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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谈样板戏(12):为什么会有人反感样板戏？

金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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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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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趣谈样板戏(12):为什么会有人反感样板戏？ (1464 reads) 时间: 2008-2-02 周六, 下午9:52

作者：金唢呐 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趣谈样板戏(12):为什么会有人反感样板戏？

金唢呐

现在有人看样板戏反感，我看有样板戏本身的问题（包括假大空，其他原因我下一集再说），还有样板戏以外的问题。样板戏的出现，实现了另一农民领袖生前的遗愿：“我花开后百花杀”。套句《天安门广场诗抄》就是“黄巢回眸应笑慰，十亿人辣手摧花凯旋归”。用国家的力量推行“革命样板戏”，实际上是假大空泛滥，把别的文艺作品统统都指定为封资修（包括革命现代戏），文坛一片肃杀，剩下样板戏在那一花独放。

样板戏曾经整整十年在华夏大地上无处不在地喧嚣聒噪着人们的耳膜，年年唱、月月唱、天天唱，时间一长就会对样板戏厌烦。天天、顿顿吃一样东西，再好吃也会反胃。就我本人而言，对“昨夜追舟江上闯，两岸灯火催快航”、“惊涛骇浪扑胸上，狂风暴雨抽脊梁”之类的慷慨激昂句子并不排斥，但也就是偶尔听听，审美疲劳阈值很低，“闻一多”就烦。不仅我这种凡夫俗子是这样，连始作俑者伟大领袖、江青也不例外，毛老人家虽然好这口，最后也腻了。在全国人民只许看八个样板戏的年月里，伟大领袖晚年命人从牛棚里抽调演员录制传统京剧，供他一人欣赏（见附件1），这至今还被当事人津津乐道，称为难忘的“特殊使命”。

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八零年的时候海政文工团青年歌手苏小明以一首《军港之夜》而一举成名，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独领风骚，号称是中国大陆演唱通俗歌曲开拓的先驱人物之一。其实她就是沾了样板戏的光，人们对抒豪情立壮志、雄赳赳气昂昂那一套听腻了，在人们生活方式、人生理想、娱乐方式开始趋于多样化的时候，这种单调的、高昂的、不喘气的艺术，很难再占据人们的心灵了。这时候突然出了个抒柔情的，而且唱的居然还是唱给兵哥哥听的军歌，“海风你轻轻吹，海浪你轻轻摇”，一时间跟现在人们吃了野菜窝头一样新鲜，赞美之词铺天盖地，苏小明也一跃成为中国歌坛偶像人物。其实苏小明跟其他歌手（哪怕是流行歌手）根本没法比，音域之窄、音量之小、底气之薄，根本就不像个专业歌手，即使在酒吧混，能不能呆得下去还是问题。

再有就是样板戏是一种背景音乐。

样板戏产生的时代背景，使经历了文革磨难的人们将他们心中愤怒指向了文革的象征之一：“样板戏”。文革中这边在“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那边在游街、挨打、抄家。很多像巴金一样的牛鬼蛇神都是伴着雄壮的样板戏音乐在牛棚中度日，有多少造反派都是装束得像郭建光、杨子荣一样，高唱着样板戏向巴金们挥起铁拳和皮带的。所以一听样板戏就触动了他们那根敏感的神经，心惊肉跳，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甚至出现“运动了、运动了”，“郭建光来了”、“杨子荣来了”的可怕幻觉。从某种意义上说，样板戏就是一种背景音乐，是红卫兵音乐、文革音乐，跟听到“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的造反歌曲的感觉差不多。诸位老帮菜们可还记得，70年代的时候，人们曾建立过另外一种条件反射：一听广播里放“来来来到、来米到来（22212312）”的哀乐，马上就要四处找手绢做好准备，然后屏住呼吸，看看又是哪一位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离开了我们，然后猜想新的掌舵人又可能是谁，革命的航船又会驶向何方。

巴金怕听样板戏与前几年出现的瓦格纳的音乐激怒犹太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2001年在耶路撒冷的音乐会上，大音乐家巴伦伊姆（Brenboim）在音乐会上指挥演奏了瓦格纳的音乐，结果是空前的成功。意外的是第二天巴伦鲍伊姆遭到了激烈的攻击（全文见附件2）。因为瓦格纳生前是一个的反犹太主义者，死后又是希特勒所深爱的音乐家，自然而然的被后人与纳粹残害“劣等种族”犹太人的罪行联系了起来。因此在以色列，包括音乐会在内的正式场合瓦格纳的乐曲基本上是被禁演的。

简单介绍一下巴伦伊姆这个了不起的音乐天才。他是弹钢琴成名的，后来改行当指挥，还培养了一大批弟子，桃李满天下，中国人引以为骄傲的朗朗就是出自他的门下。巴伦伊姆几乎是非常执着地要把瓦格纳介绍给以色列人，在耶路撒冷举办音乐会时，先是精心准备了瓦格纳的《女武神》，由于没有得到举办单位的同意而不能得到公演，但是巴伦伊姆还是耐心的在音乐会会场直接与听众交流，得到大部分听众的应允作为返场曲演奏了瓦格纳《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序曲，他这么做的理由是：瓦格纳的作品中并没有那些直接反犹太主义的因素在里面。即便瓦格纳的文章中曾有一些对犹太人恶语中伤的事项，但是在其作品中并没有那些诋毁犹太人和肆意歪曲犹太人的任何情节。即便有一些评论家们认为某一些剧情有反犹太主义的倾向，但缺乏确实的证据。而且音乐是音乐，政治是政治，二者要分开来，一码是一码。

再说一下瓦格纳。首先，瓦格纳本身是德国人，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又有反犹言论，把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很容易给后人以遐思，影响听众以及关注他的音乐的人对他和他的音乐的理解。例如，在瓦格纳的歌剧中有几个形象就可以被理解为代表了犹太人的反面意义，像《纽伦堡名歌手》里的Mime，《指环》里的侏儒。有人说，瓦格纳的音乐里对德意志精神的崇拜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对异文化的丑化和偏见达到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犹太人应该更恨莎士比亚才对。莎翁名作《威尼斯商人》里的反面人物，刻薄的犹太人夏洛克讨债时要割债主胸前一磅肉，对犹太商人的嘲讽比任何作品都更恶毒、更直接。按文革时的说法就是鞭辟入里地分析了、辛辣地讽刺了、有力地批判了、无情地鞭挞了、彻底地揭露了犹太商人的丑恶嘴脸，是地地道道的反犹急先锋。但没听说以色列人禁止出售莎士比亚图书。也可能是我见识太少，诸位海外侨胞可以问问你们周围的犹太人，看看他们恨不恨莎士比亚。

1883年死于威尼斯的瓦格纳招犹太人恨，主要还不是他的音乐本身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有什么反犹言论，而是他的音乐鼓舞了一大批反动的德国右翼，其中包括希特勒。

纳粹的领袖希特勒不光思想疯狂，军事生猛，艺术素养也不低。他对音乐的热爱是世人皆知的。他最喜爱的音乐家就是瓦格纳，而且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1923年希特勒曾专程拜访了瓦格纳家族的家乡瓦恩弗雷德，对希特勒来说，这里就是圣地，跟国人去韶山差不多。他回忆说：“当我第一次站在瓦格纳墓前时，敬慕之情油然而生”，他甚至表示“不爱江山爱老瓦”，愿意屈就到瓦格纳乐队中当一名鼓手。希特勒对瓦格纳音乐的崇拜，伴随了他的一生，从他的维也纳流浪时代起，他经常买站票去欣赏瓦格纳的歌剧。无独有偶，意大利法西斯独裁者墨索里尼也有较高的音乐素养，也崇拜瓦格纳。希特勒的“精神导师”之一尼采同样非常喜欢瓦格纳。所以人们就产生了凡是法西斯就喜欢瓦格纳，“瓦格纳的音乐是军国主义精神来源”的说法。

当希特勒成了大独裁者之后，一直竭尽全力推崇瓦格纳音乐。他甚至说过“凡是想了解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的人必须了解瓦格纳”。在纳粹德国时期，到处奏响的是瓦格纳的音乐，每逢纳粹党大会召开或群众集会上，尤其是当希特勒检阅军队，举手行纳粹礼的时候，都少不了演奏瓦格纳《众神的黄昏》片段，跟国内运动员入场要奏《运动员进行曲》差不多。当无数犹太人被驱逐出德国的家园，背井离乡，亡命国外，或被纳粹用火车车皮运往集中营的时候，背景音乐多半用瓦格纳的曲子。长达12年的时间内，瓦格纳的音乐成了纳粹德国的音响符号，使得某些犹太人建立起一种条件反射：瓦格纳音乐=反犹精神+希特勒实施的迫害。瓦格纳的音乐让不少犹太人联想到了集中营，屠杀等这些具有强烈情绪的场景。这就是为什么二战已经结束半个多世纪了，以色列人还拒绝演奏瓦格纳的作品，这和巴金怕听样板戏几乎没什么区别。也和中国人、韩国人看到太阳旗、听到歌曲《君之代》的感受差不多。就连日本国内也有人（如早期的共产党与日本社会党）都将《君之代》视为日本军国主义的象征。

瓦格纳在思想上是有些反犹，但音乐本身只是一种有规律或无规律的声波的振动，如何理解绝对是个人感受层面的东西。瓦格纳音乐对于与纳粹和犹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局外人来说，感受完全不一样。瓦格纳的作品我也听过一些，不光我听，全世界人民都在听，而且还有使用价值，很难和国家社会主义，和希特勒、墨索里尼这些杀人恶魔们联系到一起，弄不清它与反人类的纳粹、独裁信念怎么会吻合在一起。今天在世界各地人们都在演奏和欣赏瓦格纳的乐曲，像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光我就听了无数次，那些俊男靓女们身穿西服婚纱，听着《婚礼进行曲》，能够联想到的无非就是“女儿喜”、“女儿乐”、“女儿悲”、“女儿愁”，关法西斯什么鸟事。

当文革带给人们的创痛还没有完全消失，或文革那一套还有可能复辟的时候，任何与文革有关联的东西都可能会引起人们情绪上的不安与反感，这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需要更多理智。时至今日，连以色列的青年也觉得不演奏瓦格纳的音乐毕竟是一种文化上的损失，在以色列街头开始播放一些瓦格纳的音乐了。样板戏也是一样，小青年们已经逐渐没这种联想了，根本不知道样板戏和牛棚还有什么关系。甚至样板戏在国内还有一种特殊的娱乐作用，就是恶搞，寻开心。前几天在芦区转帖的《红灯记》就是一个例子，我在国内各种晚会上听的最多的，还是恶搞《沙家浜》里的“智斗”。下面我就举个办博客恶搞的例子：

想当初，
老子的博客才开张，
总共才有十几个人看，七八篇文章，
遇愤青追得我，晕头转向，
…

我后面附上个恶搞的例子，博众网友一笑。如果还不过瘾，还可以看看视频，注意先按下开始播放，然后马上按暂停，10分钟后再按播放，就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录像，可以看看革命样板戏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http://v.youku.com/v_show/id_cj00XNjg3ODY1Mg==.html）。

不过，瓦格纳音乐和样板戏情况不完全一样，瓦格纳的音乐没什么明确的政治内容，他的作品里也没有描写侵略，残害犹太人和宣扬种族主义等内容。至于他本人有反犹太人的思想倾向和言论也不奇怪，当时歧视犹太人在欧洲是很普遍的，那年头欧洲有几个人不反犹？几乎到了“逢犹必反”的程度，谁也不干净。连被希特勒视为劣等民族的俄罗斯都不例外，并没听说斯大林特别喜欢瓦格纳，照样也没少收拾犹太人。瓦格纳没什么过分的，也没有在行动残害过一个犹太人，这和纳粹的种族灭绝有本质不同。瓦格纳确实有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不假，但这并不是种族主义，他的音乐有很多古日耳曼的传说和赞扬日耳曼伟大的内容，这也无可厚非，世界上各民族都有自己的民族主义，谁不夸俺家乡好？纳粹主义无非是夸大和歪曲了瓦格纳音乐中的民族主义内容。就老瓦那两下子，不要说和中国比，就连前苏联都比不上。瓦格纳对德意志民族的赞扬叫我看了是太含蓄了，太微不足道了，太小儿科了。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些赞扬还有些根据。苏联则完全是伪造历史，还专找自己一点没有的东西吹，像前边说的“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国家，可以这样自由呼吸”之类的超级牛皮。所以，不能说瓦格纳音乐就是法西斯的精神来源。

说了这么多关于瓦格纳和犹太人的关系，是想说明音乐流行的年代，在当时所起的作用，推崇它的是什么人物，这些人物的政治观点如何等都可能影响人们对音乐的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影响可能会逐渐淡化。但有一点样板戏与瓦格纳的音乐不同：它有非常明确的宣传主题，就是苦难、仇恨、斗争、胜利。

附：当代大学生恶搞《沙家浜》（全文见：http://tieba.baidu.com/f?kz=289279533）

北京大学男女学生投宿旅馆关手机警方连夜搜山

来源：大陆公开出版物《新京报》

本报讯: 前日晚，门头沟警方接到报警，北京大学一男一女两学生在灵山游玩时走失。当地警方和北大保卫科派人连夜搜山未果。次日上午，两名学生与学校恢复联系。原来，两人投宿旅馆后关掉手机，与其失去联系的同学误以为他们走失才报警。
“夜间的灵山已经零下几度了，我们就在上面找了一晚上。”参加搜山行动的清水派出所冯所长介绍，前晚6时50分，他们接到一名自称北大学生的女生报警，她的两名同学（一男一女）早晨去龙口涧风景区游玩，但到现在却跟他们失去联系，怀疑他们走失。
冯所长说，他们所里只有9名民警，当时就派出了6人，和山下的几个村取得联系，要求村里巡防员和民警一起进行寻找。后来，北大保卫科也派人过来了，他们就一起去寻找。他们主要负责在灵山搜索，而龙口涧部分则由斋堂派出所负责。昨日中午，冯所长接到同样参加搜山的北大保卫科通知，说两名学生已经跟他们联系上并汇合。
据门头沟警方掌握的情况，这两名学生游玩后当晚在旅馆投宿，随后关掉手机。第二天，两人开机后发现学校正在寻找他们，立即与校方取得了联系。
“这属于一个误会，虚惊一场。”昨晚，北大新闻发言人赵部长证实了该消息。他说，学生周末出去旅游是个人权利，学校无权干涉。

北大学生关机事件恶搞贴：沙家浜-智斗版

人物：北大女-阿娟嫂
北大男-胡小魁
水母娱记-刁一
（以客栈作为新四军代表吧~）

北大男：
想当初~，老子在灵山刚开房，
拢共才有咱（za）二人，一杆鸟枪~。
遇官兵追得我晕头转向，
多亏了阿娟嫂将我被窝里面把身藏。
她那里开机回信面不改色无事一样，
哄走了众民警我才躲过大祸一场，
是这样，救命之恩终生不忘，
俺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

北大女：（白）这点儿小事儿怎劳哥哥挂在嘴旁
……
水母娱记：这个女人呐~~~~~不寻常！
……
水母娱记：她神情不卑又不亢
北大女：他深情不阴又不阳

北大男：这小刁，怎么一点情面也不讲？
北大女：（指北大男）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

水母娱记：
适才听那男人讲，
阿娟嫂真是不寻常，
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
竟敢在民警面前耍花枪，
若无有八荣八耻的好思想，
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北大女：
娱记你休得谬夸奖，
舍己救人不敢当，
开房间，盼成双，北大义气第一桩，
胡哥常来又常往，
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水母娱记：
这客栈久在灵山上，
这棵大树有阴凉，
你与他们常来往，
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

北大女：
脱去三点套，双峰走四方，
摆开鸳鸯阵，哪怕单枪将，
夜半双双撤，全凭嘴一张，
手机先关掉，不必太慌张，
人一走，被就凉，
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水母娱记：（白）阿娟嫂真不愧是北大来的，说起话来真是滴水不漏……。

作者：金唢呐 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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