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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趣谈样板戏(21):样板戏与“党文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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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唢呐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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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06/19
文章: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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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唢呐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趣谈样板戏(21):样板戏与“党文艺”(上)
金唢呐
海川精装修后，我算是第一个来自治区新屋的房客。其实最初我只是喜欢看这里文章尤其是老芦的文章才过来的，按老芦的说法，当时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时间自治区给我的感觉是“庙小灵风动，池浅大虾游”，佳作甚多。当时只是读帖，回去后再用心揣摩，弄出个一二心得来。后来看到有网友提出“毛主席领导研制开发青霉素”、“发扬古人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脸的优良卫生传统”、“中国开发的中药单体只有黄连素和青蒿素（后来人家说明“黄连素”是“麻黄素”的笔误）”，觉得和我所知道的情况相去甚远，就跟着瞎起哄，写了几个帖子。以后看人们讨论样板戏说得热闹，又见异思迁，写下《趣谈样板戏》这个系列。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不该走的角儿们都走了，剩下我这个该走没走的跑龙套的在这儿挑大梁。这些不过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现在越南人和胖鹭鸶网友们谈论起来，都是“遥想当年”、“忆往昔”、“俱往矣”的口气，真个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自治区一日，凡间就是百年。好在现在还有几个网友和我一起折腾，尤其是加人出山，看来老海川就是不一样。要来个单日“桃浦探（TOP 10）”排行榜的话，肯定“那摩温（No 1）”无疑。
现在像京剧这样濒临灭绝的传统文化，最后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是搞所谓的“博物馆化”或者叫“动物园化”，根据国家的经济实力和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不同，博物馆可大可小，供人观赏的动物园甚至可以搞成野生动物园。就拿戏曲来说，就是保留个别剧团，基本是国家投资或企业粉丝赞助，像日本的歌舞伎、能、狂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澳洲的土著舞蹈也是这么干的。这样干的好处就是原汁原味，让后代和世界知道有这么个纯正的真玩意儿，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创新和发展，充其量就是留个活化石。再一条路子就是融入西洋因素和流行因素。戏曲里面西洋因素前边说的比较多了，现在中医走的就是这个路子。有统计资料表明，现在国内的中医院，西药在所销售药品中占的比例大概在67%左右，住院病人用西药还要远远超过这个比例。国内凡是办得好的中医院，无一不是CT、核磁共振上得猛，靠三个指头一个枕头，开个小诊所还可以混混日子，成点规模的中医院没听说谁能成功的。
流行元素包括所谓“时尚”。有时侯是文艺引领时尚，还有的时候是时尚走上舞台。像近年来风靡一时的民乐乐团“女子十二月坊”就是这么干的。据说她们的演出不仅红遍中国的大江南北，而且在日本和欧美也很火爆（我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是不是“在日本和欧美的华人中也很火爆”）。她们在大陆的演出我看过，乐曲演奏的固然也不错，可观众很少是奔着二胡琵琶三弦去的，主要是看一帮长着魔鬼身材的靓妹，长发飘逸，袒胸裸背露脐，在台上极尽扮酷之能事，其视觉的冲击力远超过耳膜刺激，不过观众在大饱眼福之余多少也接受点民族音乐，基本上是“寓教于酷”。
样板戏其实也有很多流行因素在里面。就拿服装来说，里面的人物服装常常是漂洗干净，上面缀有补丁。那时男子多穿藏蓝或军绿衣裤，夏天时，不兴把衬衫束在裤腰里，而是露在外边，敞怀，好像那时候天气不像现在这般热，或者人不像现在一样娇气，没有空调电扇也能在里面再加一件内着海魂衫或红色背心，样板戏里很多人都是这个打扮。《智取威虎山》里面的军队服装，和当时的红卫兵装束在感觉上完全是一致的，红卫兵们看过后，会有一种群体的归属感，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和自媚心态，会感觉自己振奋、雄起，甚至是一种杀气。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以为和杨子荣们是一个队伍的，“军队和红卫兵，咱们是一家人，哎咳咱们是一家人”，老杨是打土匪进深山，咱们是打黑帮在校园。
不要小看这种力量，最近我们单位有几个小青年去云南旅游，要在山上宿营（是否还有野合？），我看他们准备行囊那份热闹：迷彩服、军用匕首、指南针都有，基本上是美军特种部队的全套装备，准备上山与毒蛇猛兽、追捕警察搏斗。据他们回来说，穿上迷彩，额头缠个红布条，再往脸上划上几条黑道，真觉得自己好像和兰博一起训练过，功力增加不少，浑身是胆雄赳赳。在《第三帝国的兴亡》中有这样的记述，当年希姆莱（后来的秘密警察头子）曾经为参加哪一个组织而犹豫，最后是青年冲锋队的设计和制作得极为精细、唯美的制服、纳粹的举手动作吸引了他，使他决定参加纳粹。现在的德国新纳粹小崽子，吸引他们的东西很多，我看未必都是有什么思想，不排除那身军服对他们的诱惑。
再举一个例子，样板戏里特讲究出身，反面人物都是炉匠、调度、巡长，再不就干脆是地富。这跟文革形势完全吻合。文革当时有幅对联：
上联：老子英雄儿好汉，下联：老子反动儿混蛋，横批：基本如此。
后来听说某出身不好的高级干部（一说是周恩来，也有人怀疑他没这个胆）改成了这样：
上联：老子革命儿接班，下联：老子反动儿造反。横批：应该如此。
下面是《杜鹃山》里关于叛徒温其久的一段对话，看过之后谁都会认为这样家庭出身的人物最后只有叛变一条路。
柯 湘：哦？他（指温其久）是什么出身？
李石坚：原先也是豪门。
为争一块风水宝地，
和毒蛇胆结下怨恨。
打官司把家产荡尽，
先投军阀刘二豹，后又找我们。
和雷刚结了把兄弟，
参加了自卫军。
在老芦的一些文章里经常提到“党文化”这个词，这次我想胡侃两句“党艺术”。首先把概念界定一下，这与人们常说的官方艺术不同，在此我把它界定为共产党领导、组织、管理的，宣传、肯定和赞美共产党主张和思想的艺术。具体说，就是斯大林、毛泽东和金家父子所热衷的宣传性艺术。它的祖师爷当然还是列宁。列宁在“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中说过“要使党的文学成为革命机器的齿轮和螺丝钉”，还说要“打倒非党的艺术家”，要凭借于权力的铁拳来强行建立“党的文化”的组织体系和思想体系，激起人民群众对党和领袖的无限热爱和对敌人的无比仇恨。
苏联共产党确实有资格做“老子党”，连我们的样板戏都是照搬人家的。最近有网友指出，我们的舞剧《红色娘子军》是“苏联妈妈”的后代，我看了一下剧照，除了多了个未成年孩子小庞以外，《红色娘子军》和苏联的芭蕾舞剧《红色罂粟花》还真没什么区别（详见附件）。据说这是毛泽东在苏联访问期间，莫斯科皇宫戏院新排三幕五场芭蕾舞剧。故事情节是一艘苏联货船在江边码头卸货物，水手下船嫖妓，一夜情后，苏联水手将很多的马列主义思想传授给中国妓女，接着中国的工人来嫖娼，这个妓女将马列主义思想传给了中国工人，再接着中国共产党成立，最后中国革命成功，建立新政府而谢幕。王稼祥大使立刻向苏联外交部表示不满意见，认为新中国的成立是我党的艰苦奋斗取得的胜利，而不是像《红罂粟花》说的那样，苏联水手一声“炮”响 ，给中国送来马列主义。
1950年1月20日，周恩来率领的代表团到达莫斯科后，苏联有关方面又给大使馆送来了《红色罂粟花》戏票，毛泽东指示陈伯达与使馆人员出席观看，陈伯达坐在贵宾席看得入神，剧完谢幕时，陈伯达竟站起身热烈鼓掌，剧情未作任何改变，毛泽东很不高兴地批评陈伯达说：“就只你看得津津有味噢，还站起来鼓掌！” 《难以忘却的昨天—王稼祥小传》第38，39页。
另一个舞剧《白毛女》原创是日本。下面是国内媒体有关报道。
2月20日下午，来日本访问的唐家璇国务委员抵达东京后，首先来到著名的松山芭蕾舞团。
唐家璇说，许多中国的年青人还不了解，最先把《白毛女》改编成芭蕾舞剧的是松山树子女士，1955年2月在东京首演芭蕾舞剧《白毛女》，1958年松山芭蕾舞团首次访华演出的剧目之一就是《白毛女》。森下洋子女士当年就是看了芭蕾舞剧《白毛女》深受感动，下决心参加松山芭蕾舞团的，后来与清水哲太郎结下百年之好。当年清水哲太郎是北京芭蕾舞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现在是松山芭蕾舞团的团长了。清水正夫先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好朋友，几十年如一日，为中日友好事业献出了青春和心血。松山芭蕾舞团为中日文化交流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列宁的创造的这套共产党组织宣传系统确实不同于任何政党和集团。有人统计过，在斯大林执政的30~50年代，个人崇拜的文学、戏剧、诗歌、电影、交响乐、合唱、歌剧、芭蕾、美术、雕塑等等，其数量之大、质量之高，堪称是当时人类文化史上的奇迹，超过历史上任何独裁者，而且其中绝不乏大量的感情真诚、艺术高超的作品，如大合唱“斯大林颂”、“第二交响乐——追忆列宁”，都是艺术精品，深刻感人。中国著名作曲家王西麟先生认为这是社会主义独裁者所独有的现象：
“世界各国，有过“布什总统进行曲”、“撒切尔夫人之歌”大合唱吗？即令在落后的非洲、阿拉伯等第三世界各国， 曾有过“X国王交响乐”、“Y大帝颂歌”吗？即使是伊拉克的独裁者萨达姆，有过如“东方红”式的颂歌吗？就是历史上最最极权的法西斯的纳粹德国，有过“希特勒颂”的大合唱或交响乐吗？”。
苏联、东欧顷刻之间的崩溃解体，使这些大量的歌功颂德的作品全成了过眼烟云而荡然无存。不过中国和朝鲜我想可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毕竟苏联这方面家底殷实，还有天鹅湖、还有柴可夫斯基、托尔斯泰、列宾、普希金，像“斯大林颂”、“追忆列宁”这些玩意，有它不多，没它不少，况且斯大林时代高水平的中性东西甚至资产阶级情调的东西也不少，够用一气。当年斯大林清洗对象主要是军官，从不跟柴可夫斯基、托尔斯泰之类的死人较劲。甚至在1941年11月，在“德军围困万千重”的莫斯科举行阅兵式上，斯大林还以这些死人来煽情：“（德国法西斯）这一群丧尽天良、毫无人格、充满兽性的人恬不知耻地号召消灭伟大的俄罗斯民族，消灭普列汉诺夫和列宁、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和托尔斯泰、格林卡和柴可夫斯基、高尔基和契诃夫、谢切诺夫和巴甫洛夫、列宾和苏利柯夫、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的民族!……我们陆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的任务，就是把侵入我们祖国领土的所有德国人——占领者一个不剩地歼灭掉!”。
中国和朝鲜情况就不一样了，对朝鲜艺术史我不太了解，大概能和血海歌剧团《卖花姑娘》比肩的作品根本没有。中国也是一样，不提样板戏，这十年我们还有什么？即使现在，能与样板戏《红色娘子军》、《白毛女》并列的舞剧有么？再搞舞剧、交响乐，水平超过这两个舞剧十倍也绝不会有什么观众，更不要说流传下来。
共产党对宣传工作的重视程度是任何政党集团所没有的，无论是为了夺取政权还是巩固政权，党对宣传工作的投入，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战争、造反、夺权期间，在“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斗争中，动力无非是仇恨或/和利益。最大限度地揭露甚至夸张不平等的社会现实，利用阶级仇恨情感的传染，无疑可以最快速最广泛地“组织起千千万万的民众，调动浩浩荡荡的大军”，扫除一切障碍，荡涤一切污泥浊水，“是什么力量也挡不住的，完全挡不住的”，以十倍的忠诚，百倍的仇恨，在夺取政权的道路上狂跑。
并不是革命造反都是这样。历代农民起义好像都没留下什么像样的文艺作品，留给后世的都是一两句装神弄鬼的谶语：“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再不就是脱口秀里的经典句子：“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杀去东京，夺了鸟位”；能称得上是宣传性艺术的也不过就是几句民谣，“吃他娘，穿他娘，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也就这么一吆喝，李自成手下“吃他娘，穿他娘”的饭桶也来了十几万，终于在黄河之滨，集合了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没像咱们这么热闹，最后也都成事了，有的还当了皇帝，一传就是几百年。
再有就是这种共产党艺术性宣传的多样性，它涵盖了几乎所有的艺术门类，文学、戏曲、音乐、美术、影视等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绝对没有死角，这是其他任何政党、政府和统治者都做不到。或者是他们对艺术性宣传的鼓动作用重视程度不够，再者也根本管不了或者不想管这些狂傲不羁、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们。比如号称旷世诗才的隋炀帝，在完成祖国统一大业、亲自开拓疆土、畅通丝绸之路后，居然还不如小小余江县消灭血吸虫，干了这么些大事也没有“夜不能寐，欣然命笔”的冲动。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么个君主治下的文人们没有养成写诗作词唱大戏、为迎合主子的需要去热情讴歌或无情揭露什么的习惯，没有这种自发的或自觉的封建行动。开凿大运河这么个大动静，连一句“吃水不忘凿河人，幸福不忘隋炀帝”都没有留下。他不亡国谁亡国，他不缢死于江都，难道让在瑞金留下一口水井就留芳千古的君主在中南海上吊不成？这岂不违反了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近代的老袁、北洋军阀、老蒋也强不到哪儿去。首先他们不明白应该让人民知道点什么，不像老毛一样，非常清楚中国老百姓好哪一口。像什么“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民族、民权、民生”、“军政、训政、宪政”，其作用都抵不上一个喜儿。那些半文半白的东西，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让人干什么，很难达到“统一思想，统一意识，统一行动”。一场《白毛女》，看到自己的姐妹在受蹂躏，再喊两句“打倒地主分田地”的这样非常具体的利益承诺，肯定是血往脑门子上涌，身边有什么就抄什么，看见有钱人就想拼命。
再则，这些人也不明白，人的脑容量有限，资产阶级不去占领，无产阶级就要去占领；实话不去填充，谎言就会填充。你李中堂、袁世凯工作再忙，怎么也要爬上天安门楼子那向世人宣布一下：中国人民从此不缠小脚了！中国人民从此不留辫子了！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大学、第一条铁路、第一家银行、第一家机械、造船、制呢、铸钱、造纸、纺织、烟草、制节、瓷器、电灯、水泥、火柴、玻璃、电力、印刷、机车厂建成了！
若真如此，也不至于连大文豪李敖也认为49年的时候中国还不能生产水泥和火柴，只能用洋灰和洋火。
你老蒋战事再紧，像中国成为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这种大事也得举国欢庆一下，搞点诗歌、电影、交响乐、大合唱、雕塑什么的纪念庆祝一下吧。总不至于人们的印象如此之浅，竟然在当年中国成为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时谁都没有什么反应，“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10亿人口的泱泱大国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十七年的时间把台湾这么个弹丸小省挤出联合国后，全国欢欣鼓舞，连梁漱溟这种号称中国最后一个大儒的过来人也“心服”，好像在“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地位”以前，中国和联合国从来就没什么关系一样。下面是梁的老友冯友兰的回忆：
“1971年中国进入了联合国，梁漱溟给我来了一封信，说这是一件大事，要找我谈谈。我请他到我家里来。他来了，对我说，中国进入联合国，标志着中华民族和全世界其他民族处于平等地位了，这是我们在一二十岁的时候就向往的。毛主席的功劳无论用什么字眼形容都不过分。我说这些话，是要说明毛主席共产党确实是领导中国人民，叫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确实是推翻了三座大山，压在大山下面的都翻身了，整个的中华民族都相信这一点，真是对毛主席、共产党有无限的崇敬和热爱。这并不是个人迷信，这是像孟轲所说的‘心服’，‘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这并不是迷信，因为这是实践证明了的。”
这还算不错的，金日成的故事则完全是瞎编。最近在国内看到个帖子，介绍日本NHK电视台拍摄了一部关于北朝鲜的片子，揭露金氏家族鲜为人知的真相。里面所有金日成打败日本鬼子、打败美国鬼子的故事，都是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情，经过“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也成了朝鲜人脑子里难以抹杀的事实。
这就是所谓的洗脑，可以使你坚信被夸大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而且完全忘却发生在哪怕是昨天的事实。
作者：金唢呐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金唢呐于2008-2-26 周二, 下午4:29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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