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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叶与泰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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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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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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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一叶与泰山
芦笛
昨天盛怒之下，指责小衲网友鼓吹反智主义，让人有病别去看。这完全是冤枉他，但也不是毫无来由。鼓吹反智主义，主张有病别去看的，乃是“我要注册”网友，小衲不过是出来喝彩罢了。所以，该戴这顶帽子的是“我要注册”。只是因为小衲盛气凌人，让我极为恼怒，才把火发到他头上去，误伤了革命群众（更准确地说，是傻乎乎喝彩的看客）。特地在此澄清，并向小衲网友致歉。
其实说“我要注册”主张有病别去看也不准确，他说的其实是有病千万别去看西医，只能去看中医，否则是快速自杀。虽然他没直接这么说出来，但逻辑结论就是这个：但凡医院罢工，病人死亡率就大幅下降，那不是说医院是个专业杀人机构么？
当然，在他眼中，专职杀人犯是西医而非中医，因为罢工的医院当然只可能是西方的医院，中国人并无罢工权利，而西方的医院当然只会有所谓西医。而注册来此推销的乃是“伟大的宝库”，which自然不在取缔之列。可真要把西医取缔了，中国还能有什么医院？哪家所谓中医院不是“西学为里，中学为表”，只有门口那个招牌体现了中国特色？取消了鬼子发明的输液、打针、护理、化验、X光等等，中医院开得起来么？反正都是喝汤药，在哪儿喝不行，何必睡到医院里去？莫非医院里煎出来的特别可口？离开西医，中医就连个急诊室都开不起来。请问中医除了掐人中扎针外，有何急救手段？有输氧、输血、输液、插胃管、导尿、吸痰、人工呼吸、心脏电击、气管切开、开胸按摩心脏等等技术么？没有心电监护，医生和护士又如何及时发现病人出现危象，需要立即抢救？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怪事，对科学毫无所知的同志，居然就有那底气出来断言“西医非科学”，却不知道他举那“医院罢工导致死亡率下降”的例子，本身就暴露了他是完全彻底的科盲。
我当时就告诉他了，任何一个稍微知道点科学常识的人都该知道那是搞笑。要查明“医院罢工”与“死亡率”之间的关系，必须建立严格的受控对照组，亦即开设两家一模一样的医院，收住的病人的病种与病情尽可能同一，一家给予治疗，一家只给安慰剂（还必须采用双盲法，以排除心理因素影响），再将两家的死亡率作严格的统计处理与比较，这才能查明两者到底是什么关系。即使如此，那得出来的结论也只能是统计意义上的，亦即只能说：“不给诊断治疗能降低死亡率，这话出错的可能性小于5%（或1%，或0.1%，等等）。”
注册网友连这最起码的烂常识都没有，却敢出来据此断言西医不是科学。其实哪怕是大老粗也该知道，医院罢工，该院死亡率当然要大幅下降，因为没有病人收进去了！任何一个非医院机构，诸如旅馆、学校等等，死亡率都要远比医院低，那是不是也可用来证明医院是专职杀人机构？
尤可笑者，注册网友竟然能用医疗事故来证明西医不是科学。例如他说，某人用甲醛灭活小儿麻痹疫苗不彻底，致使接种者反而害上了小儿麻痹。是个非姨爹都知道，那是人的责任，是工作事故，并非学科的问题，只有超级姨爹，才能用它来证明预防接种是伪科学，让大众从此起了警惕之心，坚决拒绝让自己的孩子服用小儿麻痹疫苗药丸，个个变成罗斯福总统。
连“人的责任”与“学科的责任”都分不清的同志，也配来谈逻辑思维，也配断言何为科学，何者不是么？
那“只有70%的治愈率，所以不是科学”的豪论更是可笑，这么说，一种药物若非王母娘娘或李老君的仙丹，有100%的治愈率，就是三鹿奶粉，伪劣假冒？注册网友怎么连“个体差异”都没听说过？我不是说了么，拉斯普丁吃了大量氰化钾，挨了三枪，被人用哑铃猛击太阳穴，割掉了生殖器，扔到冰河去，仍然还没死，那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氰化钾并无剧毒，认为它是毒药的人都是骗子？
我当年上高三时学微积分，那老师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个近似的世界，不是个精确的世界，那大概是我平生从教师那儿得到的启迪最大的一句话，在此转赠有必要到中学回炉的我要注册网友。
刚才进来，看见注册网友又贴出了若干新作，其中赫然有什么“战国时代的科技思想”云云，不禁废然长叹：敢情我说了半天，您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科学，什么是技术？要不怎会说出这种胡话来？中国古代哪有什么科学？科学是舶来品，是从晚清才开始从西方引入的，并非国货，您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再解释一遍吧，这次尽量使用民科能明白的语言。
所谓科学，就是用实证手段揭示客观世界奥秘、增进人类对客观世界的实质性了解的学科，而所谓技术，就是人类在生产斗争中发明的旨在改善生活和提高工作效率的手段。因此，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科学的目的是增进你对客观世界的了解，而技术的目的是改善你的生活质量。
就用昨天那个水牛耕田的例子来说吧。那当然是伟大的技术发明，极大地改善了人类的生活水平，把人从耕地的强度劳动中解放出来，但那不是科学，因为用牛代替人耕地并不能增进你对客观世界的了解。类似地，四大发明也是伟大的技术发明，但它们也不是科学，因为它们也丝毫无助于你对客观世界的了解。中国古人连逻辑思维都不会，连实证的习惯都没有，甚至没有“客观世界”的明确概念，更无去探索它的奥秘的好奇心，哪来什么科学？
中医也是这么回事，你就是把全部中医经典翻烂了，也绝无希望获得点滴对生命活动的了解，绝无可能知道血循环是怎么回事，心肝脾肺肾有何功能，神经内分泌系统又是怎么回事，人的性欲是从哪儿来的，为何性交会导致后代产生，月经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孩子会既像父亲，又像母亲，为什么有的人没有生殖能力，“二尾子，公母人”，侏儒症，巨人症又是怎么回事，等等，等等。而这些现代人耳熟能详的烂常识，全都是从你指为伪科学的医学生物学研究里来的。没有西方的医学研究，中国人能知道这些知识么？
最可笑的是，中医据说是“人体科学”，可它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竟无一字与真实的人体有关，竟然不能给人以星点人体内部的最起码的烂常识，遑论生命运动的基本机制。相反，它为你展现的是一个奇妙的虚拟人体内部世界，where肝脏是长在左边的，而眼睛就是它的出气孔；肾脏是藏精的宝库，而这“精”不光是男人性交时排出来的精，似乎也是女人性交时分泌的润滑液，它不仅起到传种接代的作用，还是你不可须臾离开的魂魄，犹如狐狸精舌下含的那个仙丹。一旦这精丢失了，那立即就是生命的终结，西门大官人就是这么死的。而这藏精的宝库又somehow在耳朵那儿开了个出气口，因此，若是你房事过多，引起耳鸣，那必然是藏精宝库被盗，以致警铃大作；脾脏则是安在体内的水泵，扮演的是西医里心脏的角儿，不过它运输的似乎是津液，所谓“脾主运化，在液为涎，脾气健运，则脾之津液上注于口”；心脏则类似于西医里的大脑，“心之官则思”，“心主神明”，所以，病人若有心悸、怔忡等等感觉，其实不是心脏而是大脑出了问题，但它却又莫名其妙地在舌头那儿开了个“窍”，因此，“舌乃心之苗”……
这都是些什么疯话屁话鬼话？这就是“伟大的宝库”？
诌出这些胡话来，也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不懂逻辑，不知道实证，不知道主客观的区别，不知道尊重客观，不知道客观世界不是主观意愿可以随意模塑的，因而不去解剖尸体，不把奇肱国的飞车拆开看个究竟，却去闭门造车，凭空悬想那黑箱里是什么玩意，画出来的内部结构若能与真实图景相一致，反倒是神迹了。
这就是为何那伟大的宝库必须由“我要注册”网友用文革大批判手法来推销，用一片叶子遮住你眼前的泰山，告诉你那片早就雕谢的枯叶才是鲜活的大千世界。
其实我早就在跟帖里告诉“宝库推销员”了，先母是宣统年间生的，丝毫不知现代科学为何物，而且和所有传统女性一样，是中医的坚定信徒，但她老人家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有过人的原始天资，也就是与后天教育无关的common sense特别发达，因此但凡孩子生了大病或急病，她一律送医院看西医，盖她老人家知道中医没能耐看那些病。她多次对我们忆苦思甜，说旧社会医学不发达，光拉肚子都能拉死人。如果病人水米不进，那就只能活活饿死，因为中医不会输液，从静脉直接补充营养，云云。
和无知的中医一样，她以为静脉输液就是个补充营养的问题，不知道还能纠正内环境失衡。其实任何一个现代家长都该知道，腹泻是小儿最常见的死亡原因之一，那倒不完全是因为丧失营养，更是腹泻造成了水和电解质的紊乱，而小儿体内的缓冲系统还没发育完善，所以容易被毒死。“伟大宝库”有这能耐么？哪本中医书上讲过水盐平衡，酸碱平衡？靠“望闻问切”，该如何判断酸中毒、碱中毒、脱水、水中毒、缺钠还是缺钾？又有哪个汤头是针对纠正这些失衡设计出来的？如果关闭了伪科学指导下建立起来的专职杀人机构，只留下伟大宝库一枝独秀，只怕中国有一半小儿要像“旧”社会那样，死于腹泻。
先母还说，中医没有外科，因此害个阑尾炎什么的，病人就只能活活疼死，胃穿孔、胆结石等等就更不用说了。又没有抗菌素，但凡是急性传染病便一律只能干瞪眼，就连个猩红热，现在根本不算什么病，可那阵却是不得了，了不得的瘟疫（这话让我想起了鲁迅《仿徨》上的两兄弟，记不住篇名了，大意是弟弟出了麻疹，哥哥以为是猩红热，吓得作噩梦）。她还说，要在这阵子，你爷爷根本就不会三十多岁就死了。那阵子闹瘟疫，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他去给人家看病传染上了，自己开了许多药吃下去也没用，就这么死了。
的确如此，若是靠伟大的宝库，先父也不会活到90岁。60岁那年，他老人家作了胃大部切除，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在此之前，他服用的中药，倒在一起大概足可盛满一个或数个游泳池。但伟大的宝库有个微不足道的缺点：无法纠正器质性病变。他长期害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疤痕收缩，引起幽门梗阻，吃下去的食物无法进入肠道，只能吐出来。若不做那手术，他就只能活活饿死。70岁那年，他又作了一次手术，获得了第三次生命，这次是割除恶性肿瘤，那是非做不可的，靠伟大的宝库绝对没指望。到了90岁，老人家又不行了，害上了另一种恶性肿瘤。年龄太大，又是晚期才发现，早已转移，西医伪科学这次是束手无策了，但我们也没去找伟大宝库，因为整个食道已被堵死，汤药灌不进去。
其实先父要是晚生50年，那第一次手术也不必做，不就是个十二指肠溃疡么？搁现在何必做手术？胃溃疡乃是我家的家族病。我一直都没有，出国前还特地去作了胃镜，证实自己只是有点浅表性胃炎，因此一直以为自己是家里的黑马（或黑羊，待考）。
不幸的是，我这人意志无比薄弱，丝毫没有自控能力，如无外力强行管制，就只会随心所欲过烂日子，因此在熬到退休，终于获得自由以后，便时时开展绝食斗争——看文章或写文章来了劲，就拒绝下楼进餐。太太催紧了，我便效河西狮子吼。后来她就再不管我了（在此含泪忠告未婚青年，请一定吸取我的教训，万万不可娶百依百顺的贤妻，否则是自杀）。直到看完写完，瞌睡又来了，于是先睡个觉再说。因此常常半夜12点甚至凌晨3、4点才下床去吃晚饭。这结果便是胃痛如搅，疼得我一夜夜睡不着，只能效法人民的好县委书记焦裕禄同志，坐起来用棍子顶住胃部。
我这人平生最恨的就是上医院，让那些猴子胡乱摆布我，还特地写过篇文章，丑诋那些猴子，因此只要一息尚存，头可断，血可流，那医院是万万不肯去的。在城市居民中，我大概是服药（无论是伪西药还是宝库药）最少的人。但这次实在疼得连我都受不了了（surprise！我对病痛的耐受力，除了中国农民外，大概居于世界先进水平），于是只好一边咒骂着全球猴子的祖宗，一边悻悻地上医院。在内窥镜室，我自己就从电脑屏幕上看见两个天大的溃疡，顿时觉得“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河水发出欢笑，山岗也显得年轻”：第一，那是长在胃里而不是十二指肠里；第二，那跟月球表面的环形山非常相像。
不过，令我大失所望的是，病理检验并未发现癌细胞，却发现了幽门螺杆菌，于是大夫就开了两种药：质子泵阻断剂与杀幽门螺杆菌的抗菌素。一个月后，我再去作胃镜，只见沧海变桑田，昔日的环形山，如今化作了大寨的人造平原。于是猴子大夫搓搓手，笑着祝贺我：歪耳珰（这就是鬼子的客气，病好了是你的功劳，不是他们的）！你的胃跟新的一样好！
Is that so？ No, not really。胃痛虽然基本消失了，但肠胃还是不舒服，而我知道，西医伪科学也就到这步了，下一步应该是伟大宝库的活：调理胃肠道机能紊乱。迄今为止，这似乎还是西医伪科学的盲区，伟大宝库倒是有点戏。这我已经在旧作中说过了。本人实事求是，并不抹煞宝库的长处。其实我也知道，无论是西方的伪科学，还是东方的汤药游泳池（似乎比伟大的宝库更准确），都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最主要的还是我本人停止绝食斗争，过上早九晚五，按时进餐的有规律的日子。
然而先父过日子比我有节制多了。因此，如果那阵子消化性溃疡的发病机制已经彻底查清，又有现在这些高效的三鹿假药，要根治那溃疡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也就不会形成疤痕，阻断幽门，造成不得不开刀的背时局面。而如果我有幸活在只有伟大宝库跋扈的传统社会，那必然不是死于大出血，就是死于胃穿孔引起的急性腹膜炎，而伟大宝库只能“捷报飞来当纸钱”。
希望以上所说足以抵消“我要注册”网友的反智主义宣传。西医不是万能的，但也是万万不能没有的。只要世上有医学，就会有医疗事故，药物事故，等等，要把这些叶子集中起来，足以遮住愚人眼前的三座大山。但只有传说中的那个痴汉，才会因为有噎住的风险，而效法老芦开展绝食斗争。敬请读者诸君勿为姨爹所愚，有病效法老芦抵死不去看病，有急病更只能找西医，千万别去进那宝库，否则才是断然自裁，切切至嘱！
最后再说一下中医的定位。我昨天已经说了，科学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存在“普遍真理与具体实践相结合”的笑话。只有马克思主义才需要中国化，科学不存在什么本土化。因此，世上没有“中式数学”“中式物理”“中式化学”“中式生物学”，却偏偏有中式医学，仅此一端，即足可证明中医和马克思主义一样，不是科学。
中医不但不是科学，而且还是比较劣等的技术。同样是技术，也有初阶与高阶之分。例如古老的造纸术，印刷术，黑火药制造术，都是技术，但这种技术与用牛耕地一样，是初阶技术，其共同特点是，无论是发明它、学会它还是使用它，都并不需要明白什么科学原理，使用它也无助于探索或阐明什么科学原理。中医也是这种劣等技术，发明它、学习它与使用它，都并不需要知道人体内的分子、细胞、组织、器官与系统的结构与功能。即使您悬壶济世终生，开出了相当于死海容积的汤药，也断无可能明白生命运动的ABC。
相比之下，电子技术，电脑技术，激光技术，汽车制造技术，西医诊断治疗技术，等等，都是由科学原理指导的高阶技术，要从事此类技术，必须先掌握那些基本原理，明白其工作机制。而且，此类技术在使用过程中，还能给理论研究带来新课题。因此，它们可以不断更新，不断发展。它们不是用来收藏奇异古玩的伟大的宝库，却是非常有用的工具。对现代人来说，它们如同稻帛菽粟一般，是不可须臾离开的东西。
明白了上述常识，则常智者立即能看出为何宝库是个长不大的僵猫（或僵鸽），钻不出来的死胡同。例如上面说的那些令宝库束手无策的难题，哪怕简单如输液技术，宝库也没本事独立发展出来。因为那玩意虽然看来极其简单，可惜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水面下有厚重的积累——不知道血循环原理，连静脉动脉毛细血管网的区别都一无所知，连静脉的解剖位置都毫不了然，又怎么可能想出静脉注射的方法来？就算是发明出来了，连病原微生物的存在都不知道，消毒的常识都没有，真要往静脉里胡乱输液，那还不立即杀死病人？而连这个技术都没本事发明，又如何用汤药灌那些人事不知，咬紧牙关的人？如何为无法进食的人补充营养，以免他们活活饿死？同理，不知道气管与食道的解剖位置，甚至不知道两者的存在与区别，又如何用最简单的吸痰技术抽吸气管中的痰液，以免病人“痰涌上心来”，窒息而死？*
因此，作为一种原始初阶技术，宝库正如黑火药制造技术一样。黑火药与黄火药貌似，但根本原理完全不同。只要是制造黑火药，那就只能使用祖传秘方。如果改用化学合成，那就再不是国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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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的“痰涌上心来”是插科打诨，中医的“痰”的概念是个“托物起兴”的文学艺术概念，既指真正的痰，又是一种无从落实的形而上观念，如同“精”一样，既指男人的精液，又指the spirit of life。
作者：芦笛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芦笛于2010-1-28 周四, 下午7:26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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