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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从蒯大富赞江青说到“人民文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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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从蒯大富赞江青说到“人民文革”(一)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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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从蒯大富赞江青说到“人民文革”(一) (1937 reads)      时间: 2006-5-13 周六, 上午1:54

作者:芦笛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从蒯大富赞江青说到“人民文革”(一)


芦笛


那天老万对老蒯赞江青大惑不解,说江青那浅薄恶俗娘们劲,连当时的逍遥派或小爬虫们都瞒不过去,如何会令智商并不低的老蒯迷恋终生?他还谦虚道,大概只有芦笛的“毒眼”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云云。

其实这并不需要什么洞察力便能理解,在我看来,这世上有两种人:冻结的人和流动的人。老蒯、韩爱晶、老郑(义)、王司令、刘国凯就是前一类冻结在西伯利亚的猛犸,而我等凡夫俗子则庶几可以算是流动的人。

这当然是文学比喻,且有违反坛规攻击网友之嫌,不过,舍此还真不便浅显明白地说清问题。我深信老郑等人不会和我计较,毕竟,用老马的话来说,他们是我的“阶级弟兄”,大家都是“老子反动儿混蛋”,何况我并不是存心侮辱人。

当年读列主席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觉得里面大谈特谈的“唯物论的反映论”过于简单了些。列宁同志把人对客观世界的感受看成了如同照相那样的机械过程,彻底忽略了人脑中的“透镜”和“胶片”乃是主观制作的。在很大程度上,人类眼中的客观世界其实是主观加工出来的。大多数人只会看见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看来可以是一片光明,也可以是一片黑暗。

这就是司令、老郑等人至今还在坚持“人民文革说”。这和蒯大富至今肯定江青其实没什么区别。不仅如此,在我看来,老蒯比老郑、司令、国凯等人还要诚实得多。

人的一生并不是处在一个水平上,有高峰也有谷底。悲剧在于,人生常常并非广东音乐“步步高”,也常常不是在高峰结束的,于是心雄气傲的人常倾向于把自己的一生冻结在那高峰上,从此失去了智力发育可能,如同我家养过的那只僵了的小猫似的,再也不会长大了。

我看这就是发生在上述同志身上的事,也就是老郑说的“永葆青春”。只要在精神世界把自己冻结在一生的最高点上,自然是“无限风光在险峰”也,其实这是很值得羡慕的一种活法。

现在来看老蒯,他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刻不就是充任叱咤风云、左右乾坤的“五大领袖”之首的那几年么?如果否定了那段光阴,他此生岂不成了一团漆黑?而如果要肯定那段光阴,他就别无选择,势必得连带肯定把他亲手带到那眩目高度的恩公恩婆们。至于江阿姨种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恶俗则只存在于旁观者的眼中,他是绝对看不见的。鬼子谚语说什么“Seeing is believing”,我看整个说倒了,应该是“Believing is seeing”,更准确地说应该是“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believe to be there”才是。这现象古人早就观察到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这意思,只是老祖宗一如既往地没能力说出发生机制来而已。

这点简单道理,我早在婚后不久就悟出来了。已经交代过,本人是匪婿党党员,受余大郎直接领导。婚后我常跟泰山大人说实话,弄得他非常upset,后来我悟出这么做实在太残忍──告诉人家他那一生全花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祸国殃民上,流血流汗,亲力亲为,帮着制造出中国历史上最黑暗、最反动、最凶残的社会制度来,就算是说服了对方,你又让人家怎么活下去?这种残忍的事,也只有匪婿党党魁余大郎的大小舅爷大小姨们能干出来。

所以,那夥文革元老至今坚持“人民文革说”,从人道的理由看,我觉得是应该的。赞同他们的主张,应当视为一种慈善行为。

我觉得难以容忍的,还是阶级弟兄们的智力和出身实在不相匹配,连累我这狗崽子也跟着他们丢脸,这就是我想在《五一六通知》发表40周年之际,再咕噜一番轱辘话的原因。

吾党党魁余大郎那天作了个“造反派”和“保守派”的定义,作为领导他的特首,我作了御笔朱批,同意发到县团级。不过,鉴于小帮菜们丝毫不知道昨天的历史,还得补充解释两句。

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动的文革,是针对党官僚集团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其目的是多重的,第一当然是为了权力斗争,把他心目中的威胁刘邓官僚集团及其权力基础搞掉;二是毁党造党,尝试摸索出一个独立于苏联模式的“人民真正当家作主”的共产主义乐园来;三是试图将暴民革命制度化、常规化,以此作为“反修防修”(也就是反对震慑党官僚蜕化变质)的途径;四是经过革命斗争洗礼,把全国人民特别是青年一代锻炼改造为大公无私的坚定可靠的革命接班人。

明眼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这其实也是许多民朋的奋斗目标──他们毕生追求的不就是“人民真正当家作主”,鼓吹的手段不也正是暴力革命么?这还能和毛有什么差别?正因为毫无差别,胡平同志才不顾起码事实,非要把毛那个超级理想主义者打成“犬儒”,而他们自己则当然是真正志士。于是这新时代毛共革命和经典毛共革命之间的“无差别境界”,便神妙而方便地变成了“志士”与“犬儒”的“天渊之别”。

这些冻结了的同志心目中的“民主”、“解放”只能来自于红宝书毫不足奇,令人骇然的是如此昭如日月的事实,竟然只有我说出来,而我在指出许多“民运”人士其实不过是毛共余孽之后,竟然一度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既然有革命,当然就有反革命,伟大领袖想发动新革命,搞倒官僚党,当然要引来对方的反抗,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就此一分为二,分裂成了势不两立的两大派,革命派也就是所谓的“造反派”,而反革命派也就是所谓的“保守派”。换言之,当时从中央到地方都给日本军人宫本武藏的“大和魂”从头到脚劈成了尺寸基本相等的两爿。

中央的造反派就是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包括林彪集团、四人帮集团,以及敬爱的康老、谢富治等人,而中央的保守派就是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等一干人,三位头面人物给打下去后,便是什么“四总四帅”那干老家伙们。人民的好总理则是“老子平常儿骑墙”,当时也算是“无产阶级司令部”成员。

这两大阵营之分,在九大特别突出:左派坐在主席台左边,右派坐在主席台右边,毛在正中,林彪在他左边,而周在他右边。按地理方位来说,周应该是右派头子,但摄影镜头却从周那儿取景,画面从周开始,将所有左派代表收入镜头,使用江阿姨最热爱的“长镜头”拍摄。右派代表则只是惊鸿一瞥地掠过去,摄影师还专门挑老家伙们累极之时、七歪八倒瘫在座椅上的丑态拍,每逢此时,观众便报之以嘘声,如同过去见了国民党反动派似的。

地方也同样有这两大分野,党政军大员同样分裂为两派,各自效法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幕后操纵革命群众,利用他们作炮灰,为自己打代理战争,打倒自己的政敌。两大派都誓死捍卫自己的后台老板,说他们是坚持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好干部,坚决打倒对方的后台老板,说他们是刘邓的反动爪牙。

从中央到地方,是参加造反派还是保守派,那决定的原则其实是一致的:无论是中央首长,是地方首长,还是群众,参加造反派者多为不满现状者,在干部是宦途失意,在群众则是受过迫害或自觉受到不公待遇,而参加保守派的则是既得利益者,或自以为是既得利益者(后面这条非常重要,工农大众中自以为是既得利益者的同志特别多,凸显了本民族的愚昧)。

所以,在基层,参加造反派的出身不好的同志比较多,而参加保守派的出身比较好,多为中下级干部,过去的劳模,复转军人等等。但无论是哪派,传统的阶级敌人是断断不许参加的──那本来是人民革命,而地富反坏右资并非人民。

和毛共过去的革命不同,文革具有很独特的特点,最主要的一条是,它不是靠革命党来操控,而是靠伟大领袖的精神感召,于是它便构成了人类历史上或许是独一无二的革命,也就是“受控的自发人民革命”,本身就是一种“辩证法”现象。

我已经在旧作中反复强调过,早在上世纪初,列宁便发现,如同法国大革命那种自发的人民革命已经过时了。科技进步给统治者带来了巨大的镇压人民的优势,因此,新时代的自发人民革命绝对不会成功,必须由专业人士去制造,而这专业人士,便是集黑社会组织和军队于一身的革命党,这就是列宁同志的建党理论,也是他对马克思主义最伟大的贡献,没有这一条,则马克思主义永远不会从空想变成可以操作的工艺。

从可操作性来说,即使没有统治者的镇压,自发的人民革命也根本就是不可控的,正如谁也无法控制雪崩或火山爆发一样。法国大革命的经典例子就不用说了,光看89学运就足矣:其实后期许多长胡子或不长胡子的老同志都觉得这么赖下去不是事儿,但柴玲、李禄等一小撮匪徒就是要死赖在广场上,而参加学运那么多人,竟然也就谁都拿那几个极端分子毫无办法。

据说老邓曾让老赵去试试他的怀柔手段,阎明复受命去跟学运领袖磕磨面头,想让他们在戈氏访华前撤回去。紫阳这儿的政治赌博的整个前提假设都错了──自发革命可不是他参加过的中共革命,根本就不是可控的,即使老阎说服了所有的学生领袖,那也什么鸟意思都没有,无非是制造出更极端的新领袖来罢了。可叹老赵顾问那么多,竟然也就没谁有这点常识,以致断送了卿卿性命。

因此,要使人民革命收发随心,控制自如,前提就是有个共党那种神经系统,把作布朗运动的暴民大杂烩变成可控的定向流体,用操控军队的方式去操纵人民,这才能达到革命设计家们的原初意图。

然而毛面临的难题却是对党自己开刀,很明显,他不可能再使用传统的受控革命手段,靠我党去率领人民大众进行新长征。这人可真是造反天才,居然想出“踢开党委闹革命”,靠造神运动为他制造出来的上帝声望,直接诉诸暴民,制造出那场人类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受控自发人民革命”来。从审美的角度来说,不能不让人赞叹其首创精神,他老人家当真是世上几百年,中国几千年才能出一个的伟大的犯罪天才。

【困了,要睡午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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