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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原创]魂断日本桥(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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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原创]魂断日本桥(四十四)   
东京博士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10/01
文章: 2957

经验值: 1232


文章标题: [原创]魂断日本桥(四十四) (466 reads)      时间: 2005-12-05 周一, 上午11:52

作者:东京博士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午夜,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我,伸手拿起电话,是一个甜得发腻的女人的声音:“Ma sa ji?”

我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英语还是日语,但听那种职业性的口吻,立刻明白了大概就是小六子说的“白相小姐的钱自己付”的那种事,回想起97年回上海住在南京东路的海伦宾馆时,电梯上楼看见一个手持对讲机的男人一晃,等我们到了上面,走廊里又看见这种人在转悠,我当时很奇怪,这些人干嘛的?朋友告诉我是“打黄”的,专抓宾馆卖淫嫖宿的便衣,没想到才2年,中国发展这么快,居然堂堂正正三陪可以直接打客房电话了?但不知道为何,这次带爱米莉来上海,我们并没有结婚证,我却从来没有担心自己会被误解为嫖宿而被抓,难道是我对中国社会有着超人的洞察力?

我抬头一看床头电子钟:0点10分,不由得对着电话低沉有力地喊了一句:“滚!”

挂断电话时,爱米莉在我身边微微动了动:“谁呢?”

“打错房间的混蛋。”我没好气地回答,打开台灯替她重新盖了盖毯子,隔着毯子抱了抱她,她更靠了过来,头都枕到了我的枕头上来了。爱米莉似乎是电话开始就醒了:“打错房间对别人也别这么凶啊。爱米莉发现您回到中国后对别人说话都很凶的样子,跟在日本时像两个人。”

“礼仪也是看人,看环境的”我依然说话很冲,流露出对刚才的电话遗留的厌恶感。

“请给我点水好吗?”这是爱米莉第一次吩咐我做事,我知道她毯子下自从那以后什么都还没穿,所以不愿起来。准确地说是我一直抱着她不让她去穿。

“我去拿,乌龙茶好吗?”我也觉得口干,裹上大毛巾起床,从冰箱内取出一听乌龙茶给了床上的爱米莉,自己坐在沙发上打开一听雪碧,我爱喝碳酸饮料,觉得那些细微的气泡拥聚在喉咙口,然后一越而过时发生的无数的破裂特别刺激解渴。

“真好喝!”爱米莉大概也口渴了,连喝了好几口后伸出手:“过来,爱米莉不要一个人啊。”

这女孩,真粘人,按上海话说叫真会发嗲,我发现她凡是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让我一个人安静地保持距离坐一会,其实我此时很想在沙发上坐一会,不过我还是坐到了床上,爱米莉又像小羊那样半躺在我怀里,安心地开始喝乌龙茶。

“您怎么不喝乌龙茶?“

“我不爱喝,我只喝绿茶。”

“中国人都不喝乌龙茶吗?”

“中国有很多茶,乌龙茶并不是全国性很人气的,老实说我去日本之前从来没喝过乌龙茶,我们这一带大多喝龙井,毛峰,碧螺春之类的,当然也喝茉莉花茶。爱米莉吃了很多中国的东西,乌龙茶比较去油腻吧。”

我回答着爱米莉的疑问,心里却在想,那个女人的电话怎么觉得是说的日语呢?我用的是中国人名字登记的房间,旅馆为何会有这种电话直接打进来?中国人普遍地认为日本是色情泛滥性自由泛滥的国家,我在日本10年,出差几乎跑遍全日本,大小各种各样的旅馆住过无数,没有遇到过一次类似的电话,当然找女人消费外面完全有各种各样适当的场所,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社会更滑稽变态,至少作为客人,半夜电话打扰实在是谈不上周到的服务,要是客人正在跟自己的情人翻云覆雨之际,岂不更。。。

爱米莉大概注意到了我神色不定,担心地说:“怎么了?又在想那些事了?爱米莉已经忘了,也不会再说了,您也别多想了,好吗?”

我知道爱米莉指的是打架的事,摇摇头否定了她:“爱米莉学文科的,日本历史和世界历史肯定比我学得多,知道世界上发生过很多战争吧?”

“嗯,知道,日本和平了快60年了,虽然现在的日本人都反对战争,但是也有混蛋存在,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一直有战争。”

“其实,历史上很多男人有两种欲望,而且现在也没有消失。”

“战争?还有什么?看您,还是老在想这些复杂的事。”

“是的,战争和强奸,这是男人世界发展史上的两大欲望,权欲和性欲,本质都是对他人的占有欲。战争是因为他人意见不顺从自己的暴力消灭和领土财产占有行为,强奸也是。”

“睡得好好的,您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说这些高深的东西?爱米莉不明白。”

“爱米莉觉得跟着我很委屈了吗?”我换了个话题。

“没有啊,您又胡思乱想了,爱米莉喜欢您很多地方,但是不喜欢您老是对爱米莉胡思乱想地说这些话。爱米莉能感觉到您一直对我不放心似的,那样多累啊。”

我紧紧地抱住爱米莉,真想放声大哭,那种感觉在日本最艰难的日子里我都从来没有过,只有不断地激励自己更努力地去与周围的日本人竞争,但是今天回到了自己的祖国我却反而一下子感觉自己那样的虚无缥缈,无援无助,连警察都没有给我一点起码的安全感和责任感,我却对爱米莉撒谎说警察会处理他们的,警察的眼神里分明流露着对我的鄙视和嘲笑,与那个闹事的白痴没有区别,仅仅因为我的女朋友是日本人。

那些灿烂辉煌的大楼,不属于我这种孤身一人的中国人,我的心灵深处的港湾,居然是依赖于在这个环境里几乎一句话都不会说的爱米莉,而且那么不巧,爱米莉是日本人,一个外人,而且是来自一个很多中国人都可以随便发泄辱骂的国家的人。

是的,那个家伙说得没错,日本人曾经杀过很多中国人,他们的确是畜牲,可是爱米莉并没有杀过中国人,并不是畜生,爱米莉唯一超过我的勇敢是能吃我不敢吃的法国蜗牛。

我们中国很多人今天在扮演着昨天日本的畜牲们,他们已经失去了人与人之间的爱,对他人的爱心,同情,忍让,不仅在对待现在的日本人问题上,就是在对待自己同胞方面都荡然无存。斗争,揭发,妒嫉,这些近代中国变态政治下的社会环境和教育,整整害了一代人,或许已经超越了一代人,这些中国近代社会的畸形“特产”爱米莉是不会理解,因为现在的中国年轻人所受的教育连日本战后的平等,博爱,尊重,人权教育的1/10都没有,如何要求他们去理解像爱米莉这样的日本人居然会有善良和宽容的心呢?就是让他们看到那一面,他们也会说是日本人的虚伪,要求他们理解日本社会和日本人个体的区别,对完全集权体制下的国家的人而言,那更是无从奢望。

我决定明天抽个时间带爱米莉去徐家汇教堂。

爱米莉惊讶地说:“您不是不信教的吗?”

“嗯,我当然不信,但是信教的很多人至少比不信教的人心胸更宽广,这我知道。至少在现在的中国是这样的,信教要比信什么主义对人类对自己周围更有利。”

“那您为什么不信呢?”

“我信自己,我心中有自己的黑白,是非和爱恨标准,不用神和主替我指明方向自己就知道,不会迷失的。”

“爱米莉觉得男人都很要强的,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尤其是您,所以爱米莉很佩服,但觉得也是一种缺点。爱米莉也觉得您不用信教,但是您也是人啊,有过错,有时顽固不化,有自己不可开窍的时候吧,总有自己一个人不能解脱的时候啊。”

“嗯,可能吧,不过现在我有了爱米莉,所以更不需要信教了。”

“那您有什么不开心,从现在开始就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说出来,爱米莉帮您解脱烦恼,好吗?”

我并不认为这样一个女孩会有那么大的魔力,但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就是那么神秘,永远是个谜,爱米莉虽然很多方面的社会知识不如我丰富,甚至连日本社会的阅历都远远不如我这个在日中国人,但是她那宽阔的胸怀远远超过了我们国内的很多人认为的日本人小气,心眼小的那些表面评价。真正去深入接触,或者说有机会去接触的话,日本人的内心世界却是如此的丰富,而这种亲切的感受令我感动的不仅仅是因为爱米莉是我的女朋友,她给了我性的奉献和精神的愉悦,也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的思想,努力用她无私的爱在感化我那些坚实不化的僵硬的人性部分,让我潜意识中的中国人的自傲和自卑同时被摧毁了一次又一次。

然而我的顽固和执著一样,像黄浦江面上被犁开的那些细碎的五光十色,不知不觉中又会聚拢成心灵的倒影,那里面既有日本社会承认和尊敬我的出类拔萃的色块,也有被爱米莉读破的肮脏的潜影。

爱米莉让我更惊奇的是,她身上表现的这种东方人本来应有的美德,居然隐隐约约地使我觉得与曾经阅读过的很多中国名著如此吻合,似乎这些都是我们中华文化和中国人的东西,现在却已经失去,难以追回,而爱米莉这样一个日本女孩,却能用她的平淡朴实的言行准确地不断表达出来,我更希望爱米莉是个中国女孩,但我不希望她拿现在的中国护照。日本这个国家在历史上欠了我们,可是作为个人,在爱米莉面前我却只有惭愧,我觉得我不是单纯的应该用一个男人去保护一个女人,而是保护爱米莉的很多美好的部分。

爱米莉的皮肤很滑,有时候梦中醒来都会觉得不久前的我对她的拥有丝毫没有让我降低对她的新鲜感和再次燃起的渴望,今夜依然如此。

她背靠在我胸前,我低头抱着她,开始吻她的一头秀发时,她一如既往那样举起双手反搂住我脖子,她的胸脯在毯子下无处躲藏,只能用颤抖和惊讶回答我对它们无微不至的爱抚。她的头发依然是淡淡的沙枣香味,迷人而性感的香气伴随着微微紧张造成的体香,仿佛褐色的雀巢咖啡中掺和着一缕伴侣知己,淡如游丝,却令人意识缥缈,渐渐向往更遥远的地方。爱米莉知道我特别喜欢这种香气,洗发用的是自己带着的香波。

爱米莉伸手关了床头灯,“我们睡吧,快1点了。”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朦朦胧胧地进入梦境,爱米莉也变成了一艘小船,一起乘风破浪地驶入了梦幻境地。。。。。

我不知道爱米莉对我为什么会那么的无所顾忌,除了她化妆或换内衣的时候严格地禁止我接近观看,我已经对她的最核心的个人隐私空间无所不入,无所不知,却从来没有发现她使用任何避孕器具或药品的痕迹。

“为什么?”当又一次雨过天晴,风和日丽来到的时候,我不由得直截了当地问她。

“爱米莉不喜欢我们之间有额外的东西存在。”

“那这样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啊。”我倒有点担心。

“爱米莉问您,真要那样了怎么办?”她却反过来责问我。

我不能说“我不知道啊。”我不是那种混蛋男人。“爱米莉不反对我当然不反对,在我心里爱米莉已经是我妻子了。”

“那就是啊,不过是让我们去提前办手续,让您早点换车呢,爱米莉存了点钱,要是您不够爱米莉大概可以给您凑个零。”

我没想到她这么具体化。其实买车买戒指和这次旅行的钱我早已经从退职金中计划了,我把退职金的事告诉了爱米莉:“放心吧,这个我不会跟爱米莉分担的,那也太日本化了。要不明天出去吃饭我们各付各的?”

“坏蛋,爱米莉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不管有什么难处,不管爱米莉能不能帮忙,都要跟爱米莉商量,现在不是您一个人了,对吗?”她把头埋在我胸口。

“那不行,我的工资不能告诉爱米莉,否则被人说[气管炎]呢”我故意逗她,她说不懂,又欺负她了,在毯子下掰开我抱着她的手连说:“不给,不给了”。

“哎呀,我的手不能离开那个地方,好疼噢”听我这么说,她又不忍心地轻轻抓起我的手,交叉按在自己胸前:“快睡吧,快睡吧,不然天都快亮了。”

——东京博士 2005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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