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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谈“马悲鸣现象”（节选）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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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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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三谈“马悲鸣现象”（节选） (248 reads) 时间: 2003-3-12 周三, 下午9:29

作者：芦笛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三谈“马悲鸣现象”（节选）

韵谷

文章虽冠以此题，却不是《叫阵》那种与马先生个人较劲的无聊文字。这里谈的，是以他的文章为代表的一种毒害了整个民族文化的恶劣文风。

感谢马先生在他的《回应》后附上了拙文《谈“马悲鸣现象”》，笔者在那儿说：“‘马悲鸣现象’在中国文坛的出现，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正如陈寅恪、钱锺书是上个时代的产物一样，‘马悲鸣现象’是毛泽东时代的产物。”作为马先生的同代人，我与马先生有着类似的文化体验与人生阅历，上述定论实非厚诬。因为今天的年轻人对往事已经不甚了了，而党文化的优良传统还在代代发扬光大，所以想介绍一下我们当年是怎么学文学的。

我们那代人学写文章，主要是受两方面的影响，一是报上的大块文章，一是鲁迅的榜样。这两种东西揉在一起，就成了“恶霸＋痞子＋师爷的文学”，其特点一是自以为是真理化身，专横武断，不容分说，不容置辩；二是强词夺理，言伪而辩，痞味十足；三是尖酸刻薄，残忍刻毒，刀笔入罪。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倡导下，文痞讼棍们风起云涌，各领风骚四五年。其中影响最大的，当数李希凡、蓝翎、戚本禹和姚文元。

（下略）

作为不更世事的青少年，这些文痞都成了我景仰的对象。在党的殷殷教育下，我们学着怎样去抓住人家无心的一句话无限上纲，怎样痛打落水狗，将其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下略）

文革展现的赤裸裸的丑恶导致了我们深刻的幻灭。为了破解塞满胸中的疑团，我们那代人自六十年代末秘密而自发地开始狂热的地下读书活动。犹记第一次读卢梭的《论人间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与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带来的强烈震撼。我在那儿见到的不只是鲜活的思想、跃动的睿智，更是平心静气的叙述与态度客观的分析，没有颐指气使的霸道，没有指鹿为马的蛮横，更没有阴狠毒辣的构陷，如和风，如细雨，如老友围炉谈心，如家人娓娓叙旧，让人心醉神迷，如坐春风，神思淡远，不知东方之既白……

于此才知道世上还有另类文章，别样活法。尽管如此，党文化却已深入骨髓，难以荡涤。虽然力戒痞气与刀笔，为求笔锋犀利，文章常常不免偏激，霸气与刻毒更时时跃然笔端，一旦抓住论敌的错误就恣意嘲笑戏弄，与马悲鸣先生辩论的“文章”就是证明。当然，放纵自己也有借口，我要让他尝尝让人戏谑侮弄是什么滋味，让他以后对无辜入狱的思想犯、血溅长街的民众与下岗失业的工人能心存三分忠厚。

遗憾的是，马先生中的毒比我还深，他的《回应》不长，难得里面霸气、痞气、刀笔一应俱全，不失为有助于人们了解毛时代文风的范例。文章开头介绍了自己如何“宜将剩勇追穷寇”，发扬痛打落水狗的无赖精神，辱及人家的父母后对方仍“把王八脖子一缩，打死也不伸出头来回应”，欢呼这种痞子行径是马悲鸣思想的伟大胜利。对于本人列出的他文章中的逻辑与常识错误，本是白纸黑字，无从抵赖，他却没有认错的胸襟，硬要强词夺理，乱扣帽子，称自己为“北上抗日的红军”和“岳飞”，指我为“围追堵截的中央军”和“秦桧”，甚至连文革语言都使了出来，说我“收（搜）集”他的“黑材料”，只差没把我说成是 FBI 派来的。

平心而论，马先生并不是姚文元式的刀笔吏。他只是发表欲强烈，想以奇论耸动天下，这本是人之常情，未可厚非。无奈他长期沉溺浸淫于党文化中而又懵然不悟，以为当初在国内学会的那两下子就是写文章的人间正道。在不同程度上，他和我同是某种邪恶文化的遗老。受害数十年而让人至今无怨无悔，可见此道之害人。

（下略）

作者：芦笛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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