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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没有诗心的人最好不要碰新诗——评海外逸士的《从朦胧诗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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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没有诗心的人最好不要碰新诗——评海外逸士的《从朦胧诗说起》   
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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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没有诗心的人最好不要碰新诗——评海外逸士的《从朦胧诗说起》 (611 reads)      时间: 2005-9-21 周三, 上午1:42

作者:草根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海外逸士认为,“詩是語言運用的最高境界。古體詩是詩中的最高境界。寫得最好的新詩也不能與寫得最好的古體詩相比。”按照他的说法,不仅新诗的地位显得低下,其他不用汉语的国家就没有最高境界的诗了,用外语是无法写出中国那种古体诗的。可惜诺贝尔奖至今还没有轮到中国诗人,更不用说写古体诗的人。海外逸士先生是否要怪罪那些评委不懂中文呢?

海外逸士说:“新詩因為沒有格律的束縛﹐寫的人可以任意發揮﹐當然比寫古體詩容易得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寫古體詩不但要熟悉格律﹐還要講究對仗。在古代的私塾來﹐學生還要經過一定的訓練。這也是寫新詩所不可比擬的。所以說新詩在語言創作方面不及古體詩﹐是一點也不過份的。”

在我看来,恰恰相反。古体诗只要做到格式上整齐,读起来上口,对仗工整,更容易拿来骗人。而新诗由于舍弃了格式上的整齐优美,对内容、意境、韵味的要求更高。诗人根本不是可以训练出来的,没有天生诗心的人,再严格的训练也只能培养出一些诗匠,而不是诗人。天生的诗人,随便说几句话都能露出诗心。古体诗的大腕陆游先生也说过:“功夫在诗外”。至于对仗,大诗人李白和屈原似乎用得不多,倒是不入流的诗人最喜欢用一些“舍弟江南殁,家兄塞北亡”之类的对仗。

至于诗的语言,读多了古体诗的人可以信手找出一大堆可以称为诗词专用的词汇,随便用格律串在一起,读起来就有了“诗意”,这种诗意,有时未必真的与诗有关,不过是古典诗词读多了,那些古人又喜欢用这些字眼,给人造成条件反射,读到这些东西就产生愉悦感,如同看到美食就食指大动。说一句更不客气的话: 古诗词已经扭曲了我们的审美观,使之带有明显的偏见。今人写古诗,被认为写得好的,大多是古意浓的。要想标新立异,写出新意来,反而不易讨好大众的心理定势。新诗必须用白话文,真的高手,会刻意摒弃那些光靠词语就能弄出诗意的投机取巧的手段。

海外逸士对于诗歌档次的高低又如此说法:“另一個事實是﹐古詩中有許多名句千百年來在民間傳誦不絕﹐婦幼皆知﹐而有多少新詩的詩句能在人們口頭上傳誦﹖這也是新詩不及古體詩的地方。寫古體詩經常要用典﹐這就需要有學問。而寫新詩沒聽說過要用典。只要認得幾百字的人﹐得到一點意思﹐就可以寫新詩﹐而他決不可能寫出古體詩。所以說新詩比古體詩低一個檔次﹐決不是偏見﹐而是說明一個事實。”

在这一段里,他先提到了那些古诗中名句“千百年來在民間傳誦不絕﹐婦幼皆知”,后面却把经常用典当作高档次的标志,这简直是混乱透顶。须知那些“千百年來在民間傳誦不絕﹐婦幼皆知”的名句通常都不用典,都不需要什么学问,那些只认识几百个字的人也能读懂。“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写这些诗句显然不需要用典。再看一首千古杰作:“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跟学问似乎没什么关系。事实上 那些最有学问的国学大师都算不上好诗人,虽然他们也写诗。为了用词简单易懂,白居易还念诗给文盲老太太听,这个典故,难道推崇用典的海外逸士先生没听过?

再看看古诗中的千古名句的数量,几千年来大概也不过几千句,平均下来,大概每年有一句吧?用历史上千百年淘下来的精华与今人的凡庸之作比较,实在不公平。

海外逸士先生认为“在許多新詩往往沒有節奏感﹐有的句子過長﹐正像是散文分了行。這或許是因為現在的詩人文學根底太差﹐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語言的節奏﹐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在寫詩時考慮節奏問題。新詩中最令人厭惡的是做作。他們不肯好好地一句句寫﹐卻是二個或三個字一行﹐甚至一個字一行﹐不知在玩什麼花樣。”

如何断句,那是诗人表达的需要,古人词曲里面也有不少只有二三字一行的,十六字令第一句就一个字,看来这种癖好还是跟古人学的,绝非今人独创。

现在回到朦胧诗上来。海外逸士读不懂朦胧诗,那是他自己没有能力读懂别人的作品,怪不得别人,如同看不懂相对论不能怪爱因斯坦。他有权利批判朦胧诗,别人也有权利驳斥,那是双方的自由。

“朦朧詩之類的東西如果說是創新的話﹐是吃飽了飯而實在沒有更有意義的事情去做的人所創造出來的﹐是社會頹廢思潮的反映。朦朧詩不但浪費了作者的青春和精力﹐也浪費了讀者的青春和精力﹐實在是對人類對社會毫無貢獻。詩是思想的滋養品﹐性情的陶冶物﹐也是戰鬥的武器。而朦朧詩卻什麼也不是﹐或者說生活的逃避所﹐精神的麻醉劑﹐起的只是消極作用﹐對社會沒有積極意義。”

“自朦朧詩傳入中國以後﹐有些沒出息的人去學著寫﹐寫了還要出版﹐居然還冠以朦朧詩人的稱號。按道理說﹐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東西﹐應該藏之暗室﹐自我欣賞。現在居然有人支持出版﹐竟然使所謂的朦朧詩人出名。這就奇怪了。朦朧詩這種“封資修”的東西在中國能大舉出版﹐不僅是好奇心驅使的問題﹐還在於轉移人們對現實問題的注意﹐讓大家沉浸在虛無飄渺中。而作為一個所謂的朦朧詩人﹐卻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正常人的意思﹐使人們都明白﹐而拾起這麼一種新式玩具﹐造出一些什麼都不是﹐也可以說什麼都是的東西﹐是不是自感驕傲﹖還是因為這些東西對人類對社會毫無貢獻而覺得自我慚愧﹖或者就是統治者要某些御用文人寫這種朦朧詩來痲痺人民群眾。這就更可怕了。人們啊﹐你要警惕﹗”


海外逸士对朦胧诗的鄙视到了极点,对朦胧诗人也充满了蔑视。很遗憾,朦胧诗人对于中国文坛的影响力,不是海外逸士这样的诗匠可以相比的。那些被海外逸士认为没有出息的朦胧诗人,出版的诗有人买,买书的人层次还不低,因为很多人看懂了朦胧诗,并能够欣赏,就凭这点,这些读者的层次就在海外逸士之上。

海外逸士认为:朦胧诗是“生活的逃避所﹐精神的麻醉劑﹐起的只是消極作用﹐對社會沒有積極意義。……不僅是好奇心驅使的問題﹐還在於轉移人們對現實問題的注意﹐讓大家沉浸在虛無飄渺中。”如果是个真的能成为生活的逃避所,是麻醉剂,让人生活在虚无缥缈之中,那真是读者的福分,我们对于诗歌还能有更高的要求吗?难道要求诗歌代替武器去革命,代替思想去启蒙,代替法律去治国?当然,没有要求诗歌去解方程,说明海外逸士的要求还不算太高。

至于他所担心的“或者就是統治者要某些御用文人寫這種朦朧詩來痲痺人民群眾。這就更可怕了。人們啊﹐你要警惕﹗”,那就近乎笑话了。御用文人贺敬之、刘白羽当年是如何攻击打压朦胧诗的,海外逸士不会不知道吧?在中国几乎没有朦胧诗的时代,文革时代的诗歌,难道比朦胧诗更好,更不被统治阶级利用?

那些被称为诗人的,有些是诗匠,有些是垃圾,也有些确实是好诗人。即使被海外逸士认为堕落到接近最低点的下半身诗人部落,也出了不少好作品。他们的作品一点都不朦胧,不仅不朦胧,还赤裸裸,所以海外逸士不欣赏他们的作品,和朦胧或看不懂无关。

朦胧不是过错。李商隐的诗比起顾城、北岛、舒婷、芒克、食指的作品,要更朦胧一些,难道也是国外传来的?或者是李商隐没有出息才去写朦胧诗?

某些根本不能称为诗的东西,有些根本就是垃圾,如果因为看不懂,看不出它本来就是垃圾,却怪罪到朦胧诗头上,那更是愚蠢,明明连诗都不是,怎么会是朦胧诗?

那么多好好的新诗杰作你看不见,那么多好诗人你不认识,却专门找看不懂的垃圾,能怪谁?所以我劝劝海外逸士先生:如果你没有诗心,离新诗远一点,最好不要碰新诗。古体诗那东西,比新诗容易多了,别以为会凑几首七律就可以对新诗指手画脚。坦白说,在你的作品里, 我还没看到一句值得传世的。

得罪你了,如同你得罪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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