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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谎言重复千遍即成真理”本身就是真理——读金文有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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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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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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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谎言重复千遍即成真理”本身就是真理
——读金文有感
芦笛
首先得说明一下，题目中用的“真理”二字乃是truth，这儿指的是“命题为真”的意思，亦即“‘谎言重复千遍即成事实’这话说的乃是实话”。早说过多次了，将truth译为“真理”乃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误译。
老金近作让我感慨最深的就是这一条。中国进入联合国后，梁漱溟竟然写信给老朋友冯友兰，大赞大颂我党的英明领导，并引用《孟子》，说那是心悦诚服的由衷之言。这话我完全相信。那是私人通信，并无可能上报，老梁犯不着以这种笨拙方式献媚。他再是不更世事的书呆子，也不至于不明白这点。
然而这正是让人胆寒的地方——它证明了人脑的无限可塑性。连我这无知后生小子都知道，中国乃是联合国的发起国和五大常任理事之一，而那是在民国时代发生的事，标志着中国国际地位的空前提高。就连四人帮控制的报纸当时也曾强调指出中国是联合国发起国，还把民国政府派出的代表董必武吹了一番。梁老先生是过来人，当然更应该知道这起码的历史了。那他的“心服”为何晚来了几十年？究竟与我党有何关系？是不是因为我党在外交领域里发动“大跃进”，干出武装入侵朝鲜、与制止侵略的联合国军作战的蠢事来，使得大陆就此被排斥在联合国外凡二十多年？
这在某种程度上倒很像那些获得平反后对我党感激涕零的人，其实这完全是同一逻辑：党先把某人打成反革命，折磨几十年后再加以平反，这和党先自绝于国际社会几十年，再动用无量民脂民膏收买阿尔巴尼亚、越南、朝鲜和非洲的小喽啰们发起接纳中华人民共和国入联合国的提案又有何区别？
如所周知，感激党恩浩荡的摘帽右派不是少数人。类似地，感激我党提高中国国际地位的梁式老知识分子们也绝非少数，而这些人恰在“解放”前对国府持严厉批判态度，为何这些人只能看见国府的弊政，看不见国府取得的骄人成就；只能看见中共的所谓“成就”，看不见我党给全民包括他们在内带来的史无前例的灾难呢？
这当然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因素在内，但问题不会这么简单。例如国民党并不敢如我党一般肆无忌惮地糟践迫害读书人，然而大众就是认定孙中山那祸国元凶乃是“国父”，而真正为中国扎扎实实作了点事情的袁世凯则是“窃国大盗”。这种对历史的彻底颠倒，难道能简单归结到欺善怕恶的人性上去？对康有为的评价又何尝不如此？他和他后人从来也就没有获得迫害读书人的权力，然而他那些弥天大谎照样糊弄了一个世纪的中国人，成了无从撼动的“正史”，难道这也能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解释？
窃以为，这种奇特现象的出现，主要还是宣传的威力所致，老金其实也指出这点了。所谓“洗脑”的原理并不复杂，无非是西方广告的应用，亦即反复重复真假参半的话语。重复到一定程度，大众便以为那是事实，就连了解事情真相的人的原有记忆也被虚假记忆取代，真以为事情就是宣传者们说的那回事。这现象在奥威尔《动物农场》中有精彩描写。掌握了农场领导权的猪猡们反复渲染旧社会之苦，歌颂新社会之甜，到后来所有的人都相信了那套，尽管大家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
这一套是列宁发明的，随即为纳粹学会，戈培尔的名言不过是在尝到甜头后发出的由衷赞叹而已。世上只有共产党和纳粹有宣传部，两者都充分知道宣传的威力。敬爱的林副统帅教导我们：“笔杆子，枪杆子，夺取政权是靠这两杆子，巩固政权也是靠这两杆子。”旨哉斯言！
当然，要谣言成为真理，不是靠简单重复就可以做到，在我看来必须满足两个操作前提。
第一个前提就是全社会只能见到一个版本，绝不容许别的“噪音”出来干扰。这可以是主动造成的形势，如我党以及一切共党国家和纳粹国家干的那样，也可能是被动形成的局面。后者的例子见于晚清。颟顸愚钝的清廷根本不知道宣传的重要，更不懂国际公关，让康梁抓住了这一空白领域，在国外大肆推销他们炮制出来的拙劣谎言，虚构出“清廷路线斗争史”，不但使得国际社会厌恶慈禧，而且瞒过了整整几代人。直到今天，那神话才开始被史学家们质疑。但那又怎么样呢？基于那谎言制造出来的大量文艺作品业已占据了草民的心田，再也无法消除了，犹如《三国志》的良币无法驱逐《三国演义》的劣币一般。过去没几个人去看《三国志》，如今也不会有多少人去看严谨乏味的史学论文。
明白这一前提后，大众就该能理解，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党是不会放松舆论管制的。这是人家维持政权的根本手段之一，是贾宝玉脖子上吊的那块石头。
第二个前提就是马悲鸣前些天发表的宏论：“怎么讲道理比讲什么道理更重要”，那意思似乎是说，讲的道理是否成立并不重要，重要的乃是你怎么去present，让听众相信你说的是真理。依愚见，马氏此论的重要性并不亚于戈培尔氏的名言，起码是对后者的补充。戈培尔只谈了量的重要，而马首次指出了质的问题。
这“怎么讲”的确是确保洗脑成功的重要前提。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今许多人都知道，著名的民间戏剧《秦香莲》乃是冤案。被诽谤的受害人陈世美得罪了剧作者，该人为了报复，便捏造出那个谎言来，而且非常高明地使用民间文学形式，其主题又迎合了中国人特别是草根民众痛恨“喜新厌旧”行为的简单善恶是非感，于是它不但获得即时成功，而且世世代代流传下来。如此高明的复仇手段，当真再充分不过地体现了中国式“聪明”。类似的冤案还有《杨家将》上的潘仁美。
论这套，我党也绝不逊色于前贤，《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等诸多文艺作品就是辉煌例证，最著名的大概还是泥塑《收租院》和《水牢里活着出来的人》。后二者和前者的区别，是前者好歹还算是虚构文艺作品，而后者则据说是“真实的阶级斗争教材”。这些作品同样瞄准了愚民那简单绝对的是非善恶感与侠义心肠，其煽情力与杀伤力大概比《秦香莲》大得多。最光辉的例子还是我党围绕皖南事变的宣传，请有兴趣的读者去阅读张戎毛传的有关段落。
从唯美主义的角度来看，我党的宣传神功出神入化，有颠倒造化之奇。明明他们是日寇的事实友军，“专门袭击国民党，不救中国助东洋”（调寄《沙家浜》，略有改窜），可通过巧妙宣传却把这屎盆子成功地扣在吃了哑巴亏的国府头上，不但哄信了全民，就连外国友人特别是老美也统统入彀，令人不能不佩服。
“怎么讲”的巧妙还不止此。为共党和纳粹特有的“面子工程”其实就是洗脑手段。此中奥妙阿随早就揭示过了。记得他说，古代奴隶和草民怎么过日子，如今有谁知道，有谁关心？留下来的只有希腊的大圆柱，罗马的凯旋门（大意，非原话，请参考原帖）。我党营造“伟光正”形象的秘诀就在于此。老梁之所以“心服”，无非是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大饥荒中辗转而死的饥民的呻吟，只看得见“北京十大建筑”与“两弹一星”罢了。
前读陆铿回忆录，据他说国府垮台的一个重要原因，乃是戴笠死了，他单线掌握的间谍也就断了，于是国府便被我党大举渗透，使得国军的行动尽在我党掌握之中，终至全军覆灭。此说或许有一定道理。但在我看来它绝非主要因素。国民党的失败原因很多，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它按照俄共模式的改造极不彻底，根本没学会师父邪恶神功的三成，不信请去看国府拍摄的《蒋经国》视频。
作者：芦笛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芦笛于2008-4-05 周六, 下午8:41修改，总共修改了2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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