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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四”那一夜：六部口的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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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小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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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六．四”那一夜：六部口的惨案
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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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我大学刚毕业，在政府里当小职员、混饭吃。因缘际 │
│ 会，目睹了6月3日晚至四日晨发生在西长安街的暴行，也经 │
│ 历了天安门广场的恐怖。我写下这些文字，只是为将来的审 │
│ 判多一份见证。因为多数直接见证人都还不能说话，而能说 │
│ 话的因各自的理由往往不真实。 │
└────────────────────────────┘
天快亮了，我躲在广场外西南角的松墙下看着广场的动静。我知道同
学同意撤退，大屠杀大概不会发生了。自己的位置也很安全。身边也
还有很多人，所以竟产生了一丝轻松感。这时天上响起了催泪弹，第
一次嗅到这滋味，虽然掉了眼泪，觉得还可以忍受。
广场上的学生从东南角绕前门沿二环路撤退。队伍很长，一般两个人
一排，觉得总也走不完。我等不及，又从西向东骑车逆队伍而行，希
望踫到熟人。后来听说当时其实只有2、3千人，可能有一个学生被流
弹打死。天已大亮，没有什么冲突，学生们都喊“报仇”，“血债血
偿”，“打倒法西斯”这几句话。多数神情疲劳，衣衫不整，有很多
人用布包脚，又有很多外地学校旗帜，我觉得外地学生较多，因当时
已有传言，外地同学来京，很多是来玩，吃住在广场，所以不愿撤
退。
我在行人道上骑车跟着队伍，从六部口东部的那条路拐上西长安街，
路边是居民住宅，是老式四合院，大家扶老携幼出来看。有一中年男
子短裤背心抱着小孩站在家门口，突然把孩子交给身旁的女人，走上
来把自己的拖鞋给了布包脚的学生。另有一年纪大些的汉子也跑回院
子拿出鞋来给学生。两人都默默的没说话。我眼泪当时就流出来了，
这一夜我只有恨，这时才觉到爱。
六部口路口西南角上，一电灯柱被撞倒，基座形成1尺见方1尺深的
坑，内中有小半坑血，已经是紫色了。一男子正拿着长镜头蹲在那里
拍照。旁边好像是文具店，玻璃窗上有弹孔。学生队伍在长安街北侧
的自行车道上走，不断呼口号。我则在长安街南面的人行道上观看。这时
从广场方向来了一辆或两辆坦克，记不准了。上面有人用短枪向天射
击，也向我们这一侧打，呼啸而过。又转回来投下毒气弹在长安街正
中，黄绿色雾气，我吸了一些，觉得味道很熟悉，搜肺搜心的，一星
期后症状才消失。后来想起来这是中学学化学时嗅过的氯气。
坦克又从天安门方向来了。在路上行驶，忽然拐进学生一侧，只见学
生队伍大乱，学生纷纷翻过1米5高的铁栅，向人行道逃。我正在街对
面，坦克的垂直方向，我感觉应该会压到人，因为太突然，太快了。
学生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反应。但我没有看见，距离太远，角度不好，
而且没听到学生的声音。所以我当时以为坦克不过是唬唬同学而已。
我虽然常常以恶意去看中国人（当然包括我自己），也没敢想到他们
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向正在撤退、毫无反抗的同学这样故意行凶。这
是整个“6．4”事件中最无耻的暴行。
经过夜里长时间的抵抗，西长安街上已是一片瓦砾，多数汽车道和自
行车道之间的隔离礅都支离破碎。看着同学们混乱惊恐的样子，拣了
一段钢筋向坦克扔去，希望能卡住覆带。当然不会成功。不过是自己
气急败坏罢了。这是一整夜中我唯一的一次暴力行动。这时大约6时
半过些。
后来听说有(某大学)一家属子弟被坦克履带拧去一只胳膊。从丁子霖女士编辑
的“6．4”受害人资料中知道，至少有6至11人死亡。有名有姓，我
绝对相信丁女士的话。至于我没有听到同学们的叫喊，或者是同学们
在这么近距离的死亡威胁之下而禁声，或者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反应，
更可能是我自己也在恐惧之下而没有听到，这都不奇怪。
我一个绝对可以信赖的同事亲眼目睹了在公文坟一带被坦克压扁的血
红的人形。这种样子不是不经意的“踫伤”。而是故意的暴行。
1998.10.29 a 《民主论坛》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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