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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帖]薛宝琴的十首怀古诗到底告诉了我们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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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mon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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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emon25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薛宝琴的十首怀古诗到底告诉了我们什么？
作者：金雨雨
红楼梦中，薛宝琴这个人物的出现，有些奇怪。第一，她出现的比较迟，一直到第四十九回才出场，大观园中许多热闹的场面都已经过去了。第二，她一出现，就以压倒众人的美丽令书中人物以及读者吃惊，以至于老封君贾母有了想让她做她的宝贝孙子贾宝玉妻子的意图，让读者大大为风雨飘摇的‘木石前盟’捏一把汗。第三，红楼梦里的姑娘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悲惨命运，都是太虚幻境的薄命司中的人物，好像她不是；‘白雪红梅’，作者已经给她找好了非常恰当的配偶，梅翰林的公子。她披着凫靥裘站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背后衬着梅花，是大观园中最美的一幅图画，也象征着她婚姻的美满。她来了以后，除了为大观园增添了无限美景外，在芦雪亭争联即景诗是薛宝琴唯一显示诗才的场合。但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芦雪亭争联即景诗，大观园中的女儿们没有她照样行。但是，新编十首怀古诗，却只有薛小妹才能胜任，只有她跑过很多地方。因而薛宝琴这个人物好像就是作者为写十首怀古诗而创造的。作者为什么要写十首怀古诗，到底想吐露什么样的心声？
对怀古诗历来有不少人研究，很多人是猜测谜底，也就是薛宝琴说的隐藏谜面下的十个俗物的谜底。也有人认为这十首怀古诗与红楼梦判词与曲一样，是预言了没有写完的红楼梦的内容。也有人认为十首怀古诗是红楼梦的录鬼簿，是已死和将死的大观园女儿的悲歌。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好像作者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诗谜的才能，回目是《薛小妹新编怀古诗》，重点是‘怀古’不是‘谜’。要是重点是‘谜’，那就让那么聪明的大观园女儿把谜底猜出来就是了，像猜史湘云的的猴子谜似的，有猜错的，最后猜对了，也很有趣。怎么大家猜来猜去都不是；说明作者目的不是在显示自己的作谜语的才能。那末，是不是在预示红楼梦未完的内容？这是很多热心于探佚的红学家很希望的。但是其一，经过十年辛苦，进行了‘批阅、增删、纂成目录、分出章回’的曹，是不是没有写完红楼梦？所谓红楼梦八十回后的内容与现有的四十回完全不同的论点，不过是那位‘权威’脂砚斋的一家之言，是骗局还是梦呓，还闹不清楚。其二，写小说干吗要有那么多的伏笔与暗示？有十二金钗的判词，与红楼梦曲还不够吗？一个作者要在写故事的同时老要去计划着给后面留点伏笔，累不累啊？可能吗？所谓的‘录鬼簿’，更是异想天开，作者干吗要用马援来隐射贾元春，用韩信来隐射王熙凤，…风马牛不相及，真是无稽之谈。
小说是作者的心曲，尤其是像红楼梦这样的小说，作者既不是收集了很多说书艺人们的作品而成的，也不是像现代的某些小说家，为了生活或名誉地位而写作。他要写小说，主要是要一吐自己内心的块垒。假如我们相信曹寅有一个红楼梦初稿，薛宝琴是曹寅初稿中的人物，则不难理解为什么要写薛宝琴，为什么要写十首怀古诗的原因。
（一）《赤壁怀古》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这是悼念曹操的兵败赤壁的诗。作者对曹操的失败赋予了极大的同情与惋惜。想象赤壁之战后，留着曹操名姓的战船仍然沉埋在赤壁附近的水下，长江水也为之不流；喧闹一时的火烧赤壁后，现在只能感到悲凉的冷风的吹拂，数不尽的英雄们的魂魄，还在曹公船中遨游。
在有关三国的故事中，总是把曹操作为反面人物出现。连街头巷尾的说书，听到刘备胜，曹操败时，老人、小孩都高兴。曹寅对曹操被后世人的误解是不以为然的。前面的文章曾说到过曹寅写‘续琵琶’，为曹操翻案。与曹寅相识于康熙四十二年，有机会看到《续琵琶》演出的刘廷玑，在所著《在园杂志》中，为我们作了一些确切的记录。他说：
“…《续琵琶》大意以蔡文姬之配偶为离合，备写中郎之应征而出，惊伤疲死，并文姬被掳，作《胡须十八拍》。及曹孟德追念中郎，义敦友道，命曹彰以兵临塞外，胁赎而归，旁入铜雀大宴，弥衡击鼓，仍以文姬原配团圆，皆其实故事，……。乃用外扮孟德，不涂粉墨，……”（参阅顾平旦，曾宝泉著《红楼散论》中‘曹寅《续琵琶》传奇初探’一节。）
也就是说，曹寅敢于打破宋代以来把曹操当作‘奸雄’的正统观念，为人们塑造了一个有智谋、有魄力，求贤若渴，爱才如宝的英雄形象。并在《续琵琶》中第一次用‘外’扮演曹操，‘外’就是须生，在戏曲中是演好人的，在他以前都是用涂大白脸的‘净’（即大花脸）来演曹操。解放后郭沫若曾经写过话剧《蔡文姬》，当时大肆宣传认为郭沫若第一次替曹操翻案，从一个奸雄写成一个好人；其实二百多年前曹寅早都这样做了。
因此，曹寅要让小姑娘薛宝琴写怀古诗，第一首就写《赤壁怀古》。在《楝亭诗钞》中不难找到类似的怀古诗。曹寅有一首与诸君子登高索和的词‘兰陵王’，仔细分析，这首词就是充满了对赤壁之战的怀古之情的。
曹寅词：兰陵王（九日诸君子登高索和）
缟衣鹤，重赴千年旧约。台城路，烟草换人，此日江山泪双落。秋心无处着，陡起，孤云一角。西风里，潮去浪来，多少征帆度寥廓。
谁妨客行乐？禁一阵郎当，天半铃铎。金轮倒射浮屠脚。怕平楚寒澹，酒人无赖，又悔题糕字累错，黄花笑难索。
漂泊，怎忘却？鸟绕江门，柳园京洛，红尘绿水三生各。是少年磴，风流担搁。头颅尚在，且掉臂，共横槊。
缟衣鹤，用的就是苏轼的《后赤壁赋》的典故。后赤壁赋中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 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 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邪？’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
台城：据专家考证，台城在南京今东南大学一带，本是东晋、南朝皇帝的宫城，是当时政治、军事和思想文化的统治中心；而后人据韦庄的诗，“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将玄武湖畔的杨柳与台城连在一起，并将鸡鸣寺后的一段明城墙，皆附会为台城。台城在历史上屡遭破坏，见证了“六朝金粉”的兴衰沧桑。
曹寅在词的开头，就提到赤壁与苏轼会面的‘缟衣鹤’，经过千年以后，来赴旧约了。但怀着满腔诗情画意等待它的，不是苏轼而是自己曹寅。接着伤感地眼看着台城的烟云、草木依旧，而人物日非；虽然不是在赤壁，但面对着烟波浩淼的玄武湖，却想起了当年曹操在赤壁的‘潮去浪来，多少征帆度寥廓。’在叹息了自己一生飘泊，在红尘绿水之间蹉跎一生，‘少年磴，风流担搁’后，想与曹操一起横槊赋诗：‘头颅尚在，且掉臂，共横槊。’
（二）《交趾怀古》（交趾 即现在越南河内）
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这首诗是咏东汉的名将马援的。比较费解的是，为什么在歌颂马援的功劳的同时，却要拿张良来比较？马援是带兵的将军，张良是‘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的谋士；要比较用韩信来与马援比不是更恰当吗？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与不同的地方，要让红楼梦作者来怀古？两人相同的地方，是都能在乱世中慧眼识英主。张良楚汉之争中选择了刘邦，马援在王莽末期军阀混战中选择了刘秀。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有很生动地描述。
王莽末年，由于王莽暴虐，民不聊生，绿林、赤眉作乱，局势混乱。经过一番争锋，中原留下了两股比较强大的势力。一股是汉光武刘秀，另一股是在四川称为成家皇帝的公孙述。马援为割据陇西的隗嚣的部下。因隗嚣势力较弱，考虑到在两个皇帝之间选一个投靠。先派马援去见公孙述，因马援与公孙述是同乡，素来比较要好，以为公孙述会热情接待。想不到公孙述却完全以一个皇帝的架势接见他，使他感到公孙述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与隗嚣说，公孙述不过是一‘井底蛙’。后来刘秀以诏书昭隗嚣，隗嚣让马援到洛阳去见刘秀，刘秀在宣德殿穿戴着普通人的头巾笑着迎接他，对马援说：‘卿遨游两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惭。’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后进臣。臣今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曰：‘天下反复，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狴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但是到功成名就时，两人就有很大的不同。张良在辅佐刘邦成为汉高祖，自己被封为留侯后，就有意地淡出朝政，进入养生的境界。他说：“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强泰，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意思是，自己从祖父起就辅佐韩王，当时为了报秦灭韩的仇，不惜用万金买通了一个勇士，想用大铁锥杀秦始皇。后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为汉高祖出谋划策得了天下，现在被封为万户侯。作为一个出身布衣的的人来说，已经到了极高的位置了，我张良已经很满足了。我愿意抛弃一切人间富贵，像赤松子那样信奉道教，修身养性终此一生。在刘邦宠信戚夫人，想废太子，吕后让吕泽去问张良，张良认为自己只是在刘邦困难之时，出谋划策，现在已得天下，太子的事是皇上家事不用自己插嘴。吕泽再三请教，张良就想出一个办法，介绍了当时隐居在商山的四个老人，让吕泽去请商山四皓来辅佐太子，这样，张良就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汉高祖的宫廷之争。
马援与张良很大不同。没有像张良那样审时度势，到好便收，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直处于报效国家的心理状态之中。公元44年，马援刚从平定交趾的战争中回到洛阳，北方乌桓、匈奴不断侵犯边境。马援请求带兵出战说：“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从此，‘马革裹尸’就成为英雄要战死沙场的誓言。公元48年，武陵郡（湖南省常德市）蛮族部落，攻克临沅，东汉政府派李嵩，马成讨伐，不能取胜。马援要求出征，光武怜他年老。不肯答应。马援说“我还能身穿盔甲，上马作战。”刘秀要求骑给他看，马援在马上据鞍四顾，表示仍可担当重任。刘秀笑说：“矍铄哉是翁！（好个神采飞扬的老汉！）”遂派马援率领宫廷禁卫官副司令(中郎将)马武、歇舒笼统军四万人，南下攻击武陵五溪。在这一次战争很是艰苦，天气酷热，军中发生瘟疫，马援也被感染，病死军中。
马援也没有像张良那样，对待封建皇室有关的人物或事件采取明哲保身的做法。不经意地怠慢了汉光武的驸马梁松。在马援去世后，梁松进行报复，罗织罪状。把马援征战交趾时，为了防病是吃的薏米，班师时带回，说成是马援收集的一车珍珠。使马援死后得到不白之冤。马援妻子儿女惊恐万状，以至不敢把马援的棺柩运回祖坟安葬。亲友没有一个人敢来吊丧。马援的侄儿马严，跟马援的妻子，婶侄二人，自己用绳索捆在一起，跪到宫门口请罪。回家后前后上书六次，刘秀不予理睬。云阳(陕西省浮化县)县长扶风人朱勃，亲蹬宫门，上书为马接辩护，刘秀怒气才稍解。
马援南征北战，有很多战功，为什么用交趾怀古来纪念马援。除了平定交趾是最困难艰苦的战争外，还在于在这次战役中马援受了不白之冤。
红楼梦作者要对比马援与张良来怀古，吐露出‘伴君如伴虎’的感慨。在群雄争天下的时候，马援与张良都是没有得天下时的皇帝的朋友，得了天下，坐在最高位置上的君王，对功高盖主的功臣，就有一种不可言传的阴暗心理。与皇帝很接近的臣子，要学张良，不可学马援。写这样的怀古诗的人当然不是一个小姑娘‘薛宝琴’，也不可能是出生时就处在没落家庭的曹，只能是与最高统治者康熙很接近的曹寅。曹寅能以自己二十年来追随圣驾的痛苦创作出一个‘泣不成声’的贾元妃，必然会对比张良与马援写出这首怀故事。
（三）《钟山怀古》
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众所周知，这是说南齐时的周的，据说周原来隐居在钟山，后因受皇帝诏去做官，再回到钟山时，孔稚圭（公元448-501）写了一篇《北山移文》，假借钟山之神与草堂之神的口吻，对这位借隐居之名，行做官之实的周大肆讽刺之能事。但实际上，周是蒙了不白之冤。按《南史》《南齐史》以及《周传》的记载，实际上周一直在做官，而且颇有政绩。因性好山水，清贫寡欲，在钟山筑有草堂，不过是供假日休息之用；并没有借隐士的名义来求得做官。但因为这篇《北山移文》文笔非常好，对借隐居之名，行做官之实的批判，非常锋利，淋漓尽致；获得历来文人的欣赏。因此周也只好蒙受此不白之冤了。
其实，自古以来，借隐居之名，实际上很想出山做官的人很多。顶顶有名的就有：在渭水用直钩钓鱼的姜太公，不就是在等周文王吗！早就准备好‘隆中对’的诸葛亮，不就是在故作姿态地等待刘备的三顾茅庐吗！但因他们后来在政治上获得极大的成功，因而对他们的在隐居中等待明主都看作是很得人心的举动。
现在的问题是，红楼梦的作者借薛小妹之手在这里写这首怀古诗的用意是什么？陈毓罴先生认为这首怀古诗的用意是揭露那些自命清高的‘隐士’和‘名流’，批判那些‘禄蠹’。但是仔细体会这首怀古诗的含意，好像并不是如此。当然，不管北山移文讽刺的周是不是实际如此，怀古诗是针对《北山移文》所嘲笑的周的。但显然怀古诗不是站在孔稚圭的立场讽刺周，而是在为周辩护并安慰他。诗的一、二两句是说：‘周并没有名利之心，自己好好隐居在钟山，无缘无故被皇帝的诏书命令到凡尘去为官。’皇帝要他去他能不去吗？后两句说：‘去了以后尘世间的纠葛就没完没了啦，不了解你的人不断地对你嘲笑也只有随他们去，不要埋怨了。’由于大家感到，红楼梦的作者曹，是一个阮籍（曹号梦阮）模式的人物，自己在穷愁潦倒的情况下，奋笔疾书写出的红楼梦，主人公贾宝玉就是最恨‘禄蠹’的，因此对待周只能是揭露与讽刺，不可能同情。
但若是曹寅来写《钟山怀古》，情况就不同了。第一，曹寅身边有不少隐士式的人物。这些人物是明朝遗民，不愿在清朝为官，如号称‘湖广四强’的杜，杜，周蓼恤，黄周星。杜与杜是兄弟，两人都是因避乱而居金陵，有一次钱谦益去访问杜，杜闭门不见，大概是厌恶钱的为人；但对吴梅村却又另眼看待，吴梅村曾称自己的五言律诗，得到杜的指教才有进益。弟弟杜在七十三岁时为曹寅的诗集《舟中吟》写序，当时曹寅只有二十三岁。康熙二十四年（1685），曹寅二十八岁时，从金陵回京，杜写《思贤篇》诗送曹寅登舟；可见友谊非一般。又如黄周星，是明朝崇祯进士，官户部主事。明朝亡后，不肯做官。以亡国之痛，心怀悲愤，康熙19年5月5日，在秦淮河，自己击破船底，沉水而死。虽然没有看到曹寅与黄周星交往的资料，但因黄周星是一个精通戏曲的诗人与戏曲家，曹寅对作曲很感兴趣，对黄周星的作品以及为人一定是很熟悉的。还有顾景星（字赤方）（1621-1687），明末贡生，不肯在清朝为官。康熙己未年（1679）荐举博学鸿词，他称病不受。顾景星与曹寅来往密切，就在己未年，为曹寅诗集《荔轩草》写序，吐露了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对22岁的曹寅无限的欣喜与仰慕之情。
第二，曹寅有浓厚的退隐思想，这在他的诗词中时有流露。如在《黄河看月示子猷》中写：‘浊浪无时休，逆旅如烦冤。’虽然写的是黄河的浊浪，旅途的烦冤；但诗人的心里难道不是在隐喻世上的浊浪，官宦之途的烦冤？《见雁怀马伯和》中写：‘半醉犹忆锸，长歌羡采薇’，锸，即锹，挖土的工具。《晋书刘伶传》中说：“（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采薇是说的是伯夷、叔齐两人因耻食周粟，在首阳山采薇为生的故事。诗意是：在半醉中还想着随时掩埋自己的刘伶的锹，心里羡慕长歌在首阳山采薇的隐士。在《恒河》一诗中的引言中说，在执行任务见到在深山环抱中一户农家，因悲世路之险，叹息行役之苦，见到这样一户人家，很想自己以后也能这样安居，诗中说：“荒鸡三唱栎林深，炊烟一片浮千瓦…恐是秦时避世人…何当买此百绳地，…朝看晴霞漾疏翠，夜弄素月凌清虚。”想在这仿佛是桃花源（秦时避世）的地方，购买百绳地，让自己与晴霞、素月为伴。但曹寅很清楚自己这些想法只是空想，他是没有办法摆脱为皇帝当奴才的身份的。
因此，曹寅对钟山的怀古，绝不会去讽刺周，而只会同情与安慰。
（四）《淮阴怀古》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这是咏韩信的诗。韩信是淮阴人，后又被刘邦封为淮阴侯，因此说《淮阴怀古》。但对这诗的解释，却颇不相同。‘壮士须防恶犬欺’，壮士当然说的是韩信，那恶犬指的是谁呢？不少人认为指的是恶少，就是在韩信没有发迹前，欺侮他，让他受辱胯下的恶少。有的认为指的是吕后，吕后趁刘邦不在时，诬陷韩信造反，擅自加以诛杀，相当于迎面啮人的‘恶狗’。‘三齐定位盖棺时，’因韩信曾被封为三齐王。但为什么说定位盖棺时呢？意思是韩信被封为三齐王时被杀。陈毓罴先生认为，这里曹雪芹在掌握史料上有一点失误，认为韩信被杀时是淮阴侯，已经不是三齐王，被杀的地方也不是未央宫，而是长乐宫。当然，在哪一个宫中被杀，无关紧要，因为怀古诗中并没有说。总而言之，都认为这一句不过是说‘三齐王韩信被杀’。至于‘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都认为是叫世人别看轻发迹前的受过胯下之辱的韩信，韩信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漂母的一饭之恩到死也不忘记。
我觉得，很多红学家和红学爱好者，都集中力量在猜测谜底了，什么兔子呀，马桶呀！没有好好理解怀古诗的本意。
仔细研读这首怀古诗，我认为，怀古诗的重点是第二句，“三齐位定盖棺时”，不是被杀时是三齐王，而是韩信被刘邦封为三齐王时，已经确定了他盖棺时的命运；即已经确定了最后会被杀的结局。从史料中看，刘邦封他为三齐王完全是被迫的。当韩信平定齐国时，刘邦正被楚军围困在荥阳。这时，韩信派一个使者来要求刘邦封他为什么假齐王，显然有要挟的意思。因此开始汉王大怒说：‘我被困在此，日夜盼望他来帮助我，他却要自立为王！’虽然在张良、陈平的劝解下刘邦假装转怒为喜，马上改口骂道：‘大丈夫要做就做真王，做什么假王！’不得不封他为齐王，但杀机实际上已经埋在刘邦的心中了。怀古诗的第一句是泛泛的议论，也就是说，古今往来的壮士，都要小心身边可能冒出来的恶犬，一个壮士，不会死于明显的敌人，但很可能会死于自己并不留意的恶犬，被咬一口就会致人于死地。韩信身经百战，没有死于沙场，而是死于自己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壮士的极大悲剧。
怀古诗的最后两句，也不是说大家不要轻鄙韩信年轻时的穷愁潦倒。在韩信当了三齐王衣锦还乡时，韩信不但报答了对他有一饭之恩的漂母，而且还嘉奖当年要他受胯下之辱的少年，让他做楚中尉，大概是一个不小的官吧！从当时看到韩信荣华富贵的家乡人，到后来知道韩信故事的人，都已经觉得韩信从该少年胯下爬过去是大丈夫不拘小节的行为，没有人会因这点小事去‘轻鄙’韩信了，为什么怀古诗要告诫世俗的人‘休轻鄙’呢？韩信报答漂母的一饭之恩的时候，韩信与漂母都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写怀古诗的人要说‘死也知’呢？我认为，怀古诗的作者要世俗的人不要轻鄙的是对韩信的评价，刘邦杀韩信是给韩信罗列了一些罪名的。认为韩信要搞分裂，要造反。实际上韩信并没有搞分裂，当时曾有一个叫蒯通的人，曾劝韩信造反，但韩信没有听。一直到在长乐宫被抓起来时，他才懊悔说：‘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女子所诈，岂非天哉！’由于刘邦建立的大汉王朝，在历史上为中国的发展有着重大功绩，因此对统治者的‘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都认为是稳定国家必须的措施。韩信虽死了，但怀古诗的作者希望世俗的人要对他有正确的评价，他一定死后有知，会像记住漂母的一饭之恩一样地感谢大家的。
这样有深刻内涵的怀古诗，也只有曹寅能写得出来。
（五）《广陵怀古》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广陵就是现在的扬州。隋炀帝命人开凿大运河，运河两岸种上柳树，人称隋堤。红学家都认为这首诗是评价隋炀帝的。陈毓罴先生的评论可以作为代表，他说：“曹雪芹在这首怀古诗里，由隋堤的风光起兴，想到杨广开运河未能得到公正的评论，他的眼光（指曹雪芹）确不同于流俗，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冲破了旧的传统思想的束缚。”
当然，隋堤，是杨广时开凿的，但作为堤的名字，早已流传下来了。提起隋堤，不一定就是怀念杨广，可以怀念在隋堤上发生的各种事情。另外用‘蝉噪鸦栖’来形容当年隋炀帝的大规模的南游的风光，好像也不太恰当。另外，隋炀帝虽然开凿了运河，对南北交通起了不可磨灭的功绩，但他的那种携带了无数后宫的嫔妃，花天酒地地沿路玩乐，并用妇女拉纤，等等的淫乐行径，也不是轻轻一句‘只缘占得风流号’能包括得了的。历史上以及一些野史中对隋炀帝的谴责，也不是能用‘惹得纷纷口舌多’来不恰当地概括。
曹寅多次南来北往，都是经过大运河，也就是经过隋堤。如《楝亭诗钞》卷一中的20首‘北行杂诗’，专家认为是曹寅与母亲扶曹玺的棺木回京安葬时沿路写的。诗中很明显地依次叙述了沿路的景色与感受，情景交融。但是我认为这首《广陵怀古》是为自己南巡接驾有感而发的。‘蝉噪鸦栖’说的是接驾时，百官沿隋堤的闹闹嚷嚷的情景，心里带有不屑的意思；这种情景转眼就过去了，现在隋堤上又怎么样了，冷清了吧！‘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是说因自己的地位身份，接驾任务落在自己头上，虽风光一时，（风流是风光的意思，没有荒淫的含义。）结果惹得一身债务，为了弥补这些债务，自己要费多少口舌！
（六）《桃叶渡怀古》
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桃叶渡是东晋王献之（公元344386年）送他爱妾桃叶渡江的地方。王献之在20岁左右，与表姐郗道茂结婚，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后来郗家势衰，王献之迫于政治原因，于三十岁左右，休了发妻，与新安公主（司马道福）结婚，做了简文帝司马昱的驸马。这是王献之最大的憾事。与自己深爱的表姐郗道茂不得团聚，经常暗自悲，常常书写‘洛神赋’来发泄自己的哀思。
王献之与司马道福，没有感情，又不能与前妻郗道茂相见，因此感情就寄托在侍妾桃叶身上。桃叶渡就因王献之写了桃叶歌而著名。
桃叶歌（三首）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相邻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娜，客从北方来，言欲到交趾。
至于为什么王献之老要到渡江口去送桃叶？大概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妹妹桃根住在对岸，要常去看妹妹？桃叶歌的第二首写的就是这事。‘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相邻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显然王献之对送桃叶渡江去见他妹妹作为一件乐事。在《古今乐录》中也有记载：‘王献之爱妾名桃叶，其妹曰桃根。’但是大家对红楼梦作者为什么要把桃叶的妹妹不写成桃根而写成桃枝不解，是曹雪芹笔误了还是他孤陋寡闻，没有读全王献之的诗？不知道《古今乐录》？不知道李商隐在《燕台》诗中说的：“当时欢向掌中销，桃叶桃根双姐妹。”？
即使是作者误把桃叶的妹妹写成桃枝。姐姐作了人家的侍妾，妹妹总不能跟着姐姐也到人家家里，分开是必然的。而且渡了江姐妹就可以相见，有宠爱她的夫君到渡口送她，应该是很幸运的事。但怀古诗把她们姐妹的分离那么伤感地提出干什么？ ‘小照空悬壁上题’，更有伤感的成分在内。再说，桃叶渡因王献之的桃叶诗而成名，显然那儿也不可能有什么桃叶的庙宇，不可能有桃叶的画像，也不可能有王献之的题诗。要是想象中王献之在自己家中有桃叶的画像与自己的题诗，那也不对呀，要是他们都活着的时候，桃叶只是一个侍妾，王献之有那么权威的妻子公主司马道福，在家里壁上又是画像又是题诗，是不是有点过分。而且要是自己还活着，怎么又能说是‘小照空悬’呢？
反正，我觉得把桃叶渡怀古诗就看作是对王献之与侍妾桃叶的怀念，总是觉得很讲不通。是不是作者在借桃叶渡来抒发自己的另外一种感情呢？我觉得要是作者是曹寅，很可能是在抒发他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怀念。
曹寅并不是曹玺的嫡子，也就是说他不是那位被康熙皇帝称为‘吾家老人也’的孙氏夫人的亲生儿子，他是曹玺的侍妾顾氏所生。顾氏是顾景星的妹妹，因此曹寅称顾景星为舅舅。在《楝亭文钞》中有一篇文章“舅氏顾赤方先生拥书图记”。顾景星，字赤方，号黄公。是明末贡生，不肯接受博学鸿词的一个有骨气的明朝遗民。为什么她的妹妹会成为曹玺的侍妾？有红学家猜测，可能是在曹玺带兵入关时，在兵荒马乱时，巧遇落难的顾家小姐，因她人才出众，纳为侍妾。但在那封建礼教很严格的时代，虽然曹寅的亲生母亲很出色，但他只能在嫡母孙氏夫人跟前侍奉，何况孙氏夫人作为康熙的乳母，地位是很高的。因而曹寅与自己母亲常常是分离的，也许写怀古诗时，曹寅的亲生母亲顾氏已经去世。
桃叶长在桃枝上，因此桃枝与桃叶是母子关系，不是姐妹关系。在植物学上，桃叶与桃枝在枯萎以前并不是分离的；因此‘总分离’的是在封建制度下的曹寅与他的亲生母亲。他的具有一定文采的明末世家出身的母亲，可能一生都郁郁寡欢。曹寅在她去世后把画像挂在她生前的房间里。有感而作了这样的怀古诗。
当然，我这样的解释可能根据很不足，但我觉得只有这样来解释才能把这首怀古诗读懂。
（七）《青冢怀古》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这是咏王昭君的怀古诗。诗的前两句意思很明确，描写王昭君和番时的悲切情景。黑水为昭君悲哀，呜咽而不忍心流动；昭君的琵琶冰弦，奏出的是最悲愁的曲子。对后两句的解释就有些不同了。‘汉家制度诚堪叹’，有的红学家们解释为汉元帝的那一套做法实在可叹，即从民间选了很多女子，连亲眼看她们一下都没有时间，要让很多画工去给她们画像，自己只看画像来选美女，结果因毛延寿故意把昭君画难看而失去了得到这位千古美人的机会。也有的红学家认为实在可叹的汉家制度，是指汉元帝的和亲制度，叹息的是元帝的庸懦无能，与汉武帝的励精图治相比较，感叹两个朝代国势盛衰大有不同，所以有昭君出塞的事发生。因此‘樗栎应惭万古羞’，樗栎是不成材的树木，送王昭君去和番的汉元帝或以汉元帝为首的这班朝臣，都被曹雪芹以樗栎喻之，说他们应该万古蒙羞。
我读到的有关这首怀古诗的解释，都把‘汉家制度诚堪叹’的‘诚’字都作为‘真是，的确，’来解；汉家制度，不会是说具体的让画家画像的事，这倒的确是可叹息的一种荒唐做法，但这只是汉元帝的一种临时措施，不能称为汉家制度。那汉家制度也不能只指汉元帝的和亲事，因为既然提到制度高度，就应该是指汉朝用和亲的方法来求得边界的安宁的制度。这样，怀古诗的作者不能因昭君和番而把汉朝的和亲制度否定，认为所有的和亲都是可以叹息的。我们不妨来看看历史：
按《资治通鉴》与《史记》的记载，用和亲的办法来求得边界的安宁从汉高祖就开始了。和亲的想法来自‘白登之围’。即在汉高祖七年，孤军深入到匈奴埋伏圈内，被冒顿单于围困达七天七夜，无法解围。陈平出了一个主意，去与冒顿单于的阏氏（或阏支，即单于的妻子）说，汉朝有很美的女子，你们若不退兵，美女将送给单于，将要夺取对你的宠爱。这样就解了白登之围。“白登之围”虽然解除了，匈奴对西汉的威协却丝毫没有解除。刘邦向刘敬问计。刘敬认为，美人计不仅可以解围，而且还可以安边。于是建议和亲。刘邦本想把吕后的亲生女儿嫁去匈奴，吕后坚决不肯。后由刘敬送一宗室之女冒充公主去匈奴。这是第一次和亲，和亲的同时还送大批的物资给匈奴。接着和亲政策一直不断，虽然牺牲了一些宗室的女儿的幸福，损失了一些财物，但也赢得了边界的和平。
到汉武帝接位，感到用自己的姐妹以及财物去换取和平，是软弱的行为，因而采取了崇武绝亲的政策。从公元前133到119年，与匈奴交战十多次。在汉武帝统治期间，匈奴也多次要求和亲，多被汉武帝拒绝。
汉武帝为了解除匈奴的威胁，派使者张骞到西域寻求盟军，夹攻匈奴。以乌孙为突破口，乌孙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曾几次打败匈奴的侵犯。汉武帝听从张骞的建议，让张骞带领300人，马500匹，牛羊万头，与无数金帛出使乌孙，并建议与乌孙和亲。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汉武帝封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为公主，出嫁乌孙昆莫猎骄靡。 这次和亲非常隆重。汉武帝赐给细君公主乘舆和其他所用物品，准备了极其丰富的妆奁，并配备了属官、宦官和侍者数百人。乌孙昆莫猎骄靡立细君公主为右夫人。细君公主在乌孙仅生活了四、五年就染病而死。汉朝为了巩固与乌孙的联盟，又把楚王刘成的孙女解忧(公元前120一前49年)出嫁岑陬军须靡，史称解忧公主为乌孙公主。解忧公主在乌孙起了很大作用，是乌孙和汉朝友好的高潮。解忧公主多次派自己子女到长安学习汉文化，一方面把汉文化传到西域，也把西域文化传入中原。元康2年（公元前64年），乌孙又要求迎娶公主，汉宣帝封解忧公主的侄女相夫为公主，出嫁乌孙。乌孙派三百多人的迎亲使团来汉迎娶公主。两边对这次婚嫁都非常隆重。
到汉宣帝时代，匈奴已经比较弱，且内乱不止。呼韩邪单于败于内讧，处境很困难。在公元前51年，呼韩邪亲自来见汉元帝，汉元帝给以特殊优待并出兵帮助呼韩邪打败他的对手。公元前33年，呼韩邪第三次朝见汉元帝，汉元帝仍然十分优待。当呼韩邪提出要做汉家女婿时，汉元帝就挑了昭君给他，这就是昭君出塞。
我们来分析一下，昭君的出塞与汉朝初期的和亲有什么不同。首先，不同的是，汉初匈奴强大，汉朝内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顾不上边界纠纷。因此用和亲的办法求得边界的和平，这不失为一种重要的策略。与乌孙的和亲更是一种政治上的结盟，目的是共同对付匈奴。而到了昭君出塞的时候，匈奴已经处于弱势，而软弱的汉元帝却不审时度势，盲目答应呼韩邪的求亲要求。其次，过去和亲虽不是真正的公主，也总是从宗室的女儿中选出一个来封为公主。为了皇室的利害关系，让一个皇室有关的女孩去受罪也就算了。而昭君却是一个从民间被选入后宫的女子。被选入后宫已经够悲惨的了，还要她茫茫荒漠中去渡过她的一生。更何况她是一个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美人。因此历代的文人墨客，对昭君出塞有不少诗词以及画作，对王昭君这个绝代美人抱有无限的同情。
因此，对汉朝的和亲制度，不能不加分析地一古脑儿否定。因此怀古诗的作者也不会完全否定汉朝的和亲制度。
仔细研究一下，原来 ‘诚’字不光是作‘真是，的确’解，还可以解释为：‘果真，如果’。如，《史记，张耳陈馀列传》：“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就是‘果真，如果’的意思。我认为‘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中的‘诚’字，应该以‘果真，如果’来解。因此这句话有着不确定的、比较的意思，即：‘汉朝求得边界安宁的和亲制度果真是值得叹息的吗？只是汉元帝这个不成材的皇帝值得万古蒙羞就是了。’
将这怀古诗与曹寅《题明妃图》诗比较，可以看出，作诗人的思想是多么类似，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是不容怀疑的。
《题明妃图》（楝亭诗抄卷三，127页）
丰貂不暖女儿心，琵琶自作阏支语；千年青冢黑河深，绿鬓文姬归汉去。君不见，辎万辆嫁乌孙，浴铁千群迎主妇；东风野草华山畿，鸳鸯双宿韩冯树。
曹寅这首诗是题在画上的。诗中把出塞的王昭君，归汉的蔡文姬，出嫁到乌孙的细君公主与解忧公主，以及爱情至死不渝的韩冯夫妇放在一起做了比较。诗的意思是：虽然昭君穿戴着貂皮的外衣与帽子，但她的心却是冷的；虽然自己可以用琵琶奏出匈奴的音乐，但这并不能打消她想念故乡的心。现在她只在深深的黑河畔留下了千年青冢，但蔡文姬却因为碰到了一个有为的统治者曹操，能在她还是满头青丝的时候回到了汉朝。大家不是能看到吗！同样是和亲，细君公主与解忧公主嫁到乌孙去是多么隆重，有那么多的高级车辆（辎：为古代一种有帷盖的车，：为古代贵族妇女所乘有帷幕的车）陪着她嫁到乌孙，而乌孙用千乘铁骑来迎接他们的国母。说明了与乌孙的和亲与昭君的出塞的不可同日而语。但总而言之，这些政治婚姻都是不可能有爱情的。只有在华山旁边，在东风的吹拂下，野草的掩护中，有鸳鸯双宿的韩冯树，才是千古爱情的象征。（韩冯,即韩凭。按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一载，战国时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甚美，康王夺之。凭怨，王囚之，沦为城旦。凭自杀。其妻乃阴腐其衣，王与之登台，妻遂自投台下，左右揽之，衣不中手而死。遗书于带，愿以尸骨赐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冢相望也。宿昔之间，便有大梓木生于两冢之端，旬日而大盈抱，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恒栖树上，晨夕不去，交颈悲鸣，音声感人。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后人以此故事用于男女相爱，生死不渝之情事。）
（八）《马嵬怀古》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九）《蒲东寺怀古》
小红骨贱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
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十)《梅花观怀古》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在十首怀古诗中，我觉得这三首的水平比较差，与前七首的风格也很不一样，显然不是同一个作者的作品。写这几首诗的作者，思想主要在谜底的俗物上，而不是在怀古。很多人明明看出这几首诗的水平，但因拘泥于：既然是《红楼梦》作者写的，不管如何都是好的，千方百计替作者说好话，往好的方面去理解。
其实，如《马嵬怀古》，虽然传说有人在马嵬坡捡到杨贵妃的香囊，凌波袜之类，但没有人说过还有杨贵妃的衣服之类。而且什么‘风流迹’，遗留在衣衾上。衾，是被子，或裹尸包被；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使人一想就恶心。作者要让一个美丽的姑娘薛宝琴写这样的句子，真是不可思议。
如《蒲东寺怀古》，把《西厢记》中描写的天真烂漫，正义感很强的红娘，描写成贱骨头，像是一个拉皮条的无耻之徒，‘私掖偷携强撮成’，这像是在描述某种‘逼良为娼’流氓，那是什么红娘？简直是天大的污蔑。
《梅花观怀古》略微好一点，但言之无物。《牡丹亭》有多少优美的词句以及坚贞的爱情，不管是‘游园’，‘惊梦’，‘拾画’…可值得怀古，但却不伦不类地用了杜丽娘自画像中的一句：‘不在梅边在柳边’，像是沾了一点诗意。又不通地写‘团圆莫忆春香到’，春香这小丫头在杜丽娘的婚姻中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团圆时与春香是否在场毫无关系，说她干什么？
总而言之，要是前面七首是曹寅写的，这后三首决不是曹寅手笔，是不是他的孙子曹写的？也许是的，那就说明他没有懂得他祖父写这些诗的用意；另外，也许是为了写薛宝钗与林黛玉矛盾的需要，因为道学先生薛宝钗是很不喜欢《西厢记》与《牡丹亭》的。薛宝钗与林黛玉的种种矛盾，是曹增删的重点，是他的功绩。
‘百年红楼’的补充猜测（十）－－也猜薛宝琴十首怀古诗谜
刘一心 在 Oct 16, 2005 12:00 AM 发表于 学术研究
提要：
《红楼梦》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编怀古诗’的直接谜底是：1，缫丝煮茧釜（锅）；2，唢呐，又名海笛；3，蚕茧；4，蚕蛹；5，隋堤柳，（唐 白居易《隋堤柳》诗意）；6；桃木梳篦；7，木工墨斗；8，香胰子（香皂）；9，针线；10，柳蝉，（清 蒋廷锡《柳蝉图》画意）。
《红楼梦》第五十回李纨、宝玉等七人的连续八个谜语，曾猜为曹寅在一七○七年石涛和尚圆寂时，隐写的一篇特殊形式的‘祭文’或《墓志铭》。而第五十一回，薛宝琴的十首怀古诗谜，从其谜底来看，正像宝琴自称：‘我今拣了十个地方的古迹，做了十首怀古的诗。诗虽粗鄙，却怀往事，又暗隐俗物十件……’。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它与《红楼梦》的成书过程有什么直接关系。根据宝琴的提示：‘暗隐俗物’、‘却怀往事’，可体味到曹寅在他的诗谜中所流露出的一些心迹，这是曹芹溪不可能有的。
（22）赤壁怀古 其一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谜底：缫丝煮茧釜（锅）
谜面虽借用三国赤壁之战典，但与三国无关。而与曹寅的织造业务有关。白居易乐府诗《红线毯》，有‘红线毯，择茧缫丝清水煮’句，这清水煮茧是缫丝的重要工序。在铁锅出现之前，只能使用陶釜煮茧。真正赤壁下是滚滚长江东逝水，谜面中将锅邦比喻成赤壁，埋于灶台，煮茧的清水自然‘不流’。‘一炬悲风’正是釜底燃薪，‘无限英灵在内游’句中的‘英灵’指蚕蛹，有人统计，织造一条领带约需要111个蚕茧的丝量，一件女绸上衣则需630个茧。可见煮茧的数量称得上‘无限’；若是煮米饭的锅，虽然米粒的数量也称得上‘无限’，米也具有生命的含义，蚕蛹可称生灵，但不见称米为生灵者。猜此谜为‘锅’，只是欠准确，而是指民间缫丝煮茧的专业用锅。作者之所以做此谜，还是与白居易的《红线毯》诗有关。诗中有‘年年十月来宣州，宣州太守加样织，自谓为臣能竭力；百夫同担进宫中。线厚丝多卷不得。宣州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红线毯，为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县）所产的一种丝织地毯，曾为上贡精品。作者谴责了宣州太守为讨好皇家，不惜织工的辛勤劳动而任意浪费人力物力，对百姓的生活表示同情。这位宣州太守与江宁织造曹寅，同样为宫廷进贡丝织品，在曹寅看来主要责任和应该被指责的，显然不是宣州太守，而是宫廷对诸如此类奢侈品的浪费、贪婪，而有微辞。如《红楼梦》小说中赵嬷嬷所说‘凭是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贾母的聚敛，宝玉的糟蹋，省亲的浪费，乃至晴雯撕扇作千金一笑。曹寅深知绫罗绸缎来之不易及民之疾苦。而白居易只是将责任归咎于宣州太守，等于也骂了曹寅。曹寅自身对此恐怕难以认同。谜面中的‘徒留名姓载空舟’（老子有言：以空舟度人世之河,是为智者）似有反驳、不满白居易的意思（并非全盘否定）：《红丝毯》中，将罪责全归罪于织造官员太守，是不公平、不全面的，此诗及其作者徒留其鼎鼎鼎诗名，非为智者之虑。曹寅对白居易《红线毯》的看法相左，而同意白居易在《隋堤柳》中的观点和反思（见其五,广陵怀古）。曹寅在此借物论诗，借诗舒怀。
（23）交趾怀古 其二
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谜底：唢呐 又名海笛
东汉名将马援，在交趾（今广西、越南一带）铸铜柱二，以振纪纲。谜面却是铜铸金镛，镛者，大钟。指唢呐的钟形喇叭口为铜制。其声虽可传至海外，其本身却源自戎羌。唢呐的演奏部分，象一只铁黑色的短笛，有八孔。若喇叭口传出鼓吹东汉马援的声音，那么铁笛不可能演奏的是西汉名将张子房（张良）。铁笛、金镛实为唢呐一体。唢呐另名海笛，谜面第二、四两句中已经明白给出‘海、笛’二字。至于诗谜中的马援，作者是否对马援的晚年，受到不公正待遇，表示同情，不得而知。
（24）钟山怀古 其三
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谜底：蚕茧
虽然蚕蛹身外的茧衣是蚕丝构成， 当这丝织成绸缎之后，又何曾伴（穿）汝（蛹）身？一只蚕茧的丝大约900—1000米，牵连（缫丝）‘大抵难休绝’，丝被抽（缫）尽时，赤身裸体的蚕蛹，便不得已‘被诏出凡尘’，惹得他人耻笑。正像小说第二十二回，宝玉所看《南华经》上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盗’等语。原书有批注云：山木，漆树也，精脉自出，岂人所使之？故云‘自寇’；源泉味甘，然后人争取之，自寻于涸也。蚕蛹之所以有此遭遇，其丝使然，如同山木、甘泉，莫怨他人。疑为作者某种情绪的暗中发泄:清史档案中，从康熙给曹寅、李煦的密旨以及后者的奏折内容看出，曹寅的晚期已经受到来自宫廷派系（主要是后来做了雍正皇帝的这一派）的诬告和攻击。凭曹寅的出身、经历、学识及在江宁的成就和威望，此时有这种情绪，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曹寅在此借物咏叹！
（25）淮阴怀古 其四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谜底：家蚕蛹
借用《史记 淮阴候列传》韩信典故编制谜面。
‘壮士’即‘壮时’的谐音。是指这种蚕蛾科昆虫幼虫（蚕），在作茧化蛹之前的最肥壮的时期，也是鸡犬之类的美食，养蚕人须加倍提防。‘三齐位定’是借用韩信做了三齐王的典，说他（牠）的地位相对稳（固）定。指的是幼虫—蚕，三眠（也有四眠、五眠者）之后，即在蚕簇（专供蚕作茧的地方）上，找到一个固定位置，吐丝作茧自缚，比喻成‘盖棺’。虽然幼虫的一生，需要人们不停的喂养，奉劝世人不要小看牠，这喂养之恩，在牠被‘煮茧’死亡之后，贡献其一生所积蓄下的真丝，乃至身驱，来报答喂养人——死也知报。此诗谜的谜面，虽然涉及到韩信的故事，终究不是描写韩信的诗（否则太贬低作者的诗作水平，宝琴有言在先：诗虽粗鄙，却怀往事）；而主要服从于谜底——死也知报者——蛹，蚕只是牠的童年，‘壮时’。蚕若死亡，无物可报。故此，谜底是蛹；而不是蚕。
（26）广陵怀古 其五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谜底：隋堤柳（白居易《隋堤柳》诗意）
此诗的前两句是白居易乐府诗《隋堤柳》的缩写。即‘大业年中炀天子, 种柳成行夹流水’、‘柳色如烟絮如雪’。那么，隋堤风景近如何？ ‘隋堤柳，岁久年深尽衰朽，风飘飘兮雨萧萧, 三株两株汴河口。老枝病叶愁杀人’、‘二百年来（指隋至唐）汴河路, 沙草和烟朝复暮’，这就是隋堤近来风景。谜面的第三句‘只缘占得风流号’，寓意双关。古代诗歌中如‘杨柳岸晓风残月’，风与柳的诗句极多：‘登临独无语，风柳自摇春’、‘柳摇风处色’、‘柳弱风牵’、‘含风柳色移’……‘风柳’与‘风流’不仅谐音，且谐意。风吹柳梢、婀娜多姿，多被形容风流女人的腰身。小说中的晴雯，王夫人看来是水蛇腰；在宝玉眼里却是柳腰，其实水蛇和柳梢两者是神似的。谜面第三句‘惹得纷纷口舌多’，这‘口舌’并非全指人们对柳腰、柳眉诸多议论，而主要是指几百年来，文人墨客们对‘隋堤杨柳’（隋帝炀柳）的议论（口舌），此首唐诗也正只是白居易的‘口舌’之一。白诗中的‘南幸江都恣佚游, 应将此柳系龙舟’、‘海内财力此时竭, 舟中歌笑何日休? ’、‘龙舟未过彭城阁,义旗已入长安宫’、‘萧墙祸生人事变，晏驾不得归秦中’、‘后王何以鉴前王, 请看隋堤亡国树’！分明是对隋天子杨广‘南巡’的赤裸揭发和反思。如果把杨广南下与康熙南巡等同，这对康熙是不公正的。后者虽有他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必需；但皇帝南巡的银两耗费，如《红楼梦》中，赵嬷嬷说：‘咱们贾府…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花的淌海水似的……江南甄家接驾四次……别讲银子成了粪土，凭是世上有的，没有不是堆山积海的。‘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因此，作者对‘海内财力此时竭’的担心，不无道理！‘后王何以鉴前王, 请看隋堤亡国树’才是曹寅与白居易的共识，曹寅是否对康熙的多次南巡有微辞或想法？十几年后，不幸被曹寅言中的，正是曹家被抄也因南巡亏空；忧国不成，反受家祸。从小说中的对话来看，康熙的频频南巡，为国家和曹家均造成经济上的亏损，尤其是后者，逐渐演变为政治上的危机，这对曹寅的压力是很大的，此时，白居易的‘隋堤亡国树’引起了‘曹寅反思’。本来，此条谜语猜到这里，也可罢了。但是，此诗谜明显地存在着另一个大疑点：即，题目是‘广陵怀古’。广陵，扬州古称。但谜面诗句却写的是‘隋堤柳’，‘隋堤’特指河南祥符（开封，汴梁）境内隋运河（通济渠，唐时称广济渠，宋称汴河）的汴河段堤坝。即在今天的河南商丘、夏邑、永城一线，距扬州数百里之遥。为什么用‘广陵怀古’而不直用‘隋堤怀古’？《红楼梦》第五十回末，宝琴明确交待‘拣了十个地方的古迹’，难道隋堤杨柳成了扬州地方的古迹？是作者一时疏忽？还是故意？我认为这是曹寅有意制造的烟雾，用河南段运河偷换扬州运河，其目的不只是要隐写前朝大明皇帝们重演‘亡国树’的悲剧：而在意于‘却怀’扬州就义的史可法，其人是曹寅尊崇的敌方显官名将。史可法，万历三十年（1602）生于河南祥符，即今河南开封（用隋堤隐写）；顺治二年（1645）被清兵多尔衮部杀害于扬州，尸身失落，由亲属葬衣冠于扬州梅花岭（用广陵隐写），清军屠城十日，杀扬州百姓数十万，按今天的说法，多尔衮犯的是‘灭绝人类罪’，史可法英勇抗敌，终因寡不敌众，为了城内百姓免受屠戮，自刎未成，投降后仍被杀害，仅就维护平民百姓生命为首任这一点来评说，史可法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他的精神和行为，是更高境界的‘军魂’，不是两军胜败所能相提并论的。康熙（以及后来的乾隆）作为敌对双方的胜者，对此也是佩服的。能（至少默认）在扬州建祠祭祀史公，便是例证；康熙、乾隆有此胸怀，这对大清国的一统大业不无积极作用。相信曹寅也有此看法。否则他决不可能将河南汴河隋堤，错拉到千里之外的扬州去怀古！曹寅借柳联想‘隋堤柳’、‘亡国树’；反思‘南巡’、史可法等国家大事。。
（27）桃叶渡怀古 其六
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谜底：（妇女梳妆用）桃木梳篦
‘衰草闲花’指的是妇女卸妆后零散的头发和摘下的头花；‘浅池’喻梳妆时用的水盆；‘桃枝桃叶总分离’——桃木；一排梳齿即‘梁栋多如许’；‘小照’即镜子；‘壁上题’即‘篦上提’谐音，妇女对镜梳拢头发的动作。
桃叶渡位于江宁（南京）十里秦淮与古青溪河汇流处附近。六朝东晋时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七子王献之,常在此渡口迎送他的爱妾桃叶，并作《桃叶歌》。此渡口也因此风流人事，得名‘桃叶渡’。清顺治年间，因好事者来桃叶渡‘旅游’的风流人太多，而修了一座桥。康熙时，已是有桥无渡的了，后人只能来此回味千年前的风流往事。诗谜中的‘六朝’、‘桃叶’实指此典。
是否曹寅缅怀自己旧时的‘桃叶’，曹寅自知。
（28）青冢怀古 其七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 樗栎应惭万古羞。
谜底：木工墨斗
此谜在乾隆时代已被猜出。
‘青冢’一词,出自对杜甫诗的一条注解:北地草皆白,惟独昭君墓上草青,故名青冢。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江宁织造兼两淮巡盐御史曹寅奉旨在扬州天宁寺开设扬州诗局,刊刻《全唐诗》。以往的文章已经谈过，曹寅的《金陵十二钗》，也创作于这一时期。因此十首诗谜中，多处借用《全唐诗》中的典故和诗意。
（29）马嵬怀古 其八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谜底：香胰子（香皂）
此谜大约在《脂评石头记》刚问世即被猜中。
作者可能怀却洪升《长生殿》往事及《全唐诗》中有关杨玉环的诗作。
( 30) 蒲东寺怀古 其九
小红骨贱身最轻，私掖偷携强撮成。
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谜底：针线
用《西厢记》典故作迷谜面。《红楼梦》中借用过《西厢记》。
‘骨贱身轻’指针和线；‘强撮成’即强将两个部分，如织物，
缝合在一起；‘时吊起’——上下穿针引线；最后一句便是被缝合
的两部分被线牵动，向一起靠拢。
（31）梅花观怀古 其十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谜底：柳蝉（蒋廷锡《柳蝉图》画意）
用《牡丹亭传奇》典故作谜。《红楼梦》中借用过。
‘梅花观’即戏曲中的梅花道院。
‘不在梅边在柳边’取自于戏曲中杜丽娘在自画像上题诗的最后一句，谜中借指：蝉喜柳而不喜梅，不在梅树多在柳树上；蝉靠吸食树汁儿为生，而柳树汁最丰。古诗、画中，柳和蝉总是相映成趣的。近代的齐白石画蝉，也多放在柳梢上。‘个中谁拾画婵娟’，在《牡丹亭》里，公子柳梦梅拾到杜丽娘自画的婵娟图，‘画婵娟’隐‘画蝉’二字，‘画’字在此作名词解。点明这是‘柳与蝉’的一幅画作。首先应探访康熙朝的著名画家，与曹寅同时代的有画僧石涛等，擅长山水画；而擅长花鸟鱼虫的，莫过于宫廷画家蒋廷锡。此人生于康熙八年（1669），江苏常熟人。字南沙、酉君、杨孙，号西谷，又号青桐居士。康熙四十二年（1703）进士，入翰林，官至大学士，工诗善书画，曹寅不能不知。正是此公有画名曰《柳蝉图》，绢本设色（‘画婵娟’可猜成‘画蝉于绢’），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画面为自左向右延伸之柳树，绘有双蝉，其中一蝉，身体前倾，尾部上翘，作嘶鸣状，应为雄蝉。‘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句，实指两蝉相聚时，无需第三者春香（杜丽娘的丫鬟）的存在，诸如在画面上添加一只螳螂之类。此画有作者自题诗，云：‘变化工夫亦苦心，短长声在绿杨林。秋风古岸斜阳里，惟有寒蝉抱叶吟’。诗中的‘秋风’即谜面中的‘西风’，‘一别西风又一年’句，说的是：虽然‘寒蝉’暂时还在‘斜阳里’‘抱叶吟’，随着秋风（西风）渐凉，蝉将别（死）去。这一别，此情此景只待来年了。
此谜若为无名氏所作的散谜，谜底仅猜为‘蝉’，也是可以的。若为曹寅所作，这谜底才是‘柳蝉’或《柳蝉图》画意。
粗猜如此，望指正。
刘一心 二○○五，十，十二 于河南 郑州
作者：lemon25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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