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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原创]杂谈二杆子(21):二杆子确有令人怀念之处(中)   
金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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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原创]杂谈二杆子(21):二杆子确有令人怀念之处(中) (1296 reads)      时间: 2008-9-23 周二, 上午10:03

作者:金唢呐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杂谈二杆子(21):二杆子确有令人怀念之处(中)


金唢呐


前一段时间这里开展“幸福标准大讨论”,最后很多人都认为“人的幸福都是比较而言的,所谓幸福就是看到有人比我还悲惨。否则,那里还有幸福?”最为经典。我认为把“看到”改为“觉得”、“有人”改为“别人”可能要更好一些。就毛中国而言,完全处于封闭状态,全部信息都来自官方宣传,西方国家的人民都是“妈妈织布还挨冻,爸爸种田还挨饿”、从7岁开始就“为了活命当童工,整天受折磨”,幸福感肯定会油然而生。苏联人和我们一样,也是个封闭国家。那句歌词“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国家, 可以这样自由呼吸。”(这是《祖国进行曲》号称苏联的第二国歌的两句歌词,也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的开始曲),完全是胡扯,有那么多有形无形的柏林墙挡着,你们怎么会知道“别的国家”是怎样呼吸的。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认定自己有多幸福,就有多幸福(Most folks are about as happy as they make up their minds to be. Abraham Lincoln,亚伯拉罕•林肯)”于是我们二杆子国家的公民,就成了世界上最开心、最幸福的一群。

也可能是专业的原因吧,我对于“封闭状态”特别看重,因为如果不在封闭或半封闭状态,很多实验根本没法做。所以我特别同意这种说法:原来中国人民很海皮,只是因为19世纪洋鬼子强迫咱们打开了国门,国人看到了外部世界,才出现这么大的动乱。老毛为中国人民把大门又重新关上,所以又为人民找回了幸福。网友所说的看完芦文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工作没干劲,学习没兴趣,越来越孤独,日常生活一塌糊涂,连性欲都下降了不少”,我也完全能够理解,估计就是过去还可以自我欺骗、自我麻痹、自我安慰,现在清醒了,什么都知道了,痛苦烦恼也就越来越多。这也是尼采要自杀,谁也拦不住。

现在在医学伦理学上,医生应不应该把癌症病人的病情告知本人,也还是个有争议的话题。总起来说,西方国家主张告诉本人,一方面有个知情权的问题,还有就是对患者本人告知实情,可以取得患者的积极配合,有助于疾病的有效治疗。还可以让患者安排自己剩余的时间,该旅游旅游,想还愿的去还愿。而中国医生大部分不主张告诉病人,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对患者本人告知实情,将会给患者猛烈的心理冲击,导致患者对生活失去信心。很多病人本来活蹦乱跳的,一检查出癌症马上打蔫,几个月就蹬腿。但如果不告诉病人,又怕担责任,而且治疗起来又有很多实际困难。又输液又照射,楞说没有瘤子,恐怕没人会相信。所以现在医院的具体做法是避重就轻,把病情选择性地告诉患者本人: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癌症是可以被征服的!然后转过头来把病情全盘告诉家属:大概只能活三个月了,现在医学就是这个水平,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再由家属决定是否应该告诉病人,该怎么告诉病人。细想一下,这也不失为符合中国国情告知方法。

社会问题也是一样,丑恶的事情存在不怕,只要没有经主流媒体公开就不会引起什么“反响”。前一段本坛人们讨论活体肾脏移植的事情,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多少年来,死刑犯在临死前拿掉肾脏,或者是枪声刚响就几个白大衣冲上去,有的摘肾,有的挖心,然后救护车或者警车响着警笛开回医院,马上给病人进行器官移植,救死扶伤,实行革命人道主义,已经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新闻。而且是互惠互利,往往患者家属和死刑犯家属私下交易,数额在十几万到几十万元之间不等。过去几十年,死刑犯一直是中国脏器移植的主要来源,几乎所有的医生患者都知道,不过是没上报纸就是了,从来没有引起过什么风波。

毛时代日子过得开心的另一个原因是那时候业余时间少,下班以后还要有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即使星期天休息,也被洗衣服(搓板)、和煤泥、拆洗棉被、买冬储大白菜的家务事占得满满的,没有什么时间胡思乱想。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人为什么要工作,就是为了享受休息时的愉悦。确实是,那时候抑郁症的发病率极低,个个乐不可支,不躁狂就不错。在部队上呆过的人都知道,带兵最大的诀窍是不能让战士们闲着,“无事生非”,要不断找点花样让大头兵们忙得找不到北,一闲下来一准出事。毛主席他老人家有句名言:“民法和刑法那一类法律都不需要了。民法刑法那样多条谁记得了?一搞大跃进,就没时间犯法了”。洋鬼子布莱克(William Blake,British Romantic Writer and Painter and Illustrator, 1757-1827)也有类似的说法:The busy bee has no time for sorrow(辛勤的蜜蜂永没有时间悲哀!)。

在二杆子社会,一切都由领袖管起来,党叫干啥就干啥,农民不用操心是种粮还是种菜,工人不用担心产品是否有销路,知识分子不用发愁能不能上课发论文,学生不用担心毕业分配,更没有双向选择,乱七八糟的事儿也少,所以日子过得省心,尤其对于脑沟回浅、浆糊含量高的人更是这样。记得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我每次回我原来上班那个工厂,工人们都干得热火朝天,都没时间搭理我。因为当时什么都缺,只要生产出来东西,不管质量、样式如何,都有销路,往往是东西还没出来,就有人订货了。后来就不行了,产品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去,奖金工资不能按时发,听到的都是工人们的破口大骂。再过些时候,连骂声都听不到了,车间里安静的很,工人们个个精神恍惚,闷头打扑克下棋,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能干点什么,明天的日子应该如何打发。

中国河南有个共产主义的南街村,是左愤眼里的圣地麦加。村里拜毛泽东为神,家家户户悬挂毛主席像,出门必须佩戴毛主席像章,每天要学习老三篇,早请示晚汇报。分配上采取供给制,只给300元的工资(后来是否增加不知道),定期发放电视机、家具、大米、白面、酱油、咸盐、醋、锅碗瓢盆,但不准买录像机和DVD,否则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屡教不改、情节严重的还要被抓去开批判会、游街(现在不知有没有松动)。令人气短的是即使搞这种共产主义乌托邦,也没有欧洲日本那种境界,靠得是四亿元的银行政治贷款来维持。去年南街村的村长死了,在办公室发现了上千万的存折,还有几个生前二奶抱着孩子来分遗产,很是冷了左愤们的心。

记者问南街村里的年轻人:为什么你们要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生活条件好吗?不是。图挣钱多吗?不是。是为了什么理想抱负吗?也不是。就是图个省心!这地界就适合没什么想法、兴趣、爱好的人工作生活,是准白痴们的天堂。

前年装修新房,为家里客厅吊灯和太太干了一架。想当年毛时代消灭市场,照明电器只有灯泡和灯棍。一般是厕所厨房安灯泡,其他屋子安灯棍。这次我们买灯具去的地方是一家大的“灯具城”,毫不夸张说,里面有成千上万种灯具,看着什么都好,什么都想买,结果转了两个半天也没有把个客厅的吊顶灯买回来。直到现在,想起这事儿还生气,抬头望见吊顶灯,心中想念毛泽东。毛时代缺吃少穿但愿满欲平,活得省心,从来不会生这份闲气。

适度清贫也可以增加人的幸福感。反过来说,这也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抑郁症患者逐年增多的一个重要原因,人生富裕忧患始。就世界范围来说,非洲抑郁症发病率最低,他们发愁都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如何吃饱肚子;而人一旦吃饱了肚子,发愁的事情就会多起来,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吃饱撑的”。美国抑郁症发病率就很高,连小布什都在服用氟西汀(百忧解)。据世界卫生组织九十年代公布的自杀率,芬兰、瑞士、比利时、丹麦、瑞典处于世界各国的前十位,清一色都高福利国家。最近的调查统计显示,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民第一为阿尔及利亚,第二为墨西哥,也都符合“适度清贫可以增加人的幸福感”这个规律。

在西方国家呆时间长了,总觉得日子很平淡,周围连可议论的新闻也找不出一条来。而且连吐口痰都要找地方,也谈不到有什么个人自由。即使是衣食无忧,也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幸福,一种放松,没什么快感,更没有嗨(high)的感觉。时间长了,就觉得日子过得“没劲”,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站着没劲,坐着没劲,躺着也没劲。回想起当年停课闹革命,一天到晚在家里疯玩,那才叫幸福,看到在讲台上威风凛凛的大腕(那时叫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撅着屁股挨斗,那才叫兴奋,是真正的high。毛泽东和其他统治者的区别,就是知道人民群众的痒痒肉在哪儿,应该怎样挠,什么时间挠,挠多长时间。

90年代的时候有一次小规模的中学同学聚会,有人提到当年挨斗的一个老师,后来成了校长,一个同学去为子女入学的事情去找他,也不知是钱塞的少还是事情确实不好办,最后没有办成。在同学聚会这个同学大骂一通不说,还提起人家当年被斗的事情,不但没有人忏悔,反而一下子全都兴奋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令人吃惊的是连当时谁踢了一脚、谁打了一拳、谁吐了口水这样的细节大家都还记得。聚会结束的时候还舍不得离去,都感觉已经多少年没这么激情燃烧过了,相约来年再聚。以后中学同学聚会我再也没有去过,主要还不是怕激情燃烧,而是绯闻越来越多,就像人们说的“同学会同学,就是搞破鞋”、“老同学聚会,搞翻一对是一对”。

作者:金唢呐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金唢呐于2008-9-23 周二, 上午11:28修改,总共修改了2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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