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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加急:玻利维亚十月风暴综述 z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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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八千里加急:玻利维亚十月风暴综述
陈泰
今年10月17日,玻利维亚总统桑切斯•德•洛萨达(Gonzalo Sanchez de Lozada)宣布辞职,副总统卡洛斯•梅萨接任总统一职,玻国近一个月来的群众性反政府斗争似乎告一段落。这场斗争的性质是什么?谁是它的主导力量,下一步又会如何发展?拉美的总体阶级斗争和玻国局部斗争有着怎样的互动关系?本文的写作目的,就是对上述问题做一个初步和简略的回答。
新自由主义的实验场
玻利维亚一直属于那种所谓「坐在金山上要饭吃」的资本主义穷国,它的矿产资源相当丰富,石油和天然气的储藏量也很惊人,森林覆盖率达50%以上,水资源丰富[1],水电发展潜力极大。早在19世纪,这个国家就获得了独立。然而,在资本主义道路上蹒跚了一百多年后,政治腐败、经济落伍和两极分化的三座大山仍把玻利维亚死死压住。近20年来玻国政府推行一边倒的新自由主义政策,更使这个高原小国彻底陷入了长期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综合危机。首先是失业率狂增,近五年来三分之一的工人丢了工作,2002年官方宣布的失业率为12%,半失业率为45%。贫富分化更加严重,20%的最穷人口仅占有4%的国民财富,总人口的60%处于贫困线以下,而农村贫困人口达82%。1985年开始的工业私有化运动波及了基础工业部门的所有方面,从电力、航空运输、电信、铁路部门到石油开采,不多的一批大企业纷纷转入私人资本手中。外资对玻利维亚的控制与日俱增,玻电信业由意大利资本把持,市政服务业则遭到西班牙资本渗透,十月风暴的直接原因,也是由国际财团的天然气开发计划引起的。
在农村,尽管五十年来进行过几次土改,全国87%的土地目前仍然属于地主。土地问题和古柯田种植问题仍是阶级矛盾中的一大因素,一些地方势力也趁机兴风作浪,打出各种替天行道的招牌捞取政治资本。大种植场主、国会议员埃沃•莫拉莱斯(Evo Morales)就是其中一个。莫拉莱斯一流人物对工农运动的危害,下面还要提到。
到2002年为止,玻国外债总额达43.27亿美元,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50%;借助这条粗重的「金链子」,世界银行和IMF一直牢牢控制着玻国历届政府的内外重大决策。正是在IMF的指引下,豪门出身的巨富桑切斯•德•洛萨达两度出任总统。玻利维亚算得上拉美新自由主义试验田里的一棵示范苗,从中能得出什么结论可就见仁见智了。西方庙堂里的自由派经济学家和主流传媒声称,玻国市场改革「不太成功」的原因主要是「拉美懒散文化」造成的,出路是「继续深化改革」;当地的工农、职员和小商人对「深化改革」日忍夜忍,渐渐忍出一肚皮火气。群众性抗议的基础,也就日益扩大起来。90年代以来,玻利维亚平均每年都会发生一次总罢工。1995年4月反对私有化的抗议浪潮,促使政府逮捕并流放了1000名工会、学生和农民积极分子,以破坏酝酿中的总罢工;1996年3月总罢工的目标是阻止石油公司YPFB的私有化。眼看一次次总罢工收效不大,玻利维亚工农拿起了石头。
2000年:「4月水风暴」
在世界银行的要求下,1999年玻国政府开始进行水务私有化,老百姓是骂声不绝。在50万人的城市卡恰邦布,跨国公司Aguas del Tunari收购了当地的自来水厂,随即把水费提高了两倍。2000年1月,群众抗议演变为持续4天的总罢工,还成立了「保卫供水系统委员会」(Coordinadora Defensa del Agua)。政府说了几句好听的,算是把事情搪塞过去了。1个月后发生了新的「水骚动」,当局出动大量镇暴部队,造成175人受伤,仍无法平息骚乱。市政府答应取消提高水费的决定,群众组织则及时提出完全取消水务私有化,被当局一口回绝。
同年4月4日卡恰邦布市爆发了新的大规模抗议,这回的斗争目标就是取消水务私有化。为了扩大斗争基础,领导斗争的「协调委员会」还提出了反对农村供水私有化的口号,各地农民闻风而动,开始堵路行动。4月6日市政府伪装谈判,诱捕了「协调委员会」的15名成员,全市立即大乱。4月7日「协调委员会」全部被捕成员得以释放,地方政府还宣布撤消与Aguas del Tunari的私有化合同,群众以为曙光在望。哪知中央政府随即否认了该决定的合法性,当地省长因「平暴不力」引咎辞职,军队开始公开介入。总统宣布全国处于90天非常状态,禁止一切罢工游行集会;全部电台被军队接管;22个著名工会和农民组织领袖被捕并遭流放。玻利维亚主要的工会组织「全玻工会中心」(Central Obrera Boliviana)在4月12日号召举行总罢工,但罢工没有太多影响到工业部门,起来响应的主要是贸易业和国营部门(比如学校)。4月14日政府与农民组织签署了和解协议,堵路运动渐告低落。另一方面,Aguas del Tunar单方面宣布停止执行合同,政府则表示水务私有化仍将一如既往地进行下去。这一回合的斗争大致可说是不分胜负。
2003年2月:两日的烈火
2003年2月12日和13日,玻利维亚又发生了激烈的群众抗议,造成35人死亡,210人受伤。抗议的起因是总统宣布把7%的个人所得税上调到13%,该决定是新自由主义税制改革的一部分,而税制改革的核心精神是劫贫济富,一面为高收入和超高收入者大幅减税(据学者讲这样富人就不会偷税,并且更愿意拿出钱来投资),一面提高普通人的税务负担(没办法,总得有人补窟窿)。这回发出反抗怒吼的是首都警察,并与军队激烈冲突,农民紧跟着恢复了堵路行动。政府赶紧出台了警员加薪计划,安抚枪杆子。警察抗税暴动平定后,政府又宣布暂缓推动税制改革,并提出就所有重大问题(比如天然气出口问题、私有化问题、全美自由贸易区问题、古柯种植问题等等)与社会团体对话。对话虽进行得有一搭没一搭,倒也「生动活泼」;政府以为又蒙过去一把,再次大胆起来,却不知末日就在前头。
新抗议运动的开端
玻国占拉美第二位的天然气储量,一直是国际资本垂涎的对象。今年初玻政府公布了新的开发计划,打算把本国天然气通过智利销往墨西哥和美国市场,参与其事的跨国公司包括British gas 和Repsol-YPF等西方大财团。计划投资65亿美元,预期年利润可达13亿美元,不过绝大部分利润归跨国公司所有,玻国政府敬陪末座,每年仅能分享到四至七千万美元。早在1997年8月4日,当时的玻利维亚总统曾把几乎所有国内天然气田所在地段的使用权悄悄批给几家跨国公司[2],不过后来宪法法院裁决这一总统令「纯属越权,是非法的」,让洋老板们空欢喜了一场。新的「世纪合同」公布后,玻利维亚朝野震惊,议论纷纷,民间早已聚积的不满情绪则迅速公开化了。深重的危机,使得社会底层乃至中层各阶级、各阶层都不同程度地抱有反政府倾向,他们只是在等候一个能够广泛动员群众的机会。「世纪合同」的签定提供了这个机会。
9月9日,COB代表大会通过决议,启动总罢工的准备工作,当天共有15万人参加了全国各地的游行。随后,农民和学生在全国许多公路干线上开始无限期堵路行动,官府则调来军队「弹压乱民」。这是全国暴动的先声。
9月20号,在山区城市瓦里萨塔,参与堵路的教师、农民和学生遭到军人枪击,共有5人死亡、30多人受伤。事态进一步激化了。农业工人联合会(CSTUCB)著名领袖 Felipe Quispe 决定参加堵路行动。9月29日COB领导层正式宣布开始总罢工,此时全国多数地区的道路已经被堵,矿工也大批地参加到拦路行列中来。首都拉巴斯通往外省的几条主要公路都被卡死,市内关于戒严的传言满街都是,学校停课,店铺关门,交通瘫痪,全国性政治危机终于形成。
从埃尔阿尔托到拉巴斯:斗争的三周
10月3日,在距拉巴斯约12公里的埃尔阿尔托市,工会和其他群众组织的领导人开会讨论下一步的战术。10月11日,坦克部队和步兵开进埃尔阿尔托市「整顿秩序」,随后几天市内爆发了惨烈的街头冲突,至少造成26人死亡,上百人受伤。10月12号,在许多街区,群众用石头和钢锭与部队混战。10月13日,军官们收到了后撤的指令,坦克群开出了市区。看到部队有所「克制」,许多工会和群众运动积极分子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这是人民子弟兵抗命的表现!」「军队分裂啦!」等等乐观评论。其实,军方高层和现场指挥的中下级军官都很清楚,政府内部矛盾重重,现总统下台后,新任领导人很可能会抛出几个手上有血债的替死鬼来显示英明。在这场危机中,军队(准确说是军官团)占据了骑墙立场,冷眼坐看鹿死谁手。
上层统治暴露了自身的软弱,底层动员则在加紧。在80万人口的埃尔阿尔托市,九天里出现了第二个政府。地区委员会联合会(FEJUVE)掌握了政权,市内9个区被562个委员会分片管理,联合会主席和20个「分组组长」负责不同领域的工作。旧政权最重要的一个象征——警察局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人民自卫队。FEJUVE的领导机关「政治委员会」决定在所有基层委员会内组建「自卫武装小组」,在有关的指示信里,「政治委员会」提出「小组应由志愿者组成,并立刻开始制造燃烧瓶和炸弹的工作」。不过,埃尔阿尔托的群众及其领导人对运动方向的看法仍极其含混,COB当地负责人Roberto de la Cruz在公开发言中提出“人民起义的目标是……把玻利维亚人民的石油和天然气还给人民,让我们能在自己的国家利用它们”。这类大而化之的号召等于什么都没说。在有条件的地方放手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并立即着手建立工农自己的管理机关;不等任何命令,在工农占了上风的地区立即动手开始解决群众最关心的生活问题(比如组织医疗救护和水电供应);尽可能地、真正地武装自己等等,所有这些都是维持和鼓舞群众运动继续向前发展必不可少的条件。FEJUVE确实控制了埃尔阿尔托市这个运动中心,但它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动员本地群众「进军」首都上了,此外也并未真正武装群众。十月运动的局限性由此已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玻利维亚乌阿努尼旷区(世界上最大的锡矿所在地)一片沸腾[3],数千名矿工有组织地乘卡车向首都进发,以支援当地的反政府运动。一开始,五万矿工所属的「矿工组合全国联合会」对动员工人前往首都态度冷淡;在工人造成既成事实后,工会又急忙追认这一行动是「必要」的。10月15号,在离首都拉巴斯100公里的地方 ,2500个矿工被部队拦住去路,更加血腥的冲突爆发了。士兵们损坏了矿工的许多卡车(一般是射穿车胎),以阻止车队前进。当工人试图反抗时,士兵直接向人群开火,军用直升机的机枪手向工人们隐藏的丛林不断射击;24小时的冲突中共有77个工人死亡,400多人受伤。部分工人决定走小道前往拉巴斯,另一部分留在原地,组成小组进行偷袭活动,以工业炸药向装甲车近距离投掷。10月17日,这里的部队也收到了「停火、放他们过去」的命令。矿工车队穿过了火线,前面就是首都的大门口。工人们经受住了血与火的考验,但他们最好记住,这场胜利并不是他们直接争取到的,而是上层统治危机送来的礼物。
尽管10月7日教师和医护人员停止了罢工,总罢工仍使西部地区全面瘫痪,并向东部各省蔓延。首都拉巴斯挤满了来自各地的抗议者,多达40万的学生、农民、教师和工人不断示威,对总人口777.4万的国家,这是个吓人的数字。示威者和警察的冲突造成越来越多的伤亡。极右翼地下军空前活跃起来,它们先是炸掉了几家「对总统先生不忠」的电台,随后又捣毁了反对派报纸«El Diario»的编辑部。10月15日,在全国许多教堂内,玻知识界人士同时开始绝食,声援抗议运动。同日,COB在首都圣弗朗西斯科广场举行“民众大会” (Cabildo Abierto), 参加者主要是罢工工人、矿工和市郊区的贫民。抗议者的要求明确起来:停止迫害古柯农;取消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土改。COB执行书记Jaime Solares呼吁建立自卫队维持秩序,并遏制极右翼地下军对工会领袖的暗杀活动,10月16日的群众大会通过了建立自卫队的决议。此时,首都贫民区已经掌握在COB及其外围组织手里。由此可以看出,就算工会官员对工人政权毫无兴趣,他们也不得不(至少是)最低限度地武装群众,以保护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工会机关的安全;关键是COB武装群众的措施是否与接管企业、控制社会生产生活等一揽子纲领结合起来了,只要群众运动继续排斥后者,所谓「自卫队」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面对内部分裂和外部压力,桑切斯政府「愈战愈勇」,它指天划地,说是「国内贩毒集团和国外反玻利维亚势力在操纵乱民,阴谋政变」,桑切斯总统慷慨陈词「工会的独裁暴政是不能容忍的」,大有以生命和鲜血救民于水火的劲头。当然,桑先生的勇气其实全都来自美国,正是后者一直对现政权表示支持,并不断警告「不能容忍以非民主的形式」推翻现任政府的企图,至于极右翼地下军的炸弹有多少民主含金量,美国国务院自是一声不吭。但是,为了避免局势急剧恶化,华盛顿终于决定换马。10月16日美国驻玻大使戴维•格林里接见了玻副总统卡洛斯•梅萨,进行密谈,第二天桑切斯先生乘直升机逃往国外。也许,他甚至听到了街头传来的欢呼声,那是庆祝他滚蛋的声音。
群众组织的反应
在政府更迭的最初时刻,COB决定继续总罢工。工会声明表示「坚决拒绝支持新政府,因为走掉的只是具体的官员,而不是经济发展模式」。声明要求「重新审查所有的石油和矿山私有化协议;分配土地给农民;尊重原住民的土地所有权;取消一切压制劳工的法律;禁止使用武力镇压抗议群众;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审判镇压人民的刽子手」。 声明强调「为了救国而撒下的鲜血,证明了我们的力量。我们有能力推翻任何独裁政府,……我们知道,组织性和坚定性能够击败新自由主义政策」。 不过,工会的总体立场很快就软化了。
10月18日举行了COB全国紧急代表大会,参加大会的除了工会代表外,还有很多其他群众组织的代表。下面是会议发言的部分摘录。矿工联合会书记Miguel Zuvieta(五千工人进军首都的组织者)说:「人民起义的目标并不明确,总罢工坚持了两周,口号是总统下台,但我们并没认真想过,他要真下台了,会发生什么,我们的对策是什么,等等」「所有的工会和左翼党派都没估计到事情会搞得这么大,街头冲突会如此激烈。我们没有吸取二月的教训。(10月)12号对埃尔阿尔托的镇压起了导火线的作用,点燃了反对政府和帝国主义的战争之火。(12号)以后的事态发展脱离了我们的控制能力。出路只有一个:我们需要更好地组织起来」,多数代表表示同意他的结论。首都教师工会(Magisterio urbano de La Paz)执行书记Jose Luis Alvarez指出,是群众在教领导层如何行动(才能让政府下台),而不是相反。他说:「糟糕的是,工人们正在流血牺牲,但目标却很不清楚。我们豁出命来干,可不是为了改变宪法里的几条几款,我们需要改善生活,我们想要一个新型国家」。COB执行书记Jaime Solares承认说「不能自我欺骗。人民起义并不是任何政党或任何领袖组织起来的,Evo Morales、Felipe Quispe和我们这些人都不是起义领导者。很遗憾,起义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司令部。是玻利维亚工人推翻了桑切斯•德•洛萨达,给了美帝国主义一记耳光」。首都南区的一个工会领袖Faustino Quintana说:「在首都,10年来自由主义党派一直在试图控制工会,所以我们现在处于分裂状况。……我们要求改组工会COB」[4]。
有的工会领导人要求参加联合政府,以「迫使政府考虑工人的要求」。有的工会领导人对此表示反对。全国教师工会领袖Jaime Rocha提出「对任何资产阶级政府都要保持无产阶级的独立性」。 建筑工会领导人Victor Taca说:「梅萨是他那个阶级的代表,我们是我们这个阶级的代表,明天他会象德•洛萨达一样下令开枪的」。一名矿工领袖说「应该把群众大会变成工人阶级政府的基础,……被动员起来的同志们到这来不是为了简单地更换政府。我们不能要求召开制宪会议,因为宪法属于资产阶级,我们的任务是同农民兄弟一起夺取政权」。农业工人工会领袖Rufo Calle说:「天然气战争没有结束,他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我们自己组成的政府能够满足玻利维亚人民的要求」。
争执一番之后,大会最终作出了「战术撤退」的妥协决定:结束总罢工并与新总统对话。11个工会赞同,8个反对,10个弃权。COB开出了要求新政府满足的条件清单,但没有指出明确的落实期限,这显然是出于给总统留条退路的考虑。大会闭幕后,COB执行书记Jaime Solares立即前往总统府(而不是工厂和矿山!)与梅萨会谈。Solares事后对记者说:「我们(在会谈时)告诉他我们会支持他,以便他放手进行反腐败斗争,我们不能忘记,腐败对国家造成了多少危害」「我们要求总统好好利用手中的权力,多多创造工作机会和增加工人工资」。 梅萨也不是傻瓜,迅速在当日公开回应说「政府欢迎对话,并将仔细研究工会提的条件。政府的大门对COB的领袖们是敞开的」。Solares闻讯立即表示:「COB的大门对总统也敞开着,只要后者还是一个诚实和高尚的好人」[5]。就好象原政府高官梅萨与多次血腥镇压工农的事件、与私有化毫不相关似的!
本文开头提到的莫拉莱斯对运动一直抱着作壁上观的态度,直到10月13日,他的主要根据地恰帕拉的古柯农才开始支持罢工。梅萨上台后,莫拉莱斯迅速表示「应该给新总统足够的时间,让他在没有太大政治压力的情况下,尽快掌控对国家的管理」「不应对总统提出什么最后期限,一切要看努力的结果」「我们在议会里有自己的代表,这是我们的斗争工具,可以利用它提出我们的要求,使政府机器能够开动起来为人民服务。我们不会胡乱施加压力,为了国家利益我们不会操之过急」。
农业工人联合会(CSTUCB)领袖Felipe Quispe也在10月18日表示他给总统90天期限,以使后者满足原住民的要求。但他同时又断言新总统「不可能取消税法和安全法,也不会取消关于石油和天然气出口的总统令,因为那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的基础」[6],因此他预言社会危机会持续。乍看起来Quispe好象是在自打耳光:对方既然不会满足你的要求,你还傻等什么?!其实这是改良主义者在政治危机时期最平常的手法,也就是一面不断提出一个个「最后期限」,以此缓冲群众运动给资产阶级带来的压力,同时又与政府拉开距离,以利于今后继续欺骗群众。
总统「亲民」,群众怎么办?
梅萨深知新政府和自身地位都很软弱,所以上任后鼓吹「超脱政党政治,组建由无党派人士组成的民族团结政府」,并频频「走访民间,嘘寒问暖」,还一口气答应「考虑」群众组织的许多要求,比如就天然气工程举行公决;审查私有化协议;与农民组织谈判;召开制宪会议;提前举行议会选举;增加退休金等等。他还专门去闹得最凶的埃尔阿尔托「看望群众」,许诺增加对当地的投资,在当地群众大会上他保证要把前总统绳之以法,但回到首都后立即改口,说「此事要由议会决定」。
目前,几个大的群众组织(MAS、MIP)都提出了「召开制宪会议、革新国家」的妥协主张,COB内部也是妥协派占上风。本来,在今年COB的8月全国大会上,多数基层代表都批评当时领导层在二月暴动的关键时刻表现犹豫,大会最后选出所谓左翼激进的Jaime Solares来当新的执行书记。Solares当选后也信誓旦旦,表示「我们的主要工作是让全国工人团结起来、组织起来,争取推翻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和资本主义剥削制度。建立所有压迫者的代表组成的工农政府」[7],真是掷地有声。然而,从COB在十月运动中的表现来看,这个「左翼激进领导层」没有在运动的中心地区组织工人有计划地接管企业;没有真正武装群众;更没有提出一个清楚的工人政权纲领。相反,它在新政府上台后不是揭露后者的资产阶级本质,反而近乎肉麻的向新总统表忠心,已经使群众(首先是自己的基本干部和积极分子)的思想处于混乱之中,让软弱、分散的资产阶级政治代表有机会重组力量,巩固阵地。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现任COB领导层是否一手遮天(大会表决已说明相当多的群众对它并不买账),而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左右逢源的领导层根本实现不了推翻资本主义和建立工农政权的战略任务。
近年来,拉丁美洲的政治风暴可说一个紧跟一个,群众运动赶跑的总统快超过半打了,工农在委内瑞拉几次死保查韦斯的爱国政府,更在巴西选出了「工人总统」卢拉,但结果并不乐观。且不说什么工人政权一类的「乌托邦」,就是有成效地改良也没见到一星半点,最认真的查韦斯被内外资产阶级玩得焦头烂额;卢拉的新自由主义路线已暴露的很清楚;阿根廷维持着不死不活的局面。在这方面,玻利维亚的十月事件也未能实现突破性进展。COB的表现再次说明工会是工人争取日常利益的工具,但绝不是用来夺取政权的工具。在10月18日的大会上,三分之一的工会领袖竟然用弃权来帮助妥协派路线过关,也是因为工会的行动规则站在上层机关一边。就算是弃权的工会领导们回去后立即被基层大会撤换,全国大会也早开完了,你能怎样?玻利维亚工农运动需要的是以生产单位为基础的、政权性质的代表会,需要一个以夺取政权为目标的纲领,需要一个为此目标而奋斗的、有影响的工人革命组织。要么在改良主义领袖的统帅下每隔两年上一次街,换掉一届政府,然后一切照旧;要么接管对社会生产生活的控制和管理,拉美群众运动的中期政治远景就是如此。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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