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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杂谈二杆子(23):二杆子依赖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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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唢呐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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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06/19
文章: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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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唢呐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杂谈二杆子(23):二杆子依赖症
金唢呐
写完上篇刚想发，突然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并不是说没有二杆子就一定会出现贪污腐败、假冒伪劣，社会治安一定恶化，欧洲很多国家和日本都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但二杆子国民都崇拜二杆子，畏惧二杆子，依赖二杆子。在二杆子面前逆来顺受，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制度。社会转型时期，国家突然少了二杆子，国民根本没有共同的价值观，也不知自律为何物，各种社会问题会很突出，俄罗斯和中国都是这样。这是不是可以称为二杆子依赖症？
苏联转制后最让俄罗斯人愤怒的不是我们看重的“解体”，老毛子地方有的是，不在乎那些加盟共和国。而且老毛子历来是既狂妄又自卑，从来是俄罗斯人至上，看不起少数民族、崇拜西方。甚至在沙皇时代，有点西欧（如德国、英国）血统的老毛子也比纯种俄罗斯人高贵，官阶升得快，而俄罗斯人又比其他民族高贵。当时按叶利钦的说法，丢掉那些加盟共和国，可以建立一个纯粹的俄罗斯。
最让俄罗斯人愤怒的是转制后社会治安的急剧恶化。人们出现怀旧情绪，最先被怀念的不是列宁斯大林，而是皮夹克头子捷尔任斯基。在俄罗斯“8•19”事件之后，在民众的欢呼雀跃中，伫立在莫斯科市中心卢比扬卡广场上的捷尔任斯基铜像被巨大的起重机拔离了纪念碑基座。很显然，对于刚刚与苏联告别的俄罗斯人民来说，他们急于摆脱一切与苏联有关的痕迹，何况捷尔任斯基在任期间制造了许多残酷镇压的暴行，用当今时髦词汇来说，就是犯下了侵犯人权罪。
也许当时积极主张推翻捷尔任斯基雕像的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在13年之后，在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的建议下，捷尔任斯基的全身青铜雕像被莫斯科市政部门重新安放在 13年前它曾经所在的莫斯科卢比扬卡广场上。俄罗斯人怀念老任，主要是当年在捷尔任斯基的直接领导下，“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苏维埃政权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扫除了社会的丑恶现象，稳定了社会秩序。另外在救助孤儿、重建铁路、恢复经济等方面，“契卡”也功不可没。“铁腕费利克斯”曾经令那些犯罪分子和贪赃枉法的人胆寒，捷尔任斯基是秩序的象征，而转制后的俄罗斯恰恰需要这样的象征。同样，在普京总统的批准下，克格勃总部里又重新挂起了历任皮夹克领导人的雕像，并得到了舆论的认可，民众希望用克格勃这种最有效的手段对付犯罪。
社会主义国家对付犯罪，可以说是从娃娃抓起。小青年们可能不知道社会主义国家独有的“工读学校”，这就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一部分。工读学校源于前苏联著名教育家马卡连柯组建的“高尔基工学团”、“捷尔任斯基公社”，原本带有收容性质，解决内战遗留的孤儿和流浪儿这一社会问题。30年代初苏联生产的仿徕卡相机就是在工读学校诞生的，相机上面还刻有FED（捷尔任斯基公社）标志。
工读学校的概念引入中国后，被赋予新的寓意，专门收教具有犯罪倾向、有违法行为、有严重道德问题、对社会有严重危害的未成年人，光北京就有十好几所，是中国特有的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的一种教育形式。在我印象里，文革中初中生打人下手最狠的一个是联动那些高干子弟，再就是这帮工读学校的学生，出手快、下手黑。他们受17年教育黑线压迫最深，反抗也最烈，造反欲望强烈，而且特别能战斗，让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穷棒子翻身过程。文革后在“救救他”的呼声中，各地工读学校纷纷复办，专门招收“违法和轻微犯罪”的青少年学生。风行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寻找回来的世界》写得就是工读学校的事儿，还捧红了不少演员。现在受西方的影响，工读学校急剧减少，即使有大多也都改名，学生多是一些迷恋网络的网虫、再不就是双差生。
我们学校有个退休干部，是学校原来的保卫科长，对现在动不动就“依法办事”深恶痛绝。在他看来，完全是因为引入了西方的司法制度、人权人道才造成了今天社会治安的恶化。他举例说，现在家属宿舍三天两头地发生偷自行车的事儿，以前也出现过，从来都是群众一拥而上，把小偷脑袋用衣服包住后一顿暴打，至少是搭上几个肋骨，还有的给打成了终生残废。直打得小偷闻风丧胆，没有谁再敢光顾我们家属院。现在倒好，抓住小偷以后只能交送司法机关，且不说这里还有警匪勾结的问题，即使按照现在的法律，涉案金额在800元以下根本不构成刑事案件，偷一辆自行车不够涉案金额，也就是问个口供、按个手印、拍张照片，一袋烟的功夫就可以出来接着偷。而且现在偷自行车的都是附近郊区的农民，在过去都是属于盲流，早就被遣送回乡了。现在倒好，这些人一天到晚在城市晃悠，这社会治安好的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市场经济也比计划经济更容易滋生贪污腐败和假冒伪劣。这里面有个“无利不起早”的问题。计划经济年代的企业，绝无任何可能出现三鹿奶粉加三聚氰胺这种事情，道理很简单，冒着判刑甚至杀头的危险这么干，对我有什么好处？从厂长到工人，都是一副“吃他娘、穿他娘”的态度，工厂效益好坏，产品成本高低、是否有竞争力和我有什么关系？没有利益驱动，谁去干那种事情。还有像贩毒卖淫，需要产供销一条龙，需要同时有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在计划经济的年代也很难大规模的出现。
再拿假冒产品来说，毛时代虽然商品匮乏，质量低劣，但没有假冒。社会主义国家产品质量都差，但和现在说的质量差不完全是一个概念。主要是指外观差、品种少、毛病多、功能不全、爱出故障，但用料上却不怎么不含糊，所以做出东西来往往是傻大笨粗。70年代我在工厂时经常跟车装卸，没少和汽车打交道。就拿卡车来说，当时卡车主要有“解放”和“南京嘎斯”，后者是南京汽车装配厂仿制的苏联嘎斯51的2.5吨载货车，后来被命名为什么“跃进牌”，可习惯上人们还是称南京嘎斯。解放牌卡车是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生产的，连工厂都是苏联人援建的，就这么个人人皆知的事情，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说成是自力更生的结果，并得到了全国人民的一致认同，真是邪了、绝了。
对这些国产卡车的性能，大概芦区的大侠们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质量是ZTMD差（此处理解为“真他妈的差”和“贼他妈的差”都对，俺们东北银都爱说“贼”来加强语气）！首先是油箱密封不严，漏油，只要停车超过10分钟，车底下就会留下痕迹。当时，停车场的师傅都这么说，国产车来没来过、什么时候来的，一看地下拉的屎就知道。而且动不动就出毛病，司机经常要钻到车下去修车，我干的活就是在旁边给师傅递扳子钳子，递错了或者慢了还要挨骂。那时候的司机远比现在的司机技术全面，大都会修车，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机油味。车上要准备全套的修车工具和千斤顶不说，还要准备一块帆布。只要汽车一出毛病，先是打开发动机的盖子，然后将帆布铺开，一个老头钻被窝就到了车底下，个个身手麻利。
最可恼的就是冬天发动机打不着火，必须拿气焊枪喷火去烧，或者往水箱里灌热水，实在不行就得拿摇把子插到汽车前边的孔里，顺时针玩命摇。摇这玩意儿的时候，有时候摇把子会突然反转，有因此关节脱臼甚至骨折的，甚至还有把下巴壳子打碎的。前些年我买车的时候检查配件，问售车小姐这汽车配不配摇把子（正式名称叫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给人家问的直发蒙，一个劲给我鞠躬道歉赔不是，说刚来业务不熟，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
70年代中期的时候，中国进口了一批二手“日野”卡车，不管天气多冷，一踩油门就走，而且很少出故障，司机们个个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停车也不留痕迹，给那些开国产车的羡慕的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但是“解放”和“南京嘎斯”也不是一无是处，它们有个共同的优点，就是ZTMD的结实。不管是日本车还是欧洲车，载重量标的是多少就只能拉多少，多拉一点就趴窝。国产车没事儿，把车帮子（司机都叫“高马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三个字）加高一点，超载一倍也照样跑。直到现在国产车仍然保持着这个计划经济的特点，在卡车司机的心目中，国产卡车远比进口车受欢迎。甚至连国产的烧柴油的机动三轮车（北方叫“三马”，南方叫什么不知道，好像叫“三脚鸡”）也是这样。三马本来和拖拉机速度差不多，载重量也不大。可老百姓略加改造，拉几吨货在高速公路上跑，时速能达到100多公里，敢跟轿车飙车。
扯得太远了，先打住，接着说二杆子。
像最近我们单位那个老左（在趣谈样板戏系列里面提到过）给我说的一番话也很能说明二杆子依赖症的问题。
每年10月份诺贝尔奖颁奖的日子，也就是中国人民，尤其是知识分子和知识青年来例假的日子，岁岁阵痛，今又阵痛，不同的是今年痛经尤其剧烈，扑热息痛、布洛芬根本镇不住，非得打吗啡杜冷丁不可。原因是今年国人眼里最瞧不起的小日本一下占了四人，其中三个有日本国籍，三个中又有两个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连英语都说不利索就把上百万的奖金装进了口袋。上次我说到中国人看不起阿三，老芦好像还很吃惊，其实当今的中国，也就对老美还正眼瞧几眼，对其他国家就像小孙说的，欧洲老、日本小，加拿大澳大利亚没有影响力，根本不配跟中国过招，所以小鬼子获奖很是让天朝吃醋。这次继续令人欣慰的是中国人仍然无缘诺贝尔奖（此处特指自然科学奖），说明尽管个别奖项可能评选有误，但好歹诺奖还是个正经玩意儿。比如说尤里卡国际发明奖，具体是什么机构办的我也不知道，但就凭着中国科学家一天到晚从那儿抱奖杯回来，就知道不是个什么正经东西。
这次诺贝尔颁奖名单宣布后，校园里又议论了一阵子。虽然分贝高了些，但内容不过是老调子重弹：实行教授专家治校，老老实实退到蔡元培的老北大时代。正在大家高谈阔论、慷慨激昂之际，我们学校这位搞党史的老左把我拉到一边说：老金啊，你也是多少知道点历史的人，怎么这么糊涂啊。专家治校，党委撤出，减少行政干预，说的轻松。我们怎么办，行政人员怎么办，都喝西北风去？什么，搞再就业工程？就算我们可以不计较个人利益，国家的利益总要考虑吧。知道国民党是怎么垮台的吗？老蒋就是吃了专家治校的大亏。
人家接着给我讲了一通40年代末发生的事情。大概意思是学校这块阵地，由于国民党没有占领，所以就成了共产党的天下。没事共产党就鼓动学生上街闹事，政府只要一管，结果肯定就是血案，各种版本的“纪念刘和珍君”之类的不朽名篇就脱颖而出。而且不管教授和校长政治立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大多会站在学生一边，当年就愣是把闻一多这种新月派诗人都弄成了进步教授。如果政府不管，社会秩序大乱，国将不国，民怨沸腾，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生产生活，显示政府无能。所以不管政府如何处理，结局都一样，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把党委和行政机关撤了试试，肯定是这个结果。共产党是怎么上台的，还会连这个都不懂？得不得诺贝尔奖事小，这国家稳定事大。
党委领导、行政干预这东西你看着不起眼，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了才觉得宝贵。89年的时候不过是稍微放松了一下，结果怎么样？有了它的存在，学生们就不会上街捣乱，教授就不会翘尾巴，院士们就乖乖地俯首帖耳，伏低做小，唯恐马屁拍不到点上。一旦失去了它，学生们就要“反独裁、反腐败”、“要民主、要自由”，教授们就会“自以为了不起，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章疯子、傅大炮就会应运而生，拍案而起：这样的XXX非走开不可！
其实这些以前我提到过的，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老毛死后中国要实行“有二杆子，不唯二杆子，重在经济建设”、“绝不承诺放弃二杆子”的策略。这样既可以解决二杆子国家僵化、经济没有活力的问题，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国家稳定，大概在二杆子依赖症国家，也只能这么办了。
又要忙几天去了，过一阵子再来，大家玩好。
作者：金唢呐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金唢呐于2008-10-14 周二, 上午8:32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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