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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zt:吴佩孚公葬纪实〔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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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t:吴佩孚公葬纪实〔续〕   
刘因全






加入时间: 2005/04/06
文章: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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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zt:吴佩孚公葬纪实〔续〕 (323 reads)      时间: 2007-3-10 周六, 上午3:12

作者:刘因全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四七”公祭
12月31日,即民国28年(1939年)阳历除夕,是吴氏“四七”之辰。
是日,天道龙华圣教会马仙龙、马圣祥等代表该会至吴邸致祭,用四人抬的彩亭一座,内悬“文型武范”缎匾一方,由清音细乐一班前导,抬进吴邸,由治丧处礼宾人员及官鼓大乐至路口迎接。进棚后,首先在灵前献祭席一桌,由马仙龙主祭上香、献爵后,再由马仙龙和马圣祥将缎匾从彩亭请出,呈献给孝子吴道时,当被治丧交际处礼宾人员指定悬挂于灵堂正面的上首。悬匾后,由孝子就地叩谢。紧接着,河北省救济总会亦派入送来大匾一方,上书“泽被苍生”。行礼如仪后,悬挂于灵堂正面左侧。
是日,灵前度亡法事二坛:正面经台上是万成当送的白云观道经13人,讽诵《高上玉皇本行集经》一永日。左首的经台上为翠峰庵住持赠送的尼经13人,讽诵《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一永日。吴宅自请的拈花寺高僧13人,礼“梁皇慈悲宝忏”一永日。据说,佛教的“梁皇忏”和道教的《皇经》是至高无上的“极品真经”,只有盛大的道场才有这种法事。
“五七”送库
民国29年(1940年)1月8日,为吴氏“五七”之辰,什锦花园吴邸除了大门口外,其左右墙界扎了过街的素花牌楼。南墙陈列着各式以松柏枝编扎的冥活:松麒麟、松双狮、松鹤鹿。。并由永盛杠房晾出了幡、伞执事、“肃静”、“回避”、虎头牌、魂轿。牌楼的左右(相当于孔庙前“官员人等至此下马”的位置),陈列出纸制双碑,高可丈许,由昂(驮碑的大石龟)
驮之,花纹至细,碑面黑地白字,内容为吴氏生平事迹。与宫观、庙宇大殿前的石碑无异。裱工精巧,最为逼肖,望之若不以手抚摸,决不知为纸制者。
据说,这是北京各王公府第的大丧中,所没有用过的冥活。
吊客从四面云集而至,送冥活四季花盆者有之;送金山银山、绸缎尺头者有之;送花圈、挽联者有之。棚内祭席已无处可摆,只要上祭人行完礼后,马上撤去。来吊的人流中有:伪市长余晋龢率市署各局、处、科长以上职员;嵩祝寺佛教同愿会会长王揖唐、总长派理事王度公率全体会员;下午,伪政治部总长齐燮元率部官员。。约数百人。
是日,继前数次举办了盛大的度亡道场。计有番、道、禅、尼等六棚经。
雍和宫喇嘛13人,讽诵《报恩经》一永日;弘慈广济寺禅经13人,讽诵《报恩经》一永日;拈花寺禅经13人,讽桶《报恩经》一永日;承寿寺音乐禅经13人,讽诵《金刚经》一永日;白云观道经13人,讽诵《太上道德经》一永日;翠峰庵比丘尼经13人,讽诵《金刚经》一永日。
下午5时,各经坛功德圆满,举行了盛大的送圣--送库仪式。除官鼓
大乐、堂祭清音和上述番、道、禅、尼六棚经外,还有伪警察局的西乐队。
参加送库的来宾高达千余人,仅穿孝衣者即有五六百人之多。沿途观者如堵,其盛况不言而喻。送库的路线是按治丧处既定计划进行的,出什锦花园东口,至东四牌楼西行,至隆福寺前神路街焚化冥器。
所焚冥器除加大尺码楼库(三丈多高的楼;两丈多高的库)之外,并有纸扎大小沙发全套;八仙桌一张,上摆古玩陈设;书桌一张上摆文房四宝;四季花盆,骑马扛枪的卫兵等等,还有本家少姑奶奶、老姑奶奶给糊的一把大伞。②晚间有雍和官喇嘛的传灯(观灯)焰口一堂;广济寺、拈花寺对台的瑜伽焰口施食;还有白云观道士的“一元无上萨祖铁罐炼度施食”一堂。
“六七”公祭
1月13日为吴氏“六七”之辰,除继续由白云观道士,广济寺、潭拓寺、拈花寺、承寿寺高僧讽经礼忏外,又添了新的“精彩节目”。
北京市全国理善劝戒烟酒总会会长谢天民及各在理公所(基层组织)理事、主任,以及东直门羊管胡同德爱堂沈星垣、沈梦飞、沈竹轩等人组织的民间香会“万寿无疆”(清慈禧对该会的封号,是清皇家御览过的香会),五虎少林棍,及金顶妙峰山各档香会的督管(香会首脑)、会员等,为颂扬吴氏生前功绩,公议集金制成了万民旗、万民伞等数十件。特于是日“六七”之际,以各档香会的“文场”恭送至吴邸。下午1时,各档香会成员都在德胜门内大街德胜桥会员范月川家里集合。照例由“神耳”--二人肩抬的大广锣用大鞭子抽打,以示开道,后边由数十人擎举旗、伞前行,十几档子文场随后,每档子文场均是大铙、大钹、镲锅、堂鼓,敲得山响,震耳欲聋。
还有旱秧歌腰鼓队打着大秧歌“亮、咚、强”的点子。两旁随员肩挑插满会旗的“笼子”
(“笼”读作“拢”,是民间香会所特制的圆箩,内放香蜡、钱粮、道具、乐器等),笼上的小铃哗哗作响。送伞献旗的队伍从德胜桥出发,经由果子市、鼓楼西大街、鼓楼东大街、交道口、北新桥、东四北大街、进什锦花园东口至吴邸。治丧交际处派员暨官鼓大乐、清音班吹吹打打至道口迎接。
行人驻足围观者不下千余人,盛极一时。及至香会进院后,所有旗、伞,均被插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执事架上,列在甬路两旁,成为一道“屏障”。随即由理善总会会长谢天民主祭,向治丧处呈递礼单,举行了献伞献旗仪式。五坛僧、道均轮流至灵前转咒诵经,为之“祝赞”。
吴氏“六七”前夕,即1月12日,内三区东直门内羊管胡同公益会,特联合附近街巷公益会共17会,制作祭匾一方,文曰:“英名宇宙”,雇四人肩抬素彩亭一座,内悬祭匾。延请羊管胡同德爱堂沈星垣、庆子余等,领导“万寿无疆”太平五虎棍文场及幌旗多堂,沿途演奏,观者如堵。于上午10点半出发,经东直门大街、北新桥、东四北大街,送至吴邸。并举行了公祭仪式,由羊管胡同公益会会长捧读祭文。
以上这些万民旗、伞及匾额,日后都成为吴氏发引时仪仗的一部分,为吴氏身后哀荣增色不小。
吴邸名流毕集举行成主大典
民国29年(1940年)1月16日,即阴历己卯年腊月初八日,为吴佩孚死后成主之日。东城什锦花园吴邸门前的过街牌坊乃由素彩换成花红彩。灵棚内外的全部挽联、挽幛都以整匹的红布象征性地遮挡起来。灵前红烛闪烁,灵龛上的昆卢帽顶子也扎了一排红黄两色的彩球,甚至连桌围子、椅套都换成了红的。这是成主大典所特有的场面。人们一向将成主视为白事里的红事。
当然,吴宅也不例外。
吴宅以重礼恭请傅增湘(四川江安人,字沅叔,清宣统溥仪之师。民国后,曾任北洋政府教育部长)为鸿题官;恭请潘龄臬(河北白洋淀人,清代翰林。民国后,曾任甘肃省长)、张海若(湖北人,碑文拓片收藏家)为鸿陪;高淞筌为鸿书;陈幼孳、劳逊五、孙汉尘、高淞筌为襄题;崔耘青、张馥卿、孙子涵、萧子超为鸿赞(司仪)。凡是吴氏生前故旧友好,以及治丧时期出力之同仁均参加了襄礼。礼仪极为隆重,很有一番古国遗风,为三四十年代所未曾有者。
谨择于下午3点(申正)为成主吉时,二时,先由吴宅派代表梁仁伯赴鸿题官傅增湘宅恭请起驾。陪同傅氏返抵吴宅时,孝子吴道时预于大门内跪接,当即以红毡进行遮挡。随后,被前引官引入客厅休息。3时,孝子吴道时换上了素乙种礼服(蓝长袍、青马褂),由各员陪同至后宅客厅,向傅氏及鸿陪二官依次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表示叩恳赐福。然后,引导傅氏及鸿陪、襄题、鸿赞各官赴灵台前,以鼓乐先导,继以乐队、后为清音班。红罗伞下,年高德劭之傅元老偕鸿陪等官缓步行进。是时,观礼者达数百人,均肃立于铺地之红毡两旁,静观此庄严肃穆之大典。
行礼开始,执事官各司其事。鸿陪张海若因故未到,临时由符定一代理。
孝子出帏,至灵前三叩首;执事者将神主双手授予孝子。神主为两层,古典宫殿式,雕刻玲珑透剔,极为精美。孝子诣案前,跪请神主升公案后即俯伏于拜垫。左襄题官接主去“魂帛”(黑红绸),启椟出主、分主、卧主。神主外函之文为“显考子玉府君之神主”。先点外函,次点内函,均由傅氏执笔向东受生气,然后凝神想象吴氏神形予以加点,其朱点特用血,由孝子以针刺破中指,用笔蘸指血点之。点罢,傅氏起立致成主祝词曰:
“维公诞降,海岱英灵。功成名遂,回驳青冥。忠魂毅魄,炳耀日星。
贞风劲节,华著典型。气无不之,神则有凭。方明为主,宗祜是升。灵其未格,庙亲永宁。吉蠲用享,明德为馨。肃雍显相,纯嘏斯承。重麻锡祜,长启云礽。”
文乃为傅增湘自作自书。读毕,即将此祝文放入主盒。最后,由孝子双手接主,诣香案前,安主就位。复入帏,易孝服。鸿题官、襄题官诣月台灵案之前行荣主礼三鞠躬。至此,番、道、禅、尼经乐齐作,谓之“祝赞”。
一幕庄严绝顶的成主大典,遂于一片肃穆气氛中告成。
古风儒礼行家奠
1月21日为吴氏“七七”之辰,于晚7时举行家祭。首由孝子吴道时率孝孙吴运乾、吴运坤祭奠;次为吴夫人张佩兰祭奠。并聘礼宾张馥卿、崔云卿、许铁峰、李润江、孙送尘、谭约安、刘泽普、张燮堂等8人襄祭。番、道、禅三棚经参加祝赞。一切仪式悉遵古礼,庄严异常,诚是汉家古风儒礼的再现。
根据吴宅拟定的“家祭礼节单”共分为五个环节。
序幕:擂鼓三通(由鸣赞人向棚外高喊“发酹!”由官鼓大乐中的鼓手敲官鼓。
鸣赞人喊“严鼓”,鼓止。如此反复三遍)。
鸣金九响(由鸣赞人向棚外高喊“鸣金!”由官鼓大乐中的鼓手敲大广
锣,二人对敲)。
执事者各司其事。
孝子、孝眷出帏,各就位。
一、行迎神礼(即迎请亡灵就位,实际上是祭礼的准备工作)。
奏乐(由原堂祭清音班以笙、笛、小锣、堂鼓合奏细乐)。
孝子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起立)。
孝子诣(至)盥洗所,濯手,净巾。
孝子诣(至)匙箸案前拭视匙著。
孝子诣(至)酒罇所,司酒者启幕酌酒。
孝子诣灵案前,跪(跪于灵桌前的高垫上),孝属皆跪。
燃烛(由礼宾人员将两烛从蜡扦上拔下交孝子,礼宾人擦火,由孝子交
捻而燃之,复交礼宾人插还蜡扦之上)。
焚香(由礼宾人将香递与孝子,由孝子执香在右首蜡扦上燃点,双手往
上一举,由礼宾人接过来插入香炉内)。
献爵(将酒盏双手摆于供案)。
献祭文(将祭文双手高举,放于供案)。
与祭者皆跪,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奏乐(官鼓大乐带小乐吹奏十分钟后,由清细乐继奏)。
二、行初献礼孝属皆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
孝子诣灵案前,跪,皆跪。献帛,献爵,献匙著,献茗(茶),献殽(殽
音xiáo,古祭礼,切卤为殽,乃升于俎,谓之“殽烝”,见于《左传》),
献灸肉,献羹。乐止。
孝子读祭文:孝子吴道时祭文曰:“维中华民国二十有九年一月二十一日,不孝男道时率孙运乾、运坤,
谨以清酌庶馐之奠,致祭于显考吴公子玉府君之灵而泣以文。曰:呜呼!曩读《韩诗外传》臬鱼之言曰,‘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以吾父之健在,岂知其言之可悲而可殆。时乔荫之忽失,如天地混茫之无日。羡和纵辔于西阿,感万物之回薄,时已逾乎七七。忆屠维作噩之始壮,圆舒循晷而未及于望皇览揆,而不孝以生泣皇皇兮音亢,于是王母欢容,叹为家祥所钟。幸缵戎乎祖考,命绍承乎吾父之大宗。置怀涡水之年,恨孑身含饴,不得复绕于王母之膝前。彼蒋常之咏栀花,时随父保阳,而赁居臬伯通之数椽。侍节洛中,四方来同。萤窗雪案,经史交攻,羲之方得枕秘。吾母李夫人旋即违养捐弃,归母灵于故里蓬莱,赅阮孝绪之五经诵记戴凭说经席重德用为铁门先锋,虽先后同其岁纪,徒袭迹于榆关之表,岳汉之冲。若大陆宣公以鸿词列名翰班,悉达多因人道,而独住雪山,皆年方十八九。而不幸乃频往来于京郑,更阻足以蜀关。呜呼哀哉!自龆年以达弱冠,会中原之多难。
伟吾父之鹰扬,屡削其祸乱。雷寓宙而压河岳,龛靖及于天下之半。伤侍奉之虚时,惭衾影于昧旦。尔乃节钺北归,获觐庭闱,亲承易象,发蕴抉微。
箴春秋之膏育,总群经而绝韦,探五教之渊海,道先天而弗违,遂慎修以守天,符,委命以国道,腴,课孙训子,亦释亦儒,锱尘轩冕,一束生刍。征延年于美意,复神游于藐姑。既体轻而骨健,凝冰雪之饥肤。方期颐之未足道,何计乎疴恙之有无?况阴殪不阳,怵满地之搀枪。更川枯而山竭,威延颈企踵于吾父之和先。呜呼哀哉!彼昊天之浩浩,叹劳人之草草,宏丧乱而无嘉,胡不慈此一遗老?呜呼哀哉!少缺晨夕之养,壮恸陟祜之诗。以微疴而遽致危笃,窃腐齿于庸医。呜呼哀哉,天只人只,于今已矣!攀恹呼号,父终不起。丰洁粢盛,肴嘉酒旨,父若不闻,亦复不视。冀丹旐之归魂,庶来格兮。鉴此。呜呼哀哉!尚飨!”
吴妻张氏祭文曰:
“维中华民国之二十有九年一月二十一日,未亡人吴张佩兰,谨以清酌庶馐之奠,致祭于子玉夫子之灵而泣以文曰,呜呼!君竟自是终古耶!胡天不吊,歼我良人之速也,慨自清季庚戌之岁,执巾栉侍君长春时,君受前大总统曹公之知,任第三镇管带。威姑周太夫人,就养军次,君以军事倥偬,盛夏成礼。冬即出戌吉之东北边境,英风所被,瞚已宁穆。次年武汉军兴,应调入关,师次井陉白不镇,旋有娘子关之捷,适周太夫人有疾弗豫,乃立请解新职,一意将母。何期啜菽之欢未尽,棘薪之恸旋生。周太夫人遽于是年十二月弃养寓邸。呜呼!天不我与,忽遭闵凶,既伤君失恃,亦深痛吾姑妇之缘,何其浅也。民国元年,兵变京师,曹公谓君才堪济变,追缘前绩,起君任第三镇炮队第三标统带,并令良乡结营,藉资镇压。四月归葬周太夫人于蓬莱。秋改镇称师,统带易名团长,奉职如故。冬移防南苑。二年曹公任援鄂总司令。君兼任副长官。三年曹公再奉援川之命,君仍兼副长官。四年升第三师第六旅旅长。冬随师入川,与滇军相持于沪县,旋即败之。次年春克纳溪,再克綦江。是秋,班师保定,君之勋名,遂震烁于世。六年奉讨逆之命,湘南荆襄,于时相继独立,晋军第三师师长,冬遂戡定荆襄。岳长亦于次年相次敉平,又奠衡州,梼祁阳,持丰阳,既息兵于衡。九年夏自卫率师北还,京畿以警闻。君振一师之众,纵横扫荡,更入捷涿鹿之野,于是曹公晋直鲁豫巡阅使,以君副之。威亮火烈,更腾名中外。明年夏,君师援鄂,晋两湖巡阅使,先后进兵蒲坼岳州,所向皆靡。又却川军队夷陵。十一年辽沈不共,入侵畿辅,君又■焉。十二年曹公被选为中华民国大总统,君继任直鲁豫巡阅使。于是日拱京师,外领四岳,国家所托付于君者,亦日以增进。而辽沈内窥,戎心弗戢。逾年秋,又大举入关,君控雄师四十万,董统鹰扬,海陆并进,行且翦灭,会興爨启萧墙,元首身遭劫持,星流慧扫,投鼠忌器,不获已浮海至汉,转驻信阳观变。次年春次黄州,入岳州,称讨贼联军总司令于汉口。十五年春,寇英杰、靳云鹗皆于郑州集师,候令检阅。
又先后于石家庄、北京,与阎锡山、张作霖会决大计,于时察绥并复,势浸以振。未几武汉告急,即躬赴前线,檄刘玉春坚守武昌,卒因士气衰沉,无可挽救。冬乃移节郑州。十六年春至鞏,夏至南阳,秋应四川袍泽之请,至夔州之白帝城。十七年春至大竹县城。夏至达县檀木场。十八年冬,至河市坝。十九年,至下八庙,皆达县所隶治。二十年发自达县,经广安、南充等县而达成都,又由成都至松潘而及甘肃之武都、天水,再至兰州宁夏,已闭塞成冬。二十一年春,行抵北京,遂卜宅什锦花园。忆此三十余年间,历程数万里,转战十数省,佩兰皆侍君左右,形影未离。棨戟所临,军民交庆,所谓欢若父母,馨若椒兰,则悉为耳所接,为目所受。然万物回薄,振荡相
转,纠缠艰难,躬亲忧患,则绝非寻常人所能堪。呜呼!君之所以动心思性,可云极矣!功勋既融,绝影朝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抉爻象之精微,发春秋之蕴奥,整国家之纲维,修道德了藩篱。时复宿酒数壶,贮诗盈囊,挥毫落纸,焚香独坐,兴会所及。写竹画梅,浩然之气,横溢楮墨之间。见者皆称君心神超旷,颐性养寿,年近七十,犹体貌丰腴,如四五十许人。”冈陵之庆,必左券操之“。君感国事,亦时为愤悱之言,谓当重周花甲,再造乾坤。卢沟桥事变,一星之火,几于国土皆焦。中外朝野,引跂和平,皆惟君是望。岂意以一龋齿之微,竟成不治之症。君之龋齿,本为宿疴,每因风热所袭,岁辄触发,一二次皆进药数剂,痛遂立已。上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左齿忽痛,初不介意,旋见浮肿,痛不可耐。乃延日医伊东诊察,谓龈已生脓,恐其蔓延。君乃嘱将痛齿拔去,嗣感外邪,寒热交作。
因请中医,进以汤药。二十七八两日,始寒终热,汗如雨注,次晨稍见平复,以为必自是全可矣。殊自此病势反复,中西医因亦主张各异,来视君疾者,复议论纷庞,各有所执。正嚣然病榻之侧,君即与佩兰永诀矣。呜呼痛哉!
以君积年之修养,初无异状;以君年年必发之宿疾,亦非绝症。以君与国家人民之关系,尤非可以弃去之时,而今竞有是意外!天乎人乎?此中外所同悲,实家庭之巨变。佩兰肝胆寸裂,屡恸皆绝,哭玉不能成声,求死不得其所,君其知之耶?其不知之耶?哀哉!尚飨!”
读罢,俯伏,兴,皆兴,复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垂帘
(放下灵前两旁孝帏)。
孝子、孝眷入纬。
奏乐侑食(喇嘛以铜号、大鼓、大钹、唢呐吹奏西番乐,10分钟左右,
仍换清音细乐)。
三、行亚献礼启帘,孝子、孝眷出纬,就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孝子诣灵案前,跪,皆跪。
献爵(酒),献茗(茶),献灸鱼,献灸膰(膰fán古代祭祀时用的熟肉),献羹。
俯仗,兴,皆兴,复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垂帘,孝子、孝眷入帏。
奏乐侑食(和尚以笙、管、笛、九音锣、铪、饶、钹、手鼓吹奏禅乐,约10分钟,仍换清音细乐)。
四、行终献礼启帘,孝子、孝眷出纬,就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
首,兴。孝子诣灵案前,跪,皆跪。
献爵(酒),献茗(茶),献灸肝,献饼饵,献羹,献馔。
俯伏,兴,皆兴,复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兴。
垂帘,孝子、孝眷入纬。
奏乐侑食(道士乐约十分钟左右,仍换清音细乐)。
五、行告成礼启帘、孝子、孝眷出纬。就位,跪,叩首,再叩首,三叩
首,兴。
司祭文者捧祭文;司帛者捧帛,送燎所梦化,孝子、孝眷转身望燎。复
位礼成。
孝子、孝眷入帏,举哀。
礼成奏乐(官鼓大乐、清音班、番、道、禅各奏各乐。十分钟后,由官
鼓大乐以一捧大锣宣告止乐)。
以上这种丧祭礼仪在本世纪40年代初,已极少见。吴氏家祭,虽不能说是“孤例”,但亦属于龙鳞凤毛。
此外,日本天理教华北传道厅厅长请井庆五郎,崇文天理教会会长佐藤军纪,特于吴氏“七七”之辰,召集该教教徒300多人,还有通县传道所会众100余人,共计400余,携带大批祭品,赴吴邸祭奠,仪式为天理教礼节。
大开吊
吴氏“七七”家祭之后,一反北京风俗习惯,还要在家大办三天丧事。
一说按接三之日起经,至发引前一天,整为“七七”49天,恰为道场圆满。
另一说是根据山东蓬莱(吴氏原籍)的地方风俗,在家停灵受吊“七七”49天,不包括开吊、伴宿、发引这三天。后者显属无稽。实际上就是等待拈花寺东院现盖武圣祠的工程。吴宅与治丧处故将正式开吊与伴宿分开,表面上看来,开吊是对外,伴宿是家族内的事,其实,两天都接待吊客,收受奠礼(领帖)。
1月22日正式开吊。吴宅门前车马如云,军警机关为维持交通,特规定临时行车路线,凡至吴宅宾客车辆,一概由什锦花园东口进入,由西口出。
凡西来车辆至什锦花园胡同者,一律绕道马大人胡同东口,转入什锦花园东口进入。其热闹情形,当可想见。
日寇侵华的头子不得不出面应酬。敌华北派遣军最高指挥官多田骏中将率参谋长平田正判,于下午3点30分到吴邪致祭。由门协光雄任翻译。由伪市长余晋龢、伪宪兵司令邵文凯及蒋雁行、劳之常、王臻善等进行招待。另有敌寇参谋总长陆军大臣特派齐籐准尉,兴亚院华北联络部长官喜多诚一,派森冈次长均往上祭。伪满洲国国务总理张景惠派代表宝熙及松本二人;中央银行河田总裁派王少铁代表,均于下午往祭。
其中,伪满代表宝熙居然以“外国使臣”的身份至灵台致祭,还抛出了一份所谓祭文:
“维康德七年一月,癸卯朔越二十有二日甲子,满洲帝国国务总理大臣张景惠谨以清醴庶馐,致祭于中华民国孚威上将军故吴公子玉如弟之灵曰:去月四日,星陨燕京。其光煜煜,中外震惊。华邦士庶,如失长城。东山再起,壶浆相迎。玉楼赴召,天地晦冥。好德终命,死哀生荣。厥星为何,大树之英。海岱钟灵,申甫笃生。允文允武,崛起编氓。幼而岐嶷,长笃忠贞。
娴习弓马,腹有甲兵。年逾弱冠,游泮登黉。国家多难,投笔清缨。武备测绘,历奋鹏程。爰治军旅,武卫入行。曹公雅鉴,三镇成营。迹遍奉吉,寒暑五更。湘鄂转战,树厥典型。两定畿辅,巡阅蜚声。思弭内讧,力倡和平。
功震环宇,声问砰訇。屡经事变,磊落光明。转道入川,爱戴同情。绕行松潘,都下息争。著述自娱,于人无争。追踪关岳,宇宙垂名。天祸中国,大厦将倾。兆民属望,只手天擎。逎因齿疾,医药失灵。天不■遗,孰拯苍生?
忆昔连辔,管鲍倾诚。志同道合,为国为民,生离死别,使我伤心。遣员展吊,泪洒胸膺。如丧令原,其痛弥粢。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伪宪兵司令邵文凯亦于上祭时抛出祭文:
“维中华民国二十九年一月二十二日,宪兵司令邵文凯,敬
备清酌庶馐之仪,致祭于孚威上将军玉公之灵位前曰:呜呼!茫茫禹迹,莽莽神洲,沧桑屡变,赤水横流。世衰道微,国替民愁。五百年兴,名世其
俦。天生我公,良有来由。擎天之柱,转地之轴。东渐于海,西至沙陬。南通湘粤,北尽燕幽。八方风雨,齐会中州。无思不服,众望归攸。管萧流亚,尚父权谋。允文允武,嘉谋嘉猷。公之出也,后乐先忧。公之处也,不忮不求。铁肩道义,立之不朽。建中天地,作万世模。晴天霹雳,鹏驾西遊。军神其匹,武圣其侔。高山仰止,与国同麻。蒸尝袷禘,俎豆千秋。呜呼尚飨!”
欧美祭客也纷至沓来。外交界计有法国大使馆代办巴赛松伯爵,汉文参赞韩德威,使馆医官贝熙叶大夫;德国大使馆代办那特博士,秘书吴步萨;美国大使馆参赞司迈斯,参赞秘书司蒂芬,秘书林瓦特;比国大使馆代办方敦伯参赞;巴西公使罗葛大人;英国大使馆商务参赞白汉,领事白贝;葡萄牙公使馆代办贾格;德国留华驻京德侨会会长罗德礼等。外国新闻记者计有:法国政闻报主笔孟烈士特,美国联合报主笔怀德,纽约时报社主笔罗布孙,国际通信主笔葛德益等。比利时、葡萄牙、巴西均送了鲜花圈,美国送幛五端,英国送幛两端,法国送幛两端,德国送幛一端。
中国机关团体参加公祭的有:龙泉孤儿院教职员院生,仁义社张星辰、张清炤、出田政夫、背川雅雄等,万国道德总会,天津特别市慈善团体联合委员会,东亚和平建国促成会代表黄介民,察南六县民众公举代表邱佐忱、史子超等。参加致祭的中国社会名流还有董康(康百川代)、蒋雁行、靳云鹏(许钟璐代)、王维城、田子久、劳之常、胡毓坤、张百龄等。
开吊之日,吴宅竟日讽经达8棚之多。计有:张太太、洪太太送雍和宫喇嘛13人,讽《毘卢经》一永日,施甘露法食一堂;拈花寺常住送法师13人,礼“大悲忏”一永日;白云观安世霖监院送道士13人,讽诵《太上道德经》一永日,本宅请放焰口一堂;鲍毓麟局长送长椿寺法师13人,讽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永日;道神大和尚送华嘉寺法师13人,讽《金刚经》一永日,施瑜伽焰口一堂;潭柘寺常住送法师13人,讽《妙法莲华经》一永日;张太太、洪太太送嘉兴寺法师13人,讽《金刚经》一永日;施瑜伽焰口一堂;永泰寺、延寿寺主持送本寺法师21人,施“五方焰口”一堂。
伴宿送库
1月23日,已是吴氏逝世的第51天了。吴宅继昨日“领帖开吊”之后,举行启灵前的总祭奠--伴宿送库。于是,京市各界继续掀起公祭吴氏的高潮。各方面来宾吊唁者由朝至暮,从四面八方云集而至,车马喧豗,途为之塞。据当年报载,计有社会名流高凌蔚、陈中孚、陈廷杰、刘永■、符定一、张佐民、张瑞峰、赵振鸿、张禹三、张清炤、李松轩(代表鲍毓麟)等,各机关团体代表有敌伪皇协军代表李佩玉,良乡、房山两县绅民,天津市黄■字会,天津慈善团体联合委员会,天津新药业公会代表,内六区公益会会长王锦章等,日本西本愿寺北支布教总监部冈条金札、藤原信铠、青山常次、
■仓乘蔚、太田义醇、木户贤了、光岗良雄等,济南市自治区坊联合会会长魏寿山,江苏省省长陈则民代表,维新政府立法委员并人民会宣传部长张桐代表,河南省省长陈静斋代表,冀南道道尹王季章,鲁高等法院院长张超骥等。
吴邸灵棚内的挽联、挽幛多已重叠而挂,只露送礼人的下款。新增加的挽联只有前国务总理靳云鹏的是展开挂在正面的。其联曰:“乱世念英雄,忆戎马半生,赍志未图烟阁像;
中流椎砥柱,正风尘入表,伤心空对岘山碑。”
灵棚内外满列明日发引时用的纸扎冥活,主要有:用“吐沫葛”③糊成的香幡、香伞,排列成行,哼哈二将,开路神,打道鬼矗立棚口。还有加大尺码的神楼一座,高三丈二尺,金银宝库两座,各高二丈八尺。各种不同陈设的尺头桌子及各式盆花,无计其数。形成了五彩斑烂的花海。
前后各院的墙壁、棚壁上的礼单、唁电、唁函早已贴满,后来只好别于布幅,再张挂于绳索,有的已重叠起来。这也是近代任何丧事所未有过的盛况。
是日,经忏法事达11班之多。前后两院的棚内尽管在房上搭了“经托子”,仍不敷应用,棚内的“平地座”仍是“见缝插针”。棚壁下端是挽联、挽幛,而上端则挂满了佛画。棚顶分别挂了喇嘛(番)经黄缎绣花的“筒儿幡”4幢;道士(道)经蓝缎绣花的“筒儿幡”12幢;和尚(禅)经红缎绣花的“筒儿幡”16幢;尼姑(尼)经紫缎绣花的“筒儿幡”4幢;居士(优婆塞)经青缎绣花的“筒儿幢”8幢。共计44幢。插在平地红漆木制执事架上的24诸天简幡48幢。每坛悬挂3幡门,6幡条,共33幡门,66幡条。33幅大型佛像和神像。喇嘛经座上为“竖三世佛”,即过去佛--燃灯上古佛;现在佛--释迦年尼佛;未来佛--弥勒佛。道士经座上为“三清像”,即上清元始天尊;玉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和尚经座上为“横三世佛”,即本师释迦牟尼佛;消灾延寿药师佛;西方接引阿弥陀佛。尼姑经座上为,释迦牟尼佛;弥勒佛,太祖佛。每班经坛的神佛圣像前都焚香秉烛,广陈供养,但荤素各异。喇嘛供红焖肘、扣肉、米粉肉、大墩肉、四喜丸子等荤菜;道士供的是鲜果;和尚与尼姑供的是素糕点、素馔。。整个经棚望之俨然,酷像一座大梵官。经坛上很多幡门、幡条、筒幡都是新绣的,尤其是僧人的袈裟,道士的擎衣都是崭新的。例如:白云观的主持安世霖素与吴氏相契,此次,安世霖主动送道经七永日,并为此新绣古篆字百寿图七色(经师六色,高功一色),氅衣三堂,其图案是现从故宫博物院--古物陈列所里找来的,为此次法事增色不小。承寿寺的音乐经也是新绣的三堂袈裟,均为“七衣”(比丘具足戒的袈裟)的底子,有红、黄、青、紫各色,上绣花卉,有钩子莲花、牡丹、芍药、菊花、梅花、百鸟。。惟放正的大和尚披“千佛衣”,两旁的披“罗汉衣”。僧、道都是每送一道疏(包括回向)换一次法衣或袈裟,就如同演传统戏时演员穿的戏装一样。11棚经要送44道疏,所以,每逢送疏不独孝子、孝孙要亲自捧圣,就是近亲也得尽孝,否则,本家就忙不过来。门前的大鼓锣架为送疏的僧、道击鼓鸣号“接赞”、“送赞”忙个不停。
经棚、灵棚内几乎未设“官座”,所有来宾登月台行礼后,用茶用饭都要到附近的一个职业学校去。由治丧处刘泽普统一掌握管理。每餐汉、回、素、番菜(西餐)不下200桌。大教席面大体都是燕翅席(上宾席)、鸭翅席(普通来宾席)、海参席(工役、警宪席)三种。治丧处派出的监厨、监席就有50多位;知宾近百位。
下午4时送库。4时起,东四一带居民即纷纷赶至东四北大街、猪市大街(今东四西大街)一带,挤在便道上等候观看送库的队伍,其中,不乏远道而来者,虽寒风刺骨,其盛况亦不稍减。
送库行列与众不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色黑警服的伪保安队(枪口一律朝下)开道。马路两旁,亦站满了伪警宪(左臂一律缠着黑纱),不许围观
者走下便道,马路上的车马一律暂停行驶。
送库行列绵亘里许,其排列顺序大体为:
官鼓大乐领先,金漆圆筒长号两对;官鼓四面;唢呐、海笛、笙各两对;九音锣一对;小铜鼓(即小疙瘩锣)一面;跟锣一面(指挥)此为官吹官打带“小乐儿”二十四响器。鼓手俱身穿绣白光蓝圆寿字绿驾衣,腰扎绣蓝万字的白褡帛;头戴清制官帽(去缨);足穿青布靴。双行前进。
雍和宫喇嘛(番)13人。大铜“刚冻”一对;柄鼓一对;大钹一对。番僧均黄袍、黄帽、青缎靴。
白云观道士(道)13人。嗡子(大铜钟)、铃各一;铛子、铪子、手鼓各一对。道士均头戴混元巾;身穿蓝袍,外罩氅衣,每色一对,红、蓝、绿、黄,俱为缎地绣不同形式的篆体寿字。安世霖为高功,披紫缎八卦太极图的仙衣,手捧三镶如意一柄。
潭柘寺和尚(禅)13人。引磬一对;铛子两对;铪子、手鼓各一对。和尚均身穿海青大袍,加披红缎金线福田纹袈裟,头戴青色大风帽。茂林大和尚为领忏放正者,身着黄袍,红袈裟,捧着手炉。
“救世新教”正一堂居士24人。引磬一对;铛子、铪子、手鼓各两对。
余众手持念珠。俱身穿海青大袍,外加披紫红缦衣。
东岳庙(与地安门外火神庙合出)道士13人。所持法器与白云观道士相同。氅衣亦为彩锦对衣,红、蓝、橙、白、青、绿各一对。高功田子久身披紫缎绣有青云白鹤图案的法衣,手捧三镶如意一柄。
弘慈广济寺和尚(禅)13人。引磬一对;铛子两对;铪子、手鼓各一对。
和尚衣帽、袈裟与潭柘寺同。领忏放正的大和尚是显宗。
莲花山下院坤道(道姑)13人。法器、法衣与白云观、东岳庙乾道相同。
承寿寺和尚(禅)13人。九音锣、笙、管、笛、铙钹、手鼓各一对。吹一段梵乐,打一遍大铙大钹,两者交替进行。僧众为彩绣对衣,放正的大和尚是绣满佛像的“千佛衣”。
伪北京市警察局西乐队48名,以大小铜鼓、黑管、大小号等高奏《送君归》、《烈士魂》等曲。乐器上均缠了黑纱。队员一律黑礼眼、黑皮鞋。
翠峰庵尼姑(尼)13人。引磬、木鱼各一;铛子两对;铪子、手鼓各一对。俱着灰袍,加披红缎金线袈裟。放正身着茶青袍,披红袈裟,执手炉。
来宾约2000余人,花插走在以上各班僧、道、居士的中间,凡便装者,一律腰扎白孝带,胸左方佩戴白纸菊花一朵。惟孝服来宾(约半数以上)走在孝属之前。
大清音一班,13名。笛、笙各两对;九音锣一对;小锣一对;皮鼓(指挥)一个。吹奏《哭皇天》。鼓手俱头戴清制免缨官帽,身穿白孝袍,足穿青布靴。
孝属徘成一行,每人均由两名近亲搀扶。孝子吴道时捧喇嘛用巴拉面捏的灯盏、塔;孙运乾捧道士给“宝华园满天尊”的大表;孙运坤捧和尚给“西方三圣”的大表,其他孝属依次捧各经班给神、佛的疏表。两旁均配备有警士护卫,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拈花寺和尚(禅)13人殿后。
送库行列出什锦花园东口向南,经东四北大街向南,进猪市大街东口,至隆福寺神路街焚化纸扎冥器。
焚化场上坐北朝南地摆了加大尺码的一楼二库四墩箱:四季花盆两堂;
金山银山、绸缎尺头、文房四宝、古玩陈设等四对尺头桌子。最为精彩别致的是纸扎戏亭四座,内为京剧戏出,均为汉寿亭侯关云长之轶事。一为《三顾茅庐》,二为《挂印封金》,三为《保嫂寻兄》(即《过五关》,又称《千里走单骑》),四为《古城训弟》。裱糊极为精细,惟妙惟肖,关公赤面蚕眉,绿袍长髯,古风盎然。其用意极为明显,以“亘古一人”之武圣来比喻吴氏。
为安全起见,冥物是分堆焚化的,且有消防大队在旁照料。吴道时等孝属只到有楼库的主堆上三叩首即上了汽车。
焚化场上几十名手举白蜡杆子糊成的古代兵器模型,堆弄烧活,以压火势。焚烧约40分钟方完。
停灵暂厝拈花寺
吴氏系山东蓬莱人,在京客居,自然没有茔地。暴死之后,又“时值非常”,究竟是日后择吉“扶柩回籍、安葬祖茔”,还是在京郊另选风水宝地进行安葬,尚未最后决定。于是花了伪联币3万元,临时在北城旧鼓楼大街大石桥胡同拈花寺东菜园修建了几间大殿,名为“武圣祠”,用来停放吴氏的灵柩。
民国29年(1940年)1月24日(即阴历己卯年腊月十六日),正是大寒时节,朔风凛冽,吴氏的大殡沿着北京市内各主要繁华街道绕了多半周。
沿途各界的路祭棚共11座;路祭桌、茶桌鳞次栉比,无计其数。几乎所有居民都自动跑到街上观礼,形成万人空巷之势。甚至有从天津、保定、石家庄,以及京郊四乡八镇赶来看热闹的。大殡所经过的各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饭馆,楼上楼下临窗的客座事先都被顾客以重金(比平日高数倍价钱)包了下来,以作为临时观礼台。届时,边吃边喝“检阅”这千载难逢的民族传统形式的大出丧。
其哀荣可谓大矣!大殡的排场,一如清代的皇杠。是日一早,即由有关单位派了洒水车,叮叮。。。。也在殡列即将经过的街道上喷洒净水,以防止尘土飞场。殡列之前的一百多米,有扛着锹、镐的筑路队工人,表示是为大殡铺道开路,填平沟壑,拆除障碍物,为大殡开道。井抬有所谓警察署的布告:“灵榇经过地段,障碍拆除,倘有拦阻,本署必究。”
吴氏的殡仪完全是老北京的传统形式。是由东四猪市大街永盛杠房承办的:64人大杠大换班。民族传统仪仗--五半堂汉执事、松活、纸活、五光十色,令人目眩,响器、僧道绵亘数里之长。鼓乐喧天,音节悲壮。其声势浩大,诚民国以来所罕见。
殡仪排列顺序,大体如次:
一、各界送的花圈、挽联数百对;彩扎匾额亭数十座,内悬各界名流致送的匾额、题词。
二、治安军骑兵部队(倒背枪,左臂缠黑纱)开道。
三、纸扎“哼哈”二将,俱高一丈四尺,金盔金甲,持金刚杵,面作忿怒相,一鼓鼻,一张口,露牙睁目。糊饰堂皇雄伟,威风凛凛,凶猛可畏(本为佛教护法神,是寺院的“门神爷”,但有些地区亦当作民宅的门神爷)。
站立于纸扎的“虎皮石”立座上,下安木轮,用人推之以行。
四、纸扎开路鬼、打道鬼(传为方弼、方相兄弟。古力行柩之吉神)各
一,俱高丈余。开路鬼手执三股接天叉;打道鬼手执三节棍。二鬼头大如斗,戴将军盔,作金刚怒目状。身披铠甲,立于纸扎“虎皮石”座上,下安木轮,用人推之以行。
五、纸扎的“喷钱兽”、“喷云兽”各一状似麒麟,均高七尺许,走在开路鬼、打道鬼中间,由人牵拽而行。再由另二人将纸钱填入“兽”后的豁口内,使纸钱从“兽口”喷出,扬洒于路。表示为吴氏施舍了“买路钱”。
六、纸扎的石碑一对,碑文为吴氏生平事迹。高丈余。由贔(石龟)驮之,花纹至细,尤以碑面的黑底白字,最为逼肖,望之有立体感,若不以手抚摸,决不知为纸制冥物。贔下有木轮,用人推之以行。
七、纸扎的“武判儿”(氏间对钟馗的提法)一名,高八尺许,古代武官形象,豹头环眼,铁面虬髯,身穿大红官服,足登皂靴,左腿抬起,手持宝剑举过头顶,作斩杀状。并以铁弹簧安上纸蝙蝠一只,插在“武判儿”肩上,走起来,蝙蝠上下颤动,好似飞舞,表示为“斩妖向导”(民间则赋予“恨福来迟”的吉祥意义)。脚下安座,座下有木轮,以人推而行之。
八、纸扎的地藏王菩萨(即幽冥教主)高丈许,男相,头戴毘卢帽,手持宝珠、锡杖,骑在一头名为“谛听”(似狮之怪兽)的背上。“兽”脚下安有木轮,用人推之以行。
以上纸扎意为主管幽冥地府的诸神,菩萨都来给吴氏带路。
九、伪北京市警察局乐队48名,均身穿黑礼服,胸佩白菊花。以大小铜鼓、黑管、大小号轮奏《送君归》、《烈士魂》等乐曲。
十、铭旌。系一座高两丈一尺的彩扎长亭内挂一幅红绸,上题“孚威上将军吴公佩孚之铭施”字样。由身穿绿驾衣,头戴青荷叶帽的杠夫32人异行。
两侧各有跟夫四名,肩扛拨旗,上书“东四猪市,永盛杠房”。走在殡列的正中间。表示为吴氏招魂引路。
十一、雍和宫番经(喇嘛经班)送殡。俱身穿黄袍,外面罩了灰鼠皮挂黄面的皮袍,足登青缎靴。前面的喇嘛均头戴黄面皮帽;后边的执法喇嘛则戴大鸡冠帽;主法放正的大喇嘛头戴桃形帽。
十二、松活:松狮一对;松亭一座(走在松狮中间);松鹤、松鹿(谓“鹤鹿同春”);松八仙人一堂;松桥(染松柏叶,作七色虹桥状,喻意“乘云跨虹游天外”)一座;松匾四方,分别题有“从超武圣”、“忠义千秋”等赞词。均为穿孝的执事夫肩抬而行。
十三、催压旗(执事大头目)6面;催压锣(执事二头目)6面。均身穿肥大的红锣衣,头戴红锣帽。大头目手执小旗,上书“催压执事”背面是“永盛杠房”,用以压阵。二头目则手提大广锣,在执事行列中来回巡视,以喊号、鸣锣的方式进行具体指挥。
十四、金执事8对。木制、金箔罩漆、红柄,高7尺许的古代兵器模型:金立瓜、金钺斧、金天镫、金兵拳、金指掌、金卧瓜、金皮塑、金督各一对。
十五、“肃静”、“回避”浑金虎头牌各一对。执事夫扮清代官府衙役状,肩扛以行。
十六、红缎绣花幡、伞各6把(此为第一半堂)。由头戴黑荷叶帽,身穿绿驾衣的执事夫排成双行,高举前进(执事夫服饰、队形下同)。
十七、纸扎冥马队24骑,枣红高头大马,上有全副武装的骑兵。表示是吴氏的卫队。用执事夫擎举以行。
十八、纸扎冥汽车一辆,系仿当时进口“小黑老虎”,长方形的车厢,
外有托泥板,后边背有轮轱备份的下边,挂一车牌,上书“吴宅自用1330”字样。驾驶楼内糊有司机一人手握方向盘。车厢外两边的托泥板上,各糊卫兵一名,军服军帽,腰跨“盒子炮”。冥汽车前后,还有纸扎冥跨斗保卫车各一辆,每辆上坐警卫两名。车系活交转轮,人拽以行。冥车两侧还扎糊了整列的全付武装卫兵,持枪荷弹。均由执事夫擎举而行。
十九、官鼓大乐一班。官吹官打带“小乐儿”,计有:拉号一对;官鼓4面:唢呐、海笛、笙各两对;九音锣一对:跟锣一面(指挥)。鼓手俱头戴清制官帽(去缨),身穿绿驾衣,腰系绣蓝寿字的白褡帛,足登青布靴。
双行前进。
二十、汉旗子8对。清道旗(四方形、蓝底、红边、红字)、飞虎旗、飞龙旗、飞凤旗、飞熊旗、飞豹旗、飞鲤旗、飞鳌旗(四方形、白底、红边、彩色图案)各一对。
二十一、蓝缎绣花幡、伞各6把(此为第二半堂)。
二十二、伪北京市政府西乐队一堂,48名。以大小铜鼓、黑管、大小号合奏哀乐。二十三、纸扎冥香幡、香伞,以蓝、白、黄、黑等素彩缎子做成片幡、六角形筒幡及周圆直径三尺有余的伞盖各若干把。上面均以不同彩色线香拼出不同的图案。由穿孝的执事夫高举而行。表示引领亡魂。
二十四、白云观道经一班,俱身穿蓝袍,外罩新绣成的古篆字百寿图的氅衣,每色一时。头戴圆形混元巾,露着发簪。安世霖为高功,亲自送殡。
二十五、香亭,以竹杆为架,繃上“吐沫葛”(纸质仿锦缎)成为古典宫殿顶的敞门式亭子,亭顶、亭身、亭座均以彩色线香拼成古典建筑上的各种图案。由4名孝服的执事夫肩抬以行。
二十六、金执事“八宝枪”8对,木制,金箔罩漆,红柄,高7尺许的古代兵器模式:金轮枪、金螺枪、金伞枪、金盖枪、金花枪、金罐枪、金鱼枪、金长枪,各一对。
二十七、白缎绣花幡、伞各6把(此为第三半堂)。
二十八、当时社会“名流”,伪政府要员及外宾所送的花圈、挽联。二十九、西乐队一班,48名,均头戴将军帽,身穿大礼服,以铜鼓、洋号合奏哀乐。
三十、当时社会“名流”及伪政府要员所送的大匾、题词,用宫殿顶的敞门素彩亭抬舁而行。
三十一、金执事4对。木制,金箔罩漆,红柄,7尺多高的古代兵器模型:三尖刀、马蹄刀、偃月刀、象鼻刀,各一对。
三十二、青缎绣花幡、伞各6把(此为第四半堂)。
三十三、潭拓寺禅经(和尚经班)送殡。僧众均身穿海青大袍,披红缎金线绣成的福田纹袈裟,头戴大风帽。每众手执大藏香一炷。三十四、纸扎冥“四季花亭”,春、夏、秋、冬各一座。均糊成圆顶,绿琉璃筒瓦,敞门式四柱凉亭,内放纸糊的大型盆花,分别为兰芝、芍药、牡丹、佛座莲、丹桂、皺菊、腊梅、迎春。。每亭由穿孝的执事夫肩抬而行。
三十五、伪宪兵队100余人(倒背步枪,枪口朝下)臂缠黑纱,胸佩白菊花。以仪仗队形式出现。
三十六、紫缎绣花幡、伞各6把(此为第五半堂)。
三十七、纸扎冥步队24名,均为国防绿色军装,扛步枪。由穿孝服的执事夫作两排擎举而行。
三十八、纸扎八仙人一堂。
右为吕洞宾,身背宝剑(象征“剑现灵光魑魅惊”);钟离权,手执小扇(象征“轻摇小扇乐陶然”);何仙姑,手执莲花(象征“手执莲花不染尘”);张果老,倒骑驴背,手摇鱼鼓(象征“鱼鼓频敲有梵音”)。
左为韩湘子,手执竹萧(象征“紫萧吹度千波静”);曹国舅,手执拍板(象征“玉版和声万籁清”);铁拐李,架单拐,身背大葫芦(象征“葫芦岂只存五福”);蓝采和,手携花篮(象征“花篮内蓄无凡品”)。
由身穿孝服的执事夫擎举而行。
三十九、纸扎冥“四季花盆”。均糊成红漆木架;上架糊成的瓷盆、紫沙盆、木盆、陶瓦加釉盆不等。内插芍药、牡丹、荷花、桂花、皱菊、腊梅等花、蕾、枝、叶并茂的纸花(多系各界人士所赠)。由穿孝的执事夫舁行。
四十、又西乐队一堂,48人,以铜鼓、洋号奏哀乐。
四十一、红云缎绣花的大座伞一柄,高约丈余,顶上有贴箔罩漆的五寸“火焰”式金顶。由身穿绿驾衣、头戴青荷叶帽的执夫一人擎举前进,两夫以黄绸“拉幌”。
四十二、弘慈广济寺高僧一班。青袍,红缎金线袈裟。每僧各执大藏香一炷。
四十三、各界追赠的万民旗、万民伞;巨幅彩缎的锦旗、锦标各若干幅,间有黄缎绣花片幡若干。俱用穿孝的执事夫高举前进。
四十四、清音锣鼓一班。二人抬堂鼓一面,一人敲打;四笛、四笙、两面小锣;一人敲皮鼓指挥。鼓手均头戴清制官帽,身穿孝服。
四十五、提炉四尊,内燃檀香,由穿孝衣的执事夫以龙头金漆木棒提之以行(此为影亭前固有的附加仪仗)。
四十六、影亭。以素彩扎成,古典宫殿顶盖,敞门,下有须弥座。内悬
大幅吴氏遗像。8抬夫穿孝肩抬行进。
四十七、红云缎官座伞一柄,一人擎举,二人以黄绸“拉幌”。
四十八、翠峰庵尼经(尼姑经班)送殡。均身穿灰袍,披红缎金线绣成
的福田纹袈,头戴大风帽,足登青僧鞋。
四十九、魂轿一乘。绿呢围子,青纱帘,轿顶上罩黑绦网。内供吴氏灵牌。由8名头戴去缨的清制官帽,身穿孝衣的抬夫舁行。
五十、伪保安队数十名,身穿黑警服(倒背步枪,枪口朝下),胸前佩戴白菊花。以象征护送魂轿。
五十一、拈花寺高僧一班,俱青袍,红缎金线袈裟,戴大风帽。每僧手持大藏香一炷。此为主体道场的禅经经班,以“主人”身份,走在各送殡经班之后,此为旧京经忏佛事憎众行进时的固有规矩。
五十二、乐舞传习所学生组成的民族古乐队一班,二十四名,以笙、管、笛、萧、云锣等民族乐器吹奏细乐。
五十三、海会寺贫儿院院长印智及教职员王常照、邓常安、马家仪等率领贫儿30余人。贫儿俱穿小白孝袍子,左肩钉了“红补丁”。步伐整齐。
五十四、大白雪柳48杆,由头戴假抓髻,身穿白布印花小褂的男童排成双行,擎举而行。
五十五、童子督胜盘(即小拿)32名,走在执绋来宾的两旁,每边16人。均为未成年的男童,头戴清制官帽,身穿孝服,各挎一红漆托盘,内放吴氏生前所喜爱的古玩:炉鼎瓶罐;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印章。。边走边喊,左边的喊“啊。。”;右边的喊“暖。。”表示“助哭”。每边各有一名“执鞭压差”,进行具体指挥。
五十六、北京地面上扬纸钱的能手全福(绰号“一撮毛”)率领4徒,均身穿孝袍,肩挎大串纸钱,起杠时以及每经十字路口、丁字街、路祭棚、路祭桌、茶桌等都要高高扬起纸钱,表示为吴氏向众“拦路鬼”施舍买路钱。
五十七、挎烧纸筐子的4人,身穿孝服,左臂各挎荆条筐一个,内装大烧纸、冥钞、金银箔叠成的锞子、元宝之类的冥钱,并在筐沿上插一炷香火。
遇有路口、桥头、城门、井台、祠堂、庙宇、路祭棚、路祭桌、茶桌均要烧纸表示向拦路的孤魂野鬼施舍买路钱。
五十八、黄幡48面,上绣阿弥陀佛四十八愿愿文。
五十九、黄、红两色的佛字伞48柄。表示阿弥陀佛“四十八愿度众生”之意,以符吴氏生前信仰。
六十、大黄云缎官座伞一柄,一人擎举,二人以黄绸“拉幌”。
六十一、吴氏孝眷。吴道时身穿“斩衰”粗布毛边的重孝,左手执白绸子制成的筒子幡④为其父引魂,走在孝眷的最前头。由二位穿孝的近亲搀架。
后面依次为运乾、运坤二孙及其他男孝眷。但被大幅白布做成的帷幄所笼罩,从外面看不见。
六十二、纸扎的《西游记》人物孙悟空,身穿虎皮裙,作行者打扮,左掌在眼前遮打“凉蓬”,作远眺状,右手执金箍棒。由一穿孝的执事夫高举。
表示是吴氏去“西天”路上的护持者。
六十二、杠前大绋(由张燮元主持),用白布600尺,分成两行,每行300尺,上结若干大彩球,一头拴在大杠上,另一头由送殡诸来宾踵趾相接地牵拽而行。
执绋的有伪政府各总署要员、伪市政长官、吴氏生前“将军府”同僚、吴府幕僚、门客、社会各界名流人物约2000人。均身穿治丧办统一发给的白绸、白布做成的孝袍。胸前佩戴着吴氏纪念章一枚。
凡送殡者均按官职地位或亲疏远近发给孝服。上等为白绸子大褂一件;中等为白布大褂;末等则为孝帽一顶、孝带一条。
凡送殡者均发给一枚以治丧委员会名义监制的铜胎蓝地烧瓷,中间有个凸起的铜版印成的吴氏半身戎装像。蓝边上制有“吴佩孚将军治丧委员会”字样。这是治丧处于年前12月10日全体会议决定的,后于17日责成王实坪、刘泽普负责绘制图形,送总协理核定的。早于开吊之日即行颁发。凡未领到的,即在出堂前予以补发。像章一律别在胸襟左方。
六十四、64名杠夫肩抬着一副5丈多长的红漆大杠,杠上是盛殓着吴氏遗体的金丝楠灵柩。外面扣了一卷红寸蟒镶佛字的大官罩,每角各用一名杠夫以黄绸子“拉幌”(均往后拽,成为“一顺边”的形式)。大杠的四角备有一名手执籐鞭的“执鞭压差”,杠前有两名打响尺的杠头进行具体指挥。
大杠两侧各有4名杠夫扛着红、蓝两色的“拨旗”,上书“猪市大街、永盛杠房”字样。以便遇有树枝、电线等障碍物,用它支起,使大杠顺利通过。
杠前有杠夫两班(连同杠上的杠夫一共为三班)。为是的途中50步一换班,此谓之“大换三班”。杠上杠夫为头班,身穿绿驾衣,头戴青荷叶帽,插红雉翎;二班杠夫身穿蓝驾衣,头戴青荷叶帽,插蓝雉翎;三班杠夫身穿青驾衣,头戴青荷叶帽,插红雉翎。均穿土黄套裤,新青布靴子。根据治丧处的要求,全体杠夫必须洗澡、剃头、穿新靴子。此谓之“普新”。
六十五、后拥(亦称“后扈”)。以木质、金箔罩漆的金执事:金星、金鎚、金刀、金枪、金拳等件,以湖色绸子连缀起来,由执事夫高举前进。
分为5路,每5人一横排,共25夫。走在大杠后边,以示护灵。
六十六、白轿五乘,女孝眷乘坐。俱为4人抬,抬夫一律头戴清制官帽,身穿孝服。
六十七、扎蓝、白两色彩绸的四轮马车30余辆,女孝眷、女近亲属乘坐,马车夫头戴青荷叶帽,身穿孝服。
六十八、吴氏治丧处执公车,均为汽车,车身上悬有横幅标志,车顶上挂篮、白两色的彩子。(一)、会计处车;(二)、庶务处车;(三)、宣传处车;(四)、总务处车。
六十九、来宾车(汽车、四轮马车)包括伪政府官员随行车,各大报社记者车共100余辆。均挂以治丧处黄色标志(准许通行证)。
七十、后护骑兵数十名,均为齐燮元部下的伪治安军。
七十一、伪北京市警察局弹压车。
七十二、北京市消防大队消防车。
七十二、北京市卫生局救护车。
吴氏发引路线是治丧处集体拟定的,后请示其夫人张佩兰做最后决定。
吴氏灵榇,上午新时间(日伪时期,以东京时间为准)10时出堂,先上32人“小请儿”。出什锦花园东口后,正式升64人大杠。殡列经由东四、灯市口、王府井、东长安街、天安门、西长安街、西单北大街、缸瓦市、西四南大街,向东经西安门外大街、西安门内大街、文津街,跨北海御河桥,经北海前门,进景山西街,经地安门内大街、地安门外大街、鼓楼西大街、旧鼓楼大街,进大石桥胡同。一路上,军警戒备森严,故仪仗虽丰,但秩序井然有序。迨拈花寺,时已5时半,已是夕阳西下近黄昏了。虽然寒风萧瑟,但送殡人数千,未减一人。
停灵处--拈花寺东院内,新盖的大殿坐北朝南,完全是依照佛教寺院固有的形式而建,与拈花寺原有的建筑完全相称。惟因冬季天寒,油漆工程须俟开春再补。殿的正中设一石座,为停放灵柩之处。石座上镌有七星(象征北斗七星--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座后为黄色幔帐,并有齐燮元题写的“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殿前为两层院落,甚为宽阔,已搭就两座高大的蓆棚,数十盏水电石灯照得通明,凡是奠礼中的万民伞、万民旗武圣亭等不焚之物,一律暂放于大棚内。棚口,殿前均临时搭了三门四柱,大型“昆卢帽”式的素彩牌楼。一派庄严肃穆景象。
吴氏的灵柩在庙门前换了16人的软杠,被杠夫抬至殿内灵座上放妥后,即置吴氏巨幅遗像于灵前,复抬来丰盛的祭席一桌。全体送殡人员遂举行公祭,吴氏家属、伪政府官员、亲朋友好等依次行三鞠躬礼。江朝宗代表所谓“救世新教”总会暨正一堂全体同人,上香设拜,恭读祭文。文曰:
“救世新教副教统江朝宗领导救世新教总会及正一堂同人致祭,文曰:惟天运己卯岁十有二月,既望、丙寅之吉,奉移我教主吴公之灵于拈花寺,本教副教统江朝宗、陆宗舆、钟世铭、庄仁崧率全体职士、教士暨正一堂弟子等,谨致奠而献词曰:呜呼,我公!旷代之英,蓬莱降世,海岱锺灵。识时务者为俊杰,造时势者惟英雄。闻鼓声而思将帅,建节钺而跻元戎。一旅兴邦,早识无双国士,百战皆捷,遂成不世奇功。迫其间关万里,金门投止。既不托庇于外人,乃聊寄兴于经史。读书养气,缓带轻襄,儒将本色,名士风流。口口礼教,志在春秋。于是救世兴教,明经讲学,振聩发聋,顽廉懦立,树德功言于不朽,成智仁勇之达德。呜呼!
哀哉!中原未定,大星先沉。天下胥溺,援手何人?公竞逝矣!如苍生何,来日不难,四海滂沱。呜呼!公灵暂安,神归道山。从兹永别,天上人间,拈花之旨,夫复何言!伏维尚飨!”
敌酋华北派遣军最高指挥官多田骏亦装模作样地赶来致祭。
番、道、僧、尼在殿前排列两行,唪经品咒。乐队亦继之高奏哀乐。殿内,吴氏家族大恸,哭声极哀。礼成,大部分纸扎车马、尺头桌子、花圈、挽联等,不便继续存放的,均抬至庙前景尔胡同小大院,由官鼓大乐引导部分孝属、治丧处职员人等前往,分堆焚化。然后,由消防队扑灭余烬,清理现场。
随后,吴宅在拈花寺庙内各殿堂摆了素筵,大飨送殡诸宾。由孝子吴道时等分别到各桌前叩首谢席。至此,吴氏作古之后的“盛典”始告一段落。
从民国29年(1940年)1月24日至民国35年(1946年)12月16日,吴氏灵柩在拈花寺停厝近7年之久。在此期间,由一位法名叫调林的和尚常住守灵。据说,他早年是吴佩孚的一个侍卫连连长。吴氏垮台后,即在京西海淀药王庙出家。民国25年(1936年),于拈花寺受戒,后就在拈花寺挂单常住,成为吴氏的“替僧”。吴氏死后,长期为吴氏守灵。其生活费在日降前,由日伪政府负担;日降后,由国民党政府负担。直至民国35年(1946年)12月吴氏安葬于玉泉山为止。
百日祭
百日祭属于旧时葬后祭的一种,即从亡人倒头之日起计算,至一百天之日,谓之“百日祭辰”。因距殡葬之日较近,丧家余哀未尽,届时,必给亡人设位超度。一般人家只是以三碟水饺供于亡人影像前,焚香秉烛,依尊卑长幼次序行三叩首礼。最后在门前烧几个素皮包裹而已。富户则延请僧道唪经礼忏,设筵招待前来祭奠的亲朋来宾,届晚送焚楼库等纸扎冥器,一如葬前每逢度亡道场圆满后的送圣之仪。
民国29年(1940年)3月12日(即阴历二月初四日)为吴佩孚逝世一百天。吴氏家属遵照北京风俗旧例,特在停放吴氏灵柩的拈花寺东院“武圣祠”举行百日祭。
是日,寺前高扎素彩牌坊一座。山门内设官鼓大乐,以便为来祭者传报。
计有:红底金纹门鼓一对,锣架一对,金漆号筒一对。乐座上有九音锣一对,唢呐、海笛、笙各一对,水镲两付,大锣一面。祭棚搭在吴氏停灵的大殿之前。棚口亦扎有素彩,并设有小门鼓一面;官鼓四面;梆、錪二报。棚内回事人员两名;参灵用的呜锣一面。
棚前甬路两旁立有吴氏生前所荣获的巨幅锦旗、锦标、万名旗、伞。棚的对面,临时礼宾处前设有四档子火壶茶会。其中有东直门羊管胡同德爱堂“万寿无疆”粥茶老会一堂,地安门外火神庙内在理公所、旧鼓楼大街清虚观庙内在理公所等清茶老会各一堂。
棚内搭了三面上下两层的经台。共有七棚经。对着灵堂的两层经台;上面是雍和宫的喇嘛(番),唪诵《大方广佛华严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一永日;下层右首为潭柘寺的和尚(禅),唪诵《金刚经》一永日。
东面经台:上层为东岳庙道士(道),唪诵《高上玉皇本行集经》一永日;下层为长椿寺和尚(禅),唪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永日。西面经台:上层为白云观道士(道),唪诵《太上道德真经》一永日;下层为本庙拈花寺和尚(禅),唪诵《大佛顶楞严经》一永日。
自下午2时起,各界名流赶赴寺中祭奠者络绎不绝,静寂清幽之拈花寺中,一时冠盖如云。张燕卿夫妇、蒋雁行、寇英杰、张方严、陈幼孳、符定一、冷家骥、蒋尊祎,以及吴氏生前友好,旧日部属,皆亲往祭奠。致送花圈、挽联及各种纸扎冥器者甚多。来宾由张劭溥等分别招待。按佛教寺院清规,庙内不得进荤。吴氏生前信佛,故一律预备与荤菜名同形似的高级素筵。
以为亡者保持身后功德。
下午4时许送库。一时附近市民空巷以观。盛况如昔。送库行进秩序为:
一、官鼓大乐(官吹官打带小乐儿):号筒一对;官鼓四面;唢呐、海笛、笙各一对,九音锣一对,跟锣一面(指挥)。鼓手俱头戴清制官帽(免缨),身穿绣着团寿字的绿驾衣,腰系白缎绣蓝万字的搭帛,足登青布靴。
二、大北西乐队一班,吹奏哀乐,俱为铜鼓洋号。头戴将军帽,身穿白礼服。
三、雍和宫的番经13人;大“刚冻”(铜号)一对,由二人(临时雇来的,穿蓝褂。不算番僧数)由二番僧手持号嘴且走且吹;大柄鼓一对。临时雇二人扛着,由二番僧边走边敲;大钹一对;余者徒手相送。番僧俱头戴黄秋帽,身披黄袍。走在最后的大喇嘛,头戴黄色桃形秋帽。
四、潭柘寺的禅经13人。引磬一对;铛子两对;铪子一对;手鼓一对。
两众徒手。走在最后的“放正”大和尚,持手炉,上插草香炷。僧众俱披海青大袍,加披红缎金线福田纹的袈裟。“放正”大和尚着杏黄袍,加披同样袈裟。
五、东岳庙道经13人:走在最前面的道士,左边的持铃;右边的敲“嗡子”(比引磬大的铜钟);下边依次为铛子两对;铪子一对;手鼓一对。两众徒手。走在最后的“高功”手捧如意一柄。俱头戴圆形混元巾,露着冠簪,身穿蓝袍,加披彩色缎绣法衣,红、蓝、绿、豆青、白,每色一对,上绣青云、白鹤、灵芝或八仙法物等吉祥图案。惟有“高功”身披紫缎八卦太极图仙衣。
六、长椿寺音乐禅经13人。九音锣、笙各一对;管、笛各一,铪子一对,大铙、大钹各一,手鼓一对,放正的大和尚持手炉。均身穿海青大袍,加披彩缎对儿衣,每对色彩不同,但均为“七衣”(比丘具足戒的袈裟)的底子,每对色彩不同,上绣花卉图案。惟有“放正”大和尚披“千佛衣”,上面绣满了佛像。两旁的二僧披“罗汉衣”,上面绣满了罗汉像。每吹奏一段佛曲梵乐之后,便打一遍大铙大钹,两者间替进行。
七、白云观道经13人:法器、法衣与东岳庙相同。
八、翠峰庵尼姑经13人。身穿灰袍,加披红缎金线福田纹的袈裟。走在最前头的两尼右边的打引磬;左边的敲木鱼。下边依次为铛子两对;铪子一对;手鼓一对。徒手一对;走在最后面“放正”的执手炉。
九、北京市警察局乐队,俱铜鼓、洋号合奏哀乐。队员均黑警帽、黑警服、白裹腿、黑皮鞋。
十、各界来宾数百人。
十一、大清音(即堂祭清音锣鼓)一班:九音锣、笙、笛、管各一对,
小锣一面,皮鼓一面(指挥)。俱头戴清制官帽(免缨),身穿蓝中褂。足登青布靴。
十二、孝子孝属:长子吴道时以铜茶盘捧着喇嘛用“巴拉面”捏成的灯、塔,灯盏内放有酥油,进行燃点。长孙运乾捧着潭柘寺和尚呈给西方三圣的黄表(度亡文疏)。次孙运坤捧着东岳庙老道呈给宝华圆满天尊的

作者:刘因全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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