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

登录 | 登录并检查站内短信 | 个人设置 网站首页 |  论坛首页 |  博客 |  搜索 |  收藏夹 |  帮助 |  团队  | 注册  | RSS
主题: 《中国之毁灭》第22章、自我毁灭之路
回复主题   printer-friendly view    海纳百川首页 -> 罕见奇谈
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作者 《中国之毁灭》第22章、自我毁灭之路   
郑义文章
[博客]
[个人文集]

游客









文章标题: 《中国之毁灭》第22章、自我毁灭之路 (542 reads)      时间: 2003-1-09 周四, 下午10:41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中国之毁灭》--中国生态崩溃紧急报告



郑义





第二十二章 自我毁灭之路



短期行为:合算的疯狂(略)



前面几章,我们分别从产权、市场、法治、新闻、人权等角度讨论了社会政治经济

制度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在最後的两章里,应该对国运作一基本评估和预测了





从行为方式上看,二十世纪下半叶、尤其是世纪末的中国呈现出一种史所罕见的自

我毁灭的疯狂。这种有悖於人类理性的自毁家园的行为,被相当准确地定义为“短

期行为”。为了当下的、即刻的利益,我们不惜毁弃土地、森林、草原、河湖、海

洋、空气、矿产等一切基本生存条件,在集体无意识层面,我们似乎已经没有未来





表面看来,这无疑是一种非理性的集体疯狂,但更加深入的研究表明,在一定的制

度条件下,这一切貌似愚蠢的自杀行为,均属经过精打细算的合理选择。



别无选择的“短期行为链”(略)



“高速增长”与资源环境破坏



以牺牲资源与环境为代价而求得经济增长,注定得不偿失。



中国引以为傲的“高速增长”正是这样。



这是一种怎样的“高速增长”呢?全国人大环保委员会主任曲格平指出,这种不惜

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高速增长”其实来源於一种过时的发展观。“这一发展观表

现为对国民生产总值、对高速增长目标的热烈追求。这种发展观认为,国民生产总

值高的国家就是经济强国,……国民生产总值增长迅速的国家就是经济上取得很大

进步的国家,因此,追求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就成了国家经济发展的目标和动力。

这种单纯片面追求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的发展战略所带来的一个严重後果是:环境急

剧恶化,资源日趋短缺,人民的实际福利水平下降,发展最终难以持续而陷入困境

。”(3)他承认一个已经被普遍认识到的统计黑洞:“在现行的国民生产总值指标

中,既没有反映自然资源和环境质量这两种重要价值的丧失程度,也没有揭示一个

国家为经济发展所付出的资源和环境代价。”事情并非到此为止,“相反,环境越

是污染,资源消耗得越快,国民生产总值增加也就愈加迅速”,因为环境恶化所带

来的医疗保健事业发展,污染引起的腐蚀使耐用品加快更新,治理污染的费用和环

保企业的发展,不仅没有合理地从国民生产总值中扣除,反而累计其中,减号变成

加号,这个总产值更加膨胀,造成一种虚假的繁荣。



如果曲格平先生再具体地补充这样一句就更加准确了:受这种虚假繁荣之害最烈者

,正是中国。在同样使用“国民生产总值”核算体系的主权在民的国家里,环境与

资源受到了相当有效的保护,统计过程中以损充益的成分有限。只是在中国,在这

个山河无主因之可以肆意掠夺破坏的国度里,在这个旧制度百病丛生因之需要炫耀

政绩的国度里,在这个统计法形同虚设因之可以玩弄数字的国度里,总产值才膨胀

为世之罕见的虚假繁荣。



环境、资源的投入和服务不计入成本与价格的现象,在中国还有一个特殊的理论来

源,即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略)



世界及中国经济学界已经普遍认识到,“国民生产总产值”(GNP)是一把扭曲的尺

子。其对於资源和生态的忽略,有时甚至会得出与实际情况相反的度量结果。养育

著人类文明的资源总量和环境容量是有限的,挥霍就意味著自毁。如果一个文明将

其开发与破坏强度限制在资源与环境的再生能力(环境的自净能力、资源的再生能

力、不可再生资源的替代能力)之下,这个文明可能永远生存下去;如果开发与破

坏强度超出生态平衡点,这个文明的未来就受到威胁;如果开发与破坏强度过大,

大大超过生态平衡点,种种生态灾难将猛烈浮现,其末日也就不远了。从宏观上讲

,超过生态平衡点以上的经济活动其实是不经济的,其增长值应为负数。於环境资

源一般不受人为疆界之限制(如跨国的河流、海洋、大气、气象、物种等等),推

行破坏性增长者还必须向全人类交纳赔偿金。又由於後代人处於毫无抗拒能力的被

剥夺状态,我们还必须向後代预付赔偿金。



现行的宏观经济核算体系中,没有反映或没有完全反映资源与环境在生产过程中的

破坏、投入和消耗。即便有资源的部分实物量,也缺乏资源真实的价值量。由於存

在这种统计上的漏洞,越是敢於挥霍资源、破坏环境的国家和地区,其国民生产总

值或国民收入就越是在数值上表现为高速增长,稳步上升。附带说一句,虽然同样

是片面追求高速增长的不经济行为,同样是被现行GNP体系所掩盖,但市场经济国家

、一般发展中国家和转型中的社会主义国家,其表现程度有极大差异。在前者会受

到相当限制的短期行为,在後者却大行其道。比如在中国,挥霍资源、破坏环境成

为相当普遍的“经济”行为,发展简化为增长,而增长则演变成自毁的疯狂。



在日益加大的资源、环境压力下,自七十年代起,国际社会已经把资源与环境的价

值核算提上议事日程。联合国、世界银行、欧洲经济委员会、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OECD)等国际组织多次召开了专家级、部长级会议,开始试点,并取得了初步成

果。虽然目前尚未制定出可供操作的成熟方案,但正如一位生态学者指出,认识并

提出环境资源核算(REA)是一个可与地球是圆形的发现相媲美。(7)





中国资源环境破坏总量评估



据官方统计,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一直维持了傲视全球的高速增长。虽然这种帐面

上的“高速增长”和民众的切身感受与不得不实行经济改革的无奈形成明显矛盾,

但仍然被官方视为宣传“社会主义制度无比优越”的铁证。……——原来,中国高

速增长的秘密正在於不计成本的高投入、高消耗。这种拼资源、拼投入、拼消耗的

“高速增长”,必然把资源贫乏、生态脆弱的中国引向高速枯竭与崩溃。



其实,这个“全要素增长率”尚不够“全”,还没有囊括我们所付出的主要代价。





如果把生产过程中被破坏性使用了的土地、森林、草原、江河湖泊、矿产资源等等

都折算为货币,并严格地计入总成本,再来算总产出和总投入之间的关系,——那

麽,我们这个十几亿人做的大买卖到底是赚是赔?



本章试图依据一般的生态经济学方法和人类常识,为中国经济增长勾画出一个粗略

的大帐。生态经济学是一门新学科,在中国也不成熟。不同的数字来源、统计方法

、计算模型,一般会有较大的差距。因此,我的努力确属抛砖引玉,以此就教於各

界先进。



据美国、荷兰、瑞典与阿根廷的十三位生态、经济、地理学家在权威的英国《自然

》杂志(1997年第5期)发表的报告指出,经过了大量研究,证实地球生态系统每年

所提供的各种服务,折算为货币,为16~54万亿美元之间;取其中位数,则在33万

亿美元左右(1994年美元,下同)。他们认为,除了生产食物之外,其他诸如提供

原料,供应水源,调节气候与大气,形成土壤与净化废弃物等大部分服务都没有市

场价格可参考。因此,这个估计偏低。他们希望这个报告除能提醒人类对大自然心

存感激,也能促成各国修订现行的经济核算制度,使之更能反映生态系统所提供的

服务和自然资源的真实价值。



他们的基本方法是,利用目前全世界生态、经济等学科的研究成果,从一百几十位

学者的近期论文中摘出相关资料,加总取中。



(计算从略)



该报告称:地球生态提供给我们的价值约为33万亿美元,大致相当於全球总产值。





如果地球生态价值已经充分利用,便应全部计入成本;而成本等於产值,整个世界

经济体系就是一个没有盈利的经济活动。



但是,目前地球的承载力显然尚未达到极限,比如,占全球生态价值65%的海洋尚未

充分开发;如果把尚未充分利用的这部分生态价值不计入成本,世界经济体系应该

还是一个产出高於成本的正常的经济活动。



如果中国在人口密度、人均资源、单位产值资源消耗、单位产值环境污染、经济效

益、经济稳定性等方面大体位於世界平均水平,中国经济体系也应该是一个产出高

於成本的健康的经济活动。



但中国情况过於恶劣:



【人口密度】是世界平均值的3倍; 【人均资源】大体是世界平均值的1/2;(11)

【单位产值之矿产资源与能源消耗量】约为世界平均值的3倍;(12) 【单位产值

废物排放量】约为世界平均值的数倍,每百美元工业产值所产生的固体废物,九十

年代初期仍比发达国家八十年代初期平均高出10倍甚至几十倍。(13)单位面积国

土污水负荷量约为世界平均数的16.5倍。(14) 【污染总量增长率】为总产值增长

率之数倍。(15) 【劳动效率】极低,中国工人的劳动效率是英国工人的1/30,美

国的1/36,日本的1/40,德国的1/45。(16) 【经济波动系数】为世界平均水平的

4倍以上;(17)



当这些数字散见於各种研究报告时,我们只能感到中国在资源、环境、经济效益等

各方面情况不妙。而把它们集中起来思考,就更能感到事情之严重。依据以上数字

,无论怎麽估算,中国每年所利用的资源、环境价值也是国民生产总值的数倍以上





——也就是说,如果世界经济体系是一个收支平衡尚有盈余的正常的经济活动,中

国经济则是一个资源、环境成本超过产值许多倍的大亏本的经济活动。而且,由於

人口继续膨胀,资源短缺并已接近耗尽,这个经济活动势必难以为继。



如果以上的推算尚缺乏足够的说服力,我们可以尝试进行具体的分项计算。由於生

态经济学是一门新学科,方法尚不够成熟,以下计算都应视作极为粗略的估算。其

意义在於把“严重”、“危机”、“触目惊心”等已令国人麻木的套语加以量化。





【之一、森林资源】



森林是一个最复杂的陆地生态系统,在维持生态平衡中起著极其重要的作用。长期

以来,森林的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被忽视,森林等於木材。当生态危机逼近之後,

人们才意识到应该计量其生态与社会效益。



日本林业界对森林的综合效益进行量化分析後,认为日本森林的林业经济效益与生

态、社会效益之间是1:11.2的关系。基本资料是:九十年代後半期,日本森林木材

蓄积总量为34.83亿立方米,木材价值3.5万亿日元;而森林的生态与社会效益(涵

养水源、水土保持、净化空气与水、保护野生动物、提供保健休养等)为39.2万亿

。此外,《生态经济》的一篇文章说,据日本专家研究,日本森林的生态能是木材

收入的十几倍。(18)《经济日报》说,据日本专家测算,森林的木材生产效益和

环境价值的比例,大致为1:6~1:20。取其中位数,约为1:13。(19)



就我的阅读范围,福建林学院张建国、杨建洲两位研究者的工作是值得称道的。他

们连续发表於《生态经济》1994年第5、6期的研究报告,对福建全省森林之生态效

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作了相当详细的计量与评价。根据他们的报告,全省森林

之生态效益(涵养水源、防止泥沙及养份流失、提高土壤肥力、削减洪峰、防止水

库淤积、减免旱灾、提高作物产量、释放氧气)为100.384亿元,经济效益(林业、

采集狩猎、茶桑水果、花卉、造纸及纸浆、森工)为30.3亿元,社会效益(增加就

业、保健休憩)为19亿元。经济效益与社会、生态效益之比为1:4;而林业(8.29亿

元)与社会、生态效益(119.384亿元)之比则为1:14。与日本林业专家的估算基本

一致。



(虽然这个比例数看起来很大,但他们的研究是相当谨慎的。比如在计量森林储水

量时,他们先根据大量调查结果得出福建全省林地土壤的孔隙度,然後计算出一次

性储水量,再折算为降水量,再证明一次性储水量高於福建日均最大降水量;至此

,他们实际上已经证明了森林储水量相当於降水量;但他们又考虑到连降暴雨可能

超过土壤渗透能力、雨量过小没有渗入土壤和截留在树冠和地面植被的水量等因素

,因而从总降水量中砍掉30%;事情还没完,他们又砍去15%的森林植被生理水耗;

最後,又砍掉50%(!)的“无林带效应”;这样,福建森林地带的年均降水总量7

94.3亿立方米,被储存下来的仅剩下236.3亿了——整整砍掉70%。生态经济学是一

片学术的处女地,而且计量结果惊世骇俗。因此他们自觉不自觉地压低计算结果,

资料多取其下限。又如在制氧效益一项中,氧气批发价每吨700元,他们“扣除成本

”以每吨28元计。即便如此,也得出了1:14的结论。)



虽然这个1:14的比例数很大,但推广到全中国目前的现实可能还是偏低——



生态破坏与经济损失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条均匀的按比例递增的斜线,而应该是一

条抛物线。在其顶点(国土安全线:森林覆盖率20%)之前的上升段,掠夺式开发表

现为正值;而顶点之後的下降段,同等的破坏度也会造成损失剧增的後果。中国的

森林资源--正如林业部一位官员所说:“正沿著一个抛物线轨迹的後半段沈重下跌

。简洁地说,加速恶化。”(20)都是一根稻草,但第一根稻草和压垮骆驼的最後

一根稻草大不相同。日本与福建的森林覆盖率很高(日本67%,福建43%)远远高於

20%森林覆盖率的国土安全线,环境容量较大;他们的模型显然没有包括灾难性水土

流失所造成的损失,例如中国目前正在付出的重大代价:江河通航里程减少一半、

水库库容减少一半、湖泊面积减少一半、8万多座水库的1/3成为病险水库、主要江

河泄洪能力下降20%、七大河渐成悬河、1/2的人口1/3的耕地和70%的产值处於江河

洪水位之下、水资源剧减、过量抽取地下水造成一系列毁灭性後果、黄河等江河断

流……等等。日本与福建的森林覆盖率分别高出生态失衡点44、23个百分点,而中

国低於生态失衡点7~10个百分点。因此,中国的木材价值与综合效益之比应该大大

高於日本和福建。



为了证明这一点,试以水、土两项进行分析:



如保水效益一项中,福建森林所涵养的水资源折价为0.41元/立方米,其资料来源於

本省水库建设投资。然後,又以土壤贮水不如水库可按需蓄放为由,砍掉0.11元(

1/4),以0.30元/立方米计算。这里有一个不言而喻的前提,即:建库就有水可蓄

。但目前中国水资源之匮乏,许多地方已到了非大量引水,非跨流域引水而不能应

急之程度。根据恢复费用法,生态破坏所造成的水资源损失,可用取水工程的造价

来折算。缺水程度最轻者,当然可参照水库;再重者,就得参照地下水工程和引水

工程;如果跨流域都引不来水,恐怕就要参照从极地拖冰山或海水淡化的投资了。

(此外,这种演算法可能还存在一个问题:只计算了兴建水库的资金投入,而没有

包括兴建水库所造成的生态环境代价:如淹没耕地、森林植被,移民陡坡开荒造成

森林植被破坏和水土流失……等等,根据经验,这种演算法的结果可能大大偏低。





又如在保土效益一项中,土壤单价为0.70元/吨,依据的是建造拦泥工程(保护农田

水库公路桥梁等)之最低费用。按照这个方法,他们计算出的保土效益总额为1.6亿

元。这里似乎还存在一个问题,即土壤本身的价值没有计算。能够被地表径流带走

的一般是肥沃的表土,每亩耕地的表土(39厘米厚的耕作层)重约300吨,福建全省

森林每年的保土量22917.7万吨,可折合为耕地近80万亩。每亩耕地价格大约在10

000元上下(耕地价格为年产值的20~25倍,按中国耕地平均年产值400元和4%的利

息计,每亩地价应为10 000元。王维洛)。假设荒地与耕地差价为4:5,并把福建森

林保土效应折算为保护了80万亩耕地不至变为荒地,则保土效益为每亩2 000元,总

额为16亿元。这个数字,是他们所计算的保土效益(1.6亿元)的10倍。



此外,他们还没有水灾计量,仅有“削减洪峰”效益0.05元/立方米,实际上这不过

是排涝费,仅仅是水灾巨大损失的一个零头;亦无河床 高後巨大的河防工程费用

;还无旱灾计量,仅有0.015元/立方米的灌溉费(而据水利部副部长张春园提供的

数字,中国农业用水价格为0.02元/立方米~0.06元/立方米)等等。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以1:14为计算基础:如果以中国木材产值乘以14,我们就

会找到那个一直躲藏在木材垛後面向我们窃笑的生态损失。



全国木材总产量,有两个数字可供讨论:年均赤字2.3亿立方米,和年均砍伐量3.4

4亿立方米(80年代平均数字)。(21)直接的思路是以森林赤字为计算基础,但这

个赤字仅仅是目前13%森林覆盖率状况下砍伐量超出生长量的部分,而从生态平衡角

度,在维持生态平衡所必须的20%森林覆盖率以下的砍伐量都应该视为赤字。那麽,

整个3.4亿的砍伐量都应视为生态损失。



年均砍伐量3.4亿立方米,以每立方米1 000元(1995年中国进口木材价格为每立方

米143美元,约1 200元人民币)计算,就是0.34万亿。——这仅仅是木材价值,不

过是森林综合效益的一小部分。两者之间的比值,如果以1:14计,则【中国森林综

合效益年损失量为4.76万亿。】





【之二、水资源】 (计算过程从略) 合计:每年因各种原因造成的水资源损失,

其经济价值与生态价值在3.81万亿元以上。



【之三、耕地】 (计算过程从略) 几项现有的不完全的计算结果加总,每年耕地

损失折算为货币,约合人民币3.73万亿。



【之四、草地资源】 (计算过程从略) 中国每年损失浪费的草原资源约为1.54万

亿。



【之五、自然灾害】 (计算过程从略) 近年来中国因生态劣化而造成的以水旱为

主的自然灾害,直接、间接经济损失相加,为2.24万亿。



【之六、环境污染】 (计算过程从略) 中国水污染、空气污染、固体废弃物和农

药污染共计大约有5.46万亿左右。



【总帐:年均损失21万亿】



必须加以说明的是,由於生态系统关联复杂,也由於缺乏完备的资料和成熟的方法

,上述数字难免包含了部分重复计算。另一方面也存在著重要的漏算:如近海污染

;如土地荒漠化、盐硷化;如水土流失中的部分损失(土地肥力流失、江河通航里

程减少一半、主要江河泄洪能力下降20%、七大河渐成悬河、1/2的人口1/3的耕地7

0%的工农业产值处於江河洪水位之下等等);此外,还有些项目不好估算:渔业资

源枯竭、珍稀物种灭绝、黄河断流、实际生活品质下降、提前预支後代福利等等。

尽管以上估算存在著种种缺失,但仍然极有价值。它至少揭示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即:在传统经济学“国民生产总值”背後,隐藏著惊人的资源环境代价。



综上所述,1997年中国国民生产总值7.48万亿元,而未计入成本的对资源与环境的

浪费、破坏为:



森林资源:4.76万亿; 淡水资源:3.81万亿; 土地资源:3.73万亿; 草原资源:

1.54万亿; 自然灾害:2.24万亿; 环境污染:5.46万亿; 合 计:21.54万亿。





根据以上不完全的粗略的估算,近年来的“高速增长”背後,资源及环境的浪费与

破坏竟高达每年21万亿以上。(注意:这21万亿并非支撑中国经济的全部资源及生

态成本,而主要是资源及生态的破坏及浪费。全部资源及生态成本还要高。)如果

将其计入国民生产成本,则全国人民终年辛劳所换来的,竟是相当於总成本1/3的“

收入”,或相当於3倍产值的资源环境损失。



这并非故作惊人之语。只要严格把中国资源、环境以生态成本计入国民经济帐户,

其结果大致是这样。由於生态经济学是一门新兴学科,资源环境核算在全世界都处

於探索阶段,再加之这是中国生态成本的首次估算,疏漏错失在所难免。一方面我

诚挚欢迎,以期通过讨论对中国经济得出一个比较接近事实的宏观估计;另一方面

,这个生态成本核算之基本结论--生态成本大大超过“国民生产总值”--应该大体

无误。



上文曾以下列关键数字对中国经济做了一个宏观估计:



人口密度是世界平均值的3倍(国土超载);



人均自然资源大体是世界平均值的1/2(自然资源极度匮乏);



单位产值之矿产资源与能源消耗量约为世界平均值的3倍(矿产资源超高投入);





资源投入在经济增长所占比例高居世界前列(资源浪费型经济);



单位产值废物排放量约为世界平均值的数倍;单位产值所产生的固体废物比发达国

家平均高出10倍甚至几十倍,单位面积国土污水负荷量约为世界平均数16.5倍(环

境容量资源浪费性经济);



污染总量增长率为总产值增长率之数倍(污染超速增长);



劳动效率极低,中国工人的劳动效率是英国工人的1/30,美国的1/36,日本的1/40

,德国的1/45(一般经济效益极低);



经济波动系数为世界平均水平的4倍以上(经济稳定性极差);



结论:如果世界经济体系基本上还是一个尚有盈余的正常的经济活动,中国经济则

是一个资源、环境成本超过产值数倍的严重亏损的经济活动。



——“3倍”与“数倍”的两种估算结论也许可以互为参照?



二次大战结束前夕,美国试爆第一颗原子弹。瞬间释放的强大能量,毁坏了几乎全

部测试仪器。在接到测试完全失败的报告之後,试验主持者安慰科技人员道:够了

,这已经完全够了。这里有一个常识性判断:测试仪器本身的强度,必定设计得大

大超过测试物件的破坏力;连仪器都摧毁了,证明人们对测试物件之破坏力估计过

低,少估了几个零。仪器被摧毁,没测到精确资料,但模糊的具有数量级差别的新

认知,远比原来打算测量的那些“精确”资料更要精确得多,所以试验主持者说“

这已经完全够了”。



以上21万亿之估算,大有批评完善之余地。但无论如何其意义甚为重大:我摧毁了

原有的测试仪器。我们的生态损失并非百亿级、千亿级,而是万亿级、十万亿几十

万亿级;生态损失占GNP之比例也并非百分之几、百分之十几、甚至百分之几十,而

是百分之几百;我们十数亿人的大买卖并非赚多赚少,而是大赔,血本无归。(50





21万亿是什麽概念? ——是国民生产总值(1997:7.48万亿)的近3倍; ——是国

有资产总量(1997:7.21万亿)的3倍; ——是全国居民存款总额(1998:近5.3万

亿)的4倍 ; ——是国家银行呆帐、坏帐总数(1997:1.5万亿)的14倍;(51)

——是外汇储备总数(1997:1 400亿美元)的19倍; ——是外债余额(1997:1

310亿美元)的20倍; ——是国家财政收入(1997:8 642亿)的24倍; ——是公

款私存总数(1999:1万多亿)的20倍 ——是3亿国际贫困线(1美元/日)以下人口

年生活费的23倍; ——是每年实际利用外资(1997:550亿美元)的47倍 ——是公

款吃喝(1997:1 100亿)的200倍; ——是国有资产流失量(年均1 000亿)的21

0倍; ——是3千万失业“待业”工人年生活补助费(2 400元/人)的290倍; ——

是国家财政赤字(1997:555亿)的370余倍;



如果还不够形象,试以大兴安岭火灾作比:大兴安岭火灾,大火燃烧28昼夜,过火

面积101万公顷,经济损失5亿元,考虑到官方数字有压低之嫌,翻一番算10亿。如

果我们用火灾这种形象的方法来折算一下,21万亿损失,就相当於2万1千个大兴安

岭火灾。小数点错位了?没有。也就是说,这种破坏资源与环境的高速发展,使我

们的国土每年都被1万5千个大兴安岭式的通天大火扫荡一遍。全国2千多个县市,不

够烧的,每县市每年须烧十次。可谓万里河山,一片火海。



或以唐山大地震作比:1976年唐山大地震,伤亡惨巨,城市基本毁灭,直接经济损

失70亿元。官方数字可能偏低,翻它一番就算150亿;(52)21万亿就相当於1千4百

个唐山大地震。全国建制市500多,不够震的,也就是说,为维持这种世所罕见的“

高速增长”,中国每年所付出的资源与环境代价,等於把包括县城在内的所有大中

小城市全部夷为平地。



正如《红楼梦》所警示:繁荣落净,唯剩“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净”。



会有人质疑:朗朗乾坤,狂烧大震何在?当然,这不过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并没有

真的每年都把中国烧光荡平。那些不如火灾地震令人惊骇,但与2万1千个大兴安岭

火灾或1千4百个唐山地震损失等值的巨大灾难却是无可置疑的存在。并非所有的灾

难都是显性的、即刻的;生态灾难就是隐性的、滞後的。正如先人所云:千里之堤

,溃於蚁穴。看似固若金汤,但内里早已空虚。



——“砸锅买铁”式的买卖。



资源与环境是祖先遗传给我们的一口金锅,砸烂了变成现金很值钱,瞬息暴富,但

未来的日子怎麽过?



我们民族还有未来吗?



……



“高速增长”背後的政治秘密



我喜欢寻根究底。



既然损失巨痛,何以还要不惜代价追求高速增长?



中国政府和官方经济学界并不弱智。虽然他们在公开宣传中对高速增长沾沾自喜,

但私下里却不断要求控制速度。他们早就明白,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

式的高速增长不是好事,而是中国经济的不治之症,是灾难。因此,他们并非一味

追求高速,而仅仅要求“适当的”高速:速度太高,成本受不了;速度不高,“优

越性”无从体现,且失业激增政权不稳;因此,控制增长速度成了中央政府不可稍

有疏忽的要务。



事与愿违的是,速度不那麽好控制。用经济学家们的话来说,就是:“提高效益年

年讲,年年落空;控制速度处处提,处处失控。”——由於产权不清晰竞争不公平

,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的自身利益与经济效益之间没有形成正常的对应关系;评价

地方官员和企业主管能力与政绩的标准仍然是产值,他们的利益仍然和产值的高速

增长成正比。只要这种情况得不到根本改变,不计效益的高速增长就永远有难以遏

制的动力。



问题似乎还没有真正讲清楚--何以中央政府必须追求适当的高速增长?看来,试图

完全回避政治还是不行。请读者诸君允许我用少许篇幅“讲政治”,揭示经济指数

背後的政治秘密:高速增长是中国现政权合法性之唯一来源。



众所周知,政权必须具有合法性。



一般而言,这种合法性大致有如下四种来源:……(从略)



由是观之,中国现政权的合法性只有从最後一条中去寻求。在中共政权初创和上升

时期,权力来源是否合法之“确认”被回避,而巧妙地转换为一个制度是否优越之

“论证”。除了空洞的“人民当家作主”,其优越性的重要社会—经济指标主要是

“普遍就业”和“高速增长”。相对於资本主义制度的失业率和增长速度,尚具有

相当强的说服力。【在经过长期社会主义实践後,中国经济学界摸索出一条规律:

必须保持6%以上的高速增长,才能解决每年新增劳动力的就业。因此,6%以上的高

速增长(高速增长本身及高速增长所维持的普遍就业),就成了社会主义优越性的

证明,在後来更成了政权稳定的保证。】“速度问题不光是经济问题,也是一个尖

锐的政治问题。只有高速度,才能战胜资本主义;只有高速度,才能在新的基础上

加强工农联盟,巩固无产阶级专政……”(53)随著社会主义制度弊病的不断暴露

,随著对民主国家真实情况的不断了解,优越性“论证”遭到普遍怀疑,而合法性

“确认”渐渐浮上台面。特别是1989年对席卷全国数百城市的民主运动实行武力镇

压之後,现政权的合法性受到严重诘问。在这种政权不稳的危机下,除了加强控制

,把一切对合法性的挑战遏止於萌芽阶段之外,执政者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代价推

动经济繁荣,“花钱买稳定”。在这种局势下,人民和政权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

契:可以放弃长子继承权,但总得给碗红豆粥。新的实践证明,只有维持(统计意

义上的)8 %以上的高速增长,才能缓解新增劳动力就业压力和维持繁荣景像,维持

默契。於是,8%增长率又成了必须“死守必保”的“生命线”。(54)



经济学家们是深谙个中奥妙的。杨帆先生一针见血地指出:



“为什麽一定要达到8%?经济学家说是为了保证就业,维持信心。经济增长速度在

国际上本来是一个预测数字,到了我国竟然不可更改,不可怀疑,因与现实反差太

大,反而被强化到国内外人人谈论的程度。这也证明,经济增长速度长期以来已成

为我国政权合法性的主要源泉。(55)



经济学家程晓农指出:经济效益每况愈下,国家还鼓励企业事业单位一味增加工资

奖金、扩大福利,以至於掏空了国家财政和企业的积累。这是由於“政府的合法性

和权威不是建立在民主选举的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花钱买稳定’的方针之上,

用高收入、高福利来换取民众的支援。”(56)



因此,说到底,“高速增长”并非一个一般的经济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更确

切地说,是一个政权问题、政权合法性问题。



现在我们终於明白了:每年20万亿级的资源与环境损失究竟为何而支付?



为了维持一个政权的统治,我们所付出的成本是否过於高昂?



在当代史中,为了民族的生存,或为了统治者个人的权欲与专断,我们都曾经付出

过惨重代价。除抗战与内战找不到估算数字,其他重大损失为: “抗美援朝”战争

损失约1 000亿人民币; “大跃进”直接经济损失约1 200亿人民币; “文革”动

乱十年经济损失约5 000亿人民币; “三线建设”十几年损失约6 000亿人民币。





有哪一次战乱哪一次浩劫比得上今天我们在和平日子里所支付的生态代价?



无论怎样计算,本世纪前八十年因战乱、灾变和统治者一意孤行而付出的代价之总

和,都大大低於後二十年因“高速增长”而付出的生态代价,甚至低於近期每一年

所付出的生态代价。



谁能告诉我,这代价是必须支付的?



令人倍感沈痛的是,为生产“合法性”这种极少数人需要的奢侈品而投入的高昂成

本并非人民币、美元或黄金,而是我们民族的基本生存条件。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返回顶端
显示文章:     
回复主题   printer-friendly view    海纳百川首页 -> 罕见奇谈 所有的时间均为 北京时间


 
论坛转跳: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新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回复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编辑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删除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投票
不能在这个论坛添加附件
不能在这个论坛下载文件


based on phpbb, All rights reserved.
[ Page generation time: 0.538637 seconds ] :: [ 25 queries excuted ] :: [ GZIP compression enabl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