地讲起了五讲四美三热爱之类的教育屁话。可那厢说得起劲，这厢睡得那个香阿！好不容易醒来，轻声问起四周几个同学“还没完呢？这哥们在说哪档子事呢？咋整的跟个老太太似的，叽哩呱啦，没完没了的。你们继续听你们的，我继续睡我的，咱相约在下课。”那“课”字的尾音还没发完，便又趴下了接着睡。

也许是常睡觉的原因，他的视力一直保持在2.0的高水平线。正因为如此，当时他没有参加高考，便保送进了上海海运学院(海事大学)。

“和视力什幺关系，跟你说实话吧，要不是我老爸当初有点路数，哪里轮得到我上市重点高中和大学。其时还庆幸，毕业后就后悔了，工作起来再没好觉睡。”做了两年的轮机操作员后，老王便主动砸掉了这份收入还不错的铁饭碗，在父亲的金钱支持下，搞起了房地产生意。

30多度的Advocaat是客人极少会点用的Liqueur(利口酒)，对男人来说，它的糖浆含量太高，口味太甜，且并不适合于On the rocks。对女人来说，那酒的主要成分是伏特加，又并不受欢迎。但若是把Advocaat拿来调制一些特色鸡尾酒，所获得的酒感却出奇的棒。

可是什么酒到老王嘴里，似乎都是一个味。一杯加入Advocaat现调，值得慢慢品味的Yellow Submarine，被他一口解决。如二师兄吞吃人参果一般，末了还嫌没尝出什么八卦来。

“老王，不是说你快结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小天一掌拍在老王的背脊上，问道。

“别提了，为了那份婚前协议书，我跟那女的吹了。谈了4年的朋友，吃穿住游全是我出的钱，还不知足。结个婚还得预先分了我30%的现金跟一套房子，真是黑。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养个漂亮点的女大学生，反正大把人排队。每个月给点钱，干净利落。”

“谈了四年，也没谈出感情来？”

“谈得就是个生理冲动，爱情不过稍纵即逝，性欲才是永恒的。我跟她分手后，没两星期，她就另外找了个中年男人同居了，估计两人早搭上了。要真娶了她，还不得给我染一头绿发。”

“那是你这老小子的某些零件老化了，我的前嫂子才耐不住寂寞吧。”

“放屁，我跟她谈的时候，外面还交了几个女的，得照顾多少人的下半生(身)啊？现在去舞厅夜总会，每次不换个新女伴，你也不敢出去混吧。喂小钟，老达，你俩怎么半杯酒都没喝完，装什么气质呢？”

苦笑中，我一古脑将酒倒进了嘴里，连坐在老王左侧的小天、小泓都不敢怠慢，也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趁小天被服务生拉去，寻找调换包房音响里，酒客指名要听的R.E.M的唱片，第三轮酒也还未上之际，我问老王：“最近你的房地产生意如何。”

“我早把公司关了，你看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现在在我爸的公司里挂名混着。”

“房地产生意不是挺好赚的？”

“好赚什么，咱们这种中小型房地产企业没钱没势，稍大点的项目不敢接，私募基金融资的成本又太高，到时地是拿了，怕一降价，立马破产。我还不得吃西北风去？”

“那也可以找个大型企业来并购啊？”

“说是那么说，这行又够黑的。咱们这种小型房企一向就是看着别人吃肉，自己连口汤都难喝到的命。地价一回调，大型企业都抢着争地，土地分拆入市后，全被大鳄们瓜分了。谁会去接咱们手上的高风险、高价位的投资项目？而且人家有的是现金，咱们是苦干苦拼，卖房套个现都难。银行的叔叔阿姨们要一不高兴，把信托融资成本前期利息提高五个百分点，我一般接到的项目就算白干了，赚得钱还不够还利息的。指望政府部门大发慈悲，给咱来个政策和调控松绑，那是白日梦，现在的房地产市场乱成一团，可政府还在重复坚持房地产调控不动摇的老话。所以我就把手里那些芝麻绿豆的项目贱卖了，上我爸单位里逍遥自在去。”

“你老爸挺有权势的，当年能把你弄进小钟、小泓他们高中，怎么也不托上你的公司一把。”老达插口问道。

“没见这就是个拼爹的年代？上网瞧瞧那些富二代的嚣张样，人家那爹才叫爹。咱爹最多也就是个小打小闹，”

这时，调酒师将第三轮酒摆上了吧台。一杯配上咖啡与奶油的Galliano，草药味并没有一般意大利的利口酒那么明显，配上奶油，入口又十分的香滑。比在酒吧文化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Iriscoffee更让我觉得，那咖啡的独特香味，跟酒配合的真是恰到好处。

老王还是没有半点起码的情调，一个shot又是瞬间下了胃。见到小天回来顿时嚷开：“你小子赶紧给我拿一扎生啤，这样喝下去，得喝到什么时候，把小钟整趴下。”

我望着小天，无奈地耸了耸肩，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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