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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何　求--兵不厌诈

NABC60

加入时间: 2008/04/24
文章: 2899

经验值: 136626

标题: ZT: 何　求--兵不厌诈 (474 reads) 时间: 2010-8-20 周五, 下午8:46

作者：NABC60 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兵不厌诈（cm1008c）

　　　　　　　　　　　　　　　　　　　　　　　　　　　　·何　求·

　　还是好多年前，一位老同学出差中国回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在北京一个卖艺术品的摊头上看中了一件红木木雕。卖主是一位中年艺术家，少言寡语，一脸诚恳，看到我的老同学有兴趣，就过来介绍这件作品，最后还专门关照我的老同学要当心，“……现在市面上假货太多，看着是红木，其实里边是石膏，外边刷的红漆，你拿个小刀一抠就漏馅儿了……”。说完他一手拿起一把小刀，一手托起那件木雕，左右端详，“还真不忍心下手了……我就在底座上给你试一下吧”。说完他就在木雕底座的一个角上抠了起来——里边还真是红木，货真价实。

　　我的老同学把木雕抱回了波士顿，到家就告诉了太太。不想太太还没听完就一口咬定，“假货！你上当了！”连看也不看。老同学心想，你怎么那么肯定呢？我都验证过了……当晚躺在床上，他看着桌上那个红木木雕，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再加上时差，乾脆睡不着了，于是爬起来，拿了把小刀，端起木雕，也抠了起来。结果不用我说你大概也猜到了：除了底座那个角上是一小块红木，全是石膏，中间是根粗铁棒。

　　老同学跟我讲完这个故事，自嘲地大笑了一声，感慨了这么一句，“还是太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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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我太太回国探亲，一天早上陪弟弟去家具城买家具。弟弟看得很仔细，最后挑中了一套沙发。他在沙发底下用笔画了一个圈儿，然后走过去跟卖主说，“我回去取钱，下午来拉这套沙发。我可做了记号了啊！”太太听得一头雾水，便在回来的路上问弟弟，“你刚才说的什么记号啊？”弟弟说，“你连这都不知道？你要不这么做，下午来拉货时就被换成另一套啦！我这么说他就不敢换啦。我看你真是出去时间太久了，这边怎么过日子你都忘了”。

　　木雕、沙发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据说如今诈术与时俱进，不论水平还是规模，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最时兴的“造假”是博士学位，且是外国名校的博士学位，大官小官能都弄上一个，得来如探囊取物。五八年大跃进时有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现在该加一句：人有多厚脸，就有多大胆。

　　前些时一位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刚看完一位华裔作家的新作短篇集。其中一篇讲到纽约的一对华人夫妇，简直像一对金童玉女，男俊女倩，人人羡慕，可偏偏生了个孩子奇丑无比。丈夫心生疑窦：怎么这孩子即不像他妈也不像他爸？是不是太太跟别人生的？故事的结局爆出笑料：原来这位女士天生极丑，受尽羞辱。来美后倾囊投入，多次美容，用英文讲就是整个脸已经ｏｖｅｒｈａｕｌ了，与过去判若两人。为与过去一刀两断，她还更名改姓，并找到了这位“般配”的英俊郎君。可惜后天的努力改变不了基因，生个孩子“原形毕露”……朋友说罢我们大笑了一阵。我对朋友说，“可也难为这位女士了。不过看来以后找华人太太要当心了，一定记住索要小时候的照片核对一下”，“那也可以给假照片呀？”朋友说。“那就要求对方给照片公证”，“那也可以办假公证呀？”……我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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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在电视上看了ＣＢＳ的一个《６０分钟》专题节目，资深记者Ｂｏｂ　Ｓｉｍｏｎ谈中国仿制外国名牌产品。站在深圳一家新建商业大楼里，Ｂｏｂ说，“至少这是一个建在地上的商场，而不是一个‘地下’商场，但所有这里的名牌全是赝品”。在走访当地一些厂家时，Ｂｏｂ拿出一双新式样的Ｎｉｋｅ运动鞋给一家制鞋商看，问多长时间可仿制出来？该厂一位女经理里里外外看了看那双鞋，然后说，“一星期就够了”。Ｂｏｂ还为观众出示了中国仿制的美国名牌Ｃａｌｌａｗａｙ高尔夫球杆，可以乱真。这种仿制球杆在美国高协的试验机上击球，与正牌球杆击球距离所差无几，只有职业球手才能辩出猴王真假。

　　一次一个老同学由广州来访，说起他早已放弃专业，现在专做由欧美进口高级宾馆卫生间用的除臭剂的生意。我问他，国人那么善仿制，这些东西有这么大的利润，为什么不“仿”呢？他说，你问对了，巴不得能仿，只是仿不成，除非你能偷到专利。自己生产的就是除不了臭。每人都有鼻子，臭与不臭总是分得清的。这类化工产品不像其它，在合成过程中对温度等控制因素会有突变，要想捕捉这些数据，只有大范围的扫描式的试验，研制成本很高。国内厂家不会投这种资，因为你就算最终研制出来了，马上就会被别人偷走。所以除臭剂就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货真价实外国品牌的市场。

　　中国人手巧，脑子也聪明，但很多人聪明没用对地方，不是用在创新上，挑战未知领域，而是热衷于抄近路，投机取巧。一个人的脑力是有限的，整天费神琢磨如何忽悠别人，就不可能集中精力做有创造性的事情。如前边提到的那位一脸诚恳的中年艺术家，不仅有艺术功力，还有表演才能，可惜全用在歪门邪道上去了。大家都这样，尔虞我诈，偷来骗去，什么时候才能创出自己的品牌，像微软，苹果那样，有点崛起大国的样子呢？

　　几年前中国首脑访美，会见了微软主管盖茨，国内媒体当作佳话报道。细听这消息，原来是盖茨给中国首脑讲保护知识产权的道理，为何不该盗人家东西，偷东西不仅是害人，也是害己，最终自己的国民，自己的产业，创造性丧失殆尽……这叫什么“佳话”呀？一国之君被一个外国公司老板数落。不过这位首脑若真能有所感悟，把听到的精神带回国，号召国民痛改前非，挨一顿数落也是值得的。怕的是即便他有这个感悟，也没那个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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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老大恺１２岁那年，我们把他送回北京我姐姐家过了一个暑假。后来姐姐对我感慨道，“你们恺的心真是透明的呀”！她给我举了这么一个例子：一天她带恺去公园玩，恺从头到尾都不高兴，也不吭气，回到家一进门就用他不流畅的中文生气地大声说，“你让我做坏事”！原来在公园进口姐姐没给他买门票，而是一边和售票员聊天，套近乎，一边按着恺的头，连推带搡地就把恺带进去了。姐姐说，他身高刚刚过线，售票员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恺为此憋了一天的火，因为他已经玩过几次公园，知道自己身高已经过线了，需要买票，所以憋到家就发作了。我对姐姐说，在美国长大的孩子都是傻乎乎的，脑子不会转这种弯子。姐姐叹了口气说，她同时期还接待了跟恺差不多大的一个国内亲戚的孩子。“跟那孩子说话，他就翻翻眼睛，闪烁其词，显然是在编排如何说才有利。咳，真是不比不知道啊。”我说，这也是环境使然哪，不能怪孩子。

　　提到门票，顺便说一句：国内按身高，美国按年龄，小于某个年龄就不用买票了，也不会有人查你的出生证，这也叫“国情”吧。当然你可以说，按身高更合理，身子高块头大占空间多，该买票。可每个孩子站到标准线那儿量一下毕竟很麻烦，也挺尴尬。但是按年龄在国内行得通吗？会不会把我们的儿童变得“集体年轻”呢？我实在说不准。体操运动员不是都可以“变老”吗？为什么别人就不会“变年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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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在美国长大的孩子都傻乎乎的，在英国长大的孩子也傻乎乎的。我这么说是从我和我的一个外甥谈话中得到的印象。那次在上海和我这位外甥聊天，说起他们公司新近雇了一个ＢＢＣ——在英国出生长大的华裔男孩。这个小伙子按国内时兴的形容就是很“阳光”，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大家都很喜欢他。结果没干多久小伙子就被裁掉了。外甥听到公司一个头儿跟另一个头儿说到这位ＢＢＣ，“……他怎么尽跟别人说大实话呀……”原来是，那个职位有要求，不能说实话的。那你当初在招聘书上就该讲明，该职位要求“能诈会蒙”，人家不符合条件也就不会跑来应聘了，省多少事呢？

　　我这位外甥还是一个硬币收藏家，经常光顾ｅＢａｙ网站。他跟我说，在ｅＢａｙ的一份调查统计报告上说，古币赝品９５％源于中国。我相信赝品哪儿都有，但数量上规模上则很不相同。现在有人总喜欢说“……都一样……”，比如“……美国官员也受贿……”，“……美国煤矿也塌方……”，好像这么一说就拉平了，彼此彼此了。其实不需要太高深的数学就能懂，１００％里只能有一个９５％，容不下两个９５％。所以说赝品哪国都有，但就其规模来讲，国与国之间“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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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止一次听到国人，尤其是来美不久的国人，说，“美国人真傻，你说什么他信什么”。说了谎话还振振有词，“……你这么说他们怎么会发现呢？……”。

　　美国人确实“轻信”，这是因为说谎在这里被认为是非常恶劣的品行，为绝大部分美国人所不齿。说起来世界上各种宗教教义千差万别，但任何宗教都教人诚实，都把撒谎作为一种原罪，不可宽恕。另外在美国这种社会里，信誉至关重要，一旦被贴上了说谎者的标签，你就永远丧失了整个社会对你的信任。任一场官司，双方律师的上策都是攻破对方的信用，一垮全垮，你的所有的对你有利的说词就全部无效了。据我知一位国内名校教授的留美的女儿，因与房东老太太口角冲突，导致命案。其实这女孩完全能以过失杀人获轻判。但她自以为是，伪造现场，编篡证词，结果被识破推翻，获罪“故意杀人”，得了该州最重的量刑。

　　我们在现在这个镇子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太太车有毛病了总送到镇上的一个修车行去，跟那儿的人挺熟。修车行有个小伙子麦克，人很热情，干活也很认真卖力。太太每次修完车都给麦克一点小费。一天，太太很有把握地跟我说，“万一哪天车检过不去，麦克一定会对我高抬贵手”。说曹操曹操到。没过多久去车检，果然废气超标。麦克爬上爬下量了两遍，满头大汗，还是不合格。最后他拿出一个修车行名单对太太说，“真抱歉，还是比指标高了一点点。这里是麻州机动车局推荐的一些专修行，你还是送到那儿修一修吧”。太太回家后跟我说，“我这么肥的小费给了这么多年，都白给啦！”我说，“你以为这是在中国哪！”太太笑了，说，“可不是吗，我怎么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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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博士导师Ｄ教授是从智利来的犹太人，美国工程学院院士。他１９７１年在ＭＩＴ取得博士学位，师承我们这领域的泰斗惠特曼教授，在我读研时已是世界知名学者。大约是８８年前后的一天，他突然通知系里老师学生，请大家周末到他家里开ｐａｒｔｙ。问他开ｐａｒｔｙ的缘由，他说是为庆祝入籍。刚入籍？这倒蹊跷了。我便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入籍呢？是在留美国和回智利之间犹豫不决吗？”他说，“哪里呀！刚办下来！我们的存款全给了移民律师啦！”接着他大叹了一口气，给我讲起了他和美国移民局的旷日持久的官司。

　　原来Ｄ教授青少年时期的智利正是智利共产党十分活跃的时期，曾吸引了大量的激进知识分子，艺术家，及青少年。年轻的他也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一个智利共产党的外围组织，大概有点像中国的共青团吧。他取得博士学位，在美就职后便申请入籍，按照美国移民局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填表交待了自己那一段“染共”的历史。众所周知，在美国的不准入籍的几类人里，一类就是共产党党员及其他的ａｆｆｉｌｉａｔｅｄ　ｗｉｔｈ共产党的组织的成员。不难想象Ｄ教授的申请遭拒而且面临被遣返的困境。为留下来只有花大钱请大律师与移民局苦苦周旋。这一周旋就是十好几年。

　　听到这儿我自然就想起了咱们中国人，成千上万的中共党员“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太平洋！”，轻而易举地忽悠了移民局，毫发无损地加入了美国籍。我的Ｄ教授实在是太老实了！太傻了！太亏了！“你干嘛要跟移民局说实话呢？”我这句话都到嘴边儿了，又咽下去了。我想自己还是知道一点ｓｈａｍｅ为好，就不要“家”丑外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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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曰，兵不厌诈，说的是打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而不是指做人。我们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教导我们，为人要以诚为贵。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诚”字让位给“诈”字了呢？可惜我学了工，假如我学的是社会科学，又是个博导，我一定要带个研究生，把这作为一个课题立项研究研究。也许一个研究生不够，要带两个才好。

　　年龄比较大的人也许还记得，从５０年代到７０年代，我们没有多少电影可看，翻来覆去地就是那么几部片子，大家把台词都背下来了。战争片总是敌人惨败我军凯旋。我记得在一部片子里，一个打了败仗的国民党军官哭丧着脸对上级诉苦道，“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每每看到这，总能听到观众会心一笑。其实这句台词并非完全是在丑化国民党，而确实是道出了一些事实。“共军”不仅在兵刃之争上诡计多端，更在文宣、“统战”上老谋深算，“打”，“拉”，哄，诱，卧底，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斯大林就很看不上毛这帮人，说他们耍的是“农民的狡猾”。蒋介石也曾说：“共产党之投机取巧，应切实注意，此辈不顾信义之徒，不足为虑，吾当一本以正制邪以拙制巧之道以应之。”蒋的“拙”最终没有斗过毛的“巧”。

　　旧唐书谓贾曾者：上行下效，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如果一个国家由一帮靠“狡猾”起家的人把控，那整个国家的民风将被塑成何样也就可想而知了。一个花甲过去，淫俗已成，国疡人谲。最近不是又在忽悠海峡彼岸吗，通商为虚掌控为实。兵法之上上策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估计不要多久我们就会听到马英九或牛英九感叹，“不是我们无能，而是７０年后共军还是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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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春假我们带着老二去了一趟意大利。在梵蒂冈圣彼得教堂的大厅里，我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群黑头发的小学生中间。一个黑头发的女教师正神色庄重地给学生们讲解挂在墙上的一幅巨大的油画。我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但我知道画中人群里那位蓝袍长者是圣彼得，他身边一个妇女倒地毙命，因为她向圣彼得撒了谎，围观的人们都在谴责这个说谎人。

　　由罗马我们乘大轿车又去了佛罗伦萨，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在那儿我们三个人每人给自己买了一件小纪念品。我挑的是小木偶皮诺丘－－佛罗伦萨作家柯劳蒂的故事《皮诺丘历险记》的主人翁。皮诺丘的爸爸，造出木偶皮诺丘的孤身老雕刻家葛派陀希望皮诺丘成为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但是皮诺丘交了一些坏朋友，学会了撒谎。一撒谎，皮诺丘的鼻子就变长了。后来在仙女的帮助下，皮诺丘痛改前非，终于变成了一个诚实的孩子，他的长鼻子也缩回去，变成正常人的鼻子了。

　　回罗马的路上，我在车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见自己站在一群黑头发的中国小学生中间，一个黑头发的中国女教师正在给学生们讲着什么。忽然车身一个颠簸，把我惊醒——车窗外是暮色中的托斯卡纳田园风光，葡萄园一个接一个连绵不断。我从包里拿出我的小木偶皮诺丘，他的长鼻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幽幽闪亮……

　　上哪儿去找一个仙女，帮他把鼻子变短呢？

□　寄自美国

作者：NABC60 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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