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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音乐与子民---临别回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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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J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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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J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的夏日流浪,在大漠(九)
旧都里的额尔登尼召
来到哈尔和林(Kharkhorin),观光客明显多了起来,虽然此地荒凉,已失去昔日的风采,但成吉斯汗的大名依然响亮。这里是西元1220年成吉斯汗钦定的蒙古帝国的首都,虽然不过四十年左右的光景,忽必烈即位便将首都迁至北京,这成吉斯汗的旧都便也逐渐没落,如今已是荒烟漫草,一如草原上零星出现的平凡小镇,但许多旅行团多数还是会安排这景点。来到哈尔和林,一定会到额尔登尼召(Erdene Zuu Khiid),距离市中心约三公里,是蒙古最大最古老的喇嘛寺,外墙有108白塔,蓝天之下,十分壮观;但入内后,许多墓碑散落在外,烈日下,有荒郊野冢的凄清。这里曾盛极一时,但历经史达林政权的摧残后,已不复往昔,当时全国年轻的僧侣被迫还俗,成千上万的喇嘛被送往西伯利亚的劳改营,许多的建筑也被摧毁,仅剩的三座庙宇,如今已改建为宗教博物馆,有免费的导游专业解说;旁边另一藏寺Lavvin Sum,还有喇嘛在修行,每天早上十一点仍有固定的鸣笛敲钟仪式,我们刻意守候着,只为聆赏小喇嘛号笛响,目睹众喇嘛鱼贯而入诵经修行---但不知游客如织,小喇嘛该如何虔心修行?
蒙古包内的音乐会
参观过额尔登尼召后,中午时分我们赶回毡房营区,享受蒙古包内的音乐飨宴。
这也是大漠行中我们相当期待的行程,因为蒙古的马头琴让人兴起许多浪漫的遐思,加上蒙古自己发展出一种独特的唱腔---喉咪(khoomi),让人十分期待。喉咪据说源于西部的乌梁海族,歌者精确地运用喉咙、胸部、腹部发声,于口腔产生共鸣,吟唱出像风声、水泉、流沙……等大自然的声响,听说一个厉害的歌者可以同时发出四部的和音;此外,当然有蒙古传统的舞蹈及近年发展的软骨功---看过发现有些像瑜珈技巧的展现。这些传统的音乐与舞蹈,都让我们颇为向往。
因此,正午时分,在我们即将告别草原,踏上归途前,我们在蒙古包内聆赏这草原的音乐歌舞---我们笑说,大白天欣赏歌舞会不会有些奇怪?毕丽格也说,是有些奇怪!但又何妨?草原上不该洒脱些吗?况且有些事可遇不可求,回到乌兰巴托,否能有机会如愿欣赏到这些蒙古传统的音乐及歌舞,是很难说的。所以我们是在大白天,在哈尔和林的蒙古包中,欣赏了一场专为我们六人演出的音乐飨宴,套用德国Oma的话---像国王一般的待遇吧。
小小的乐团是由马头琴、胡琴、扬琴及古筝组成,喉咪的演唱者兼任主持人。节目包括几首喉咪的演唱,及分别由各乐器轮流主奏的乐曲,还有蒙古传统歌谣,及两位七八岁的小女孩表演的软骨功。因为我们是唯一的来宾,因此我们是边欣赏边提问的,如马头琴的学习、喉咪该学几年……,我最好奇的是有没有女性的喉咪演唱者?他们告诉我,虽没有限制但通常是男性,整个蒙古大概只有三位左右的女性喉咪演唱家吧!
第一个节目是马头琴主奏,在静极的蒙古包内,当马头琴柔和如水流般的乐音响起,划破空气中的宁静时,那一瞬间,我们全震慑住了---惊为天籁;之后喉咪的现音,只见壮硕的蒙古大汉,从腹部窜出低沉的吟唱,然后随着旋律的起伏,时快时慢,只见他快速颤动的嘴唇,流泻出草原苍茫哀伤的旋律,让人动容;之后他甚且以喉咪演了义大利的民谣「散塔路齐亚」。这是我第一次聆赏马头琴的现场演奏,也是第一次见识「喉咪」,而且是如此地贴近,如此地清晰,这跟第一次近距离欣赏歌剧「茶花女」,那绕梁三日的惊叹相当。以前对于马头琴这乐器想像多过实质的认识,对于喉咪更无从想像。当下领导 Lu便提醒我可以录录音,说得也是---我带着MD及麦克风,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我箭一般地冲回住处找出麦克风。但一回来才要开录,主持人透过毕丽格告诉我们,若要录音须另外付费,因此我要求试录一分钟以确定品质,我也真的信守承诺只录一分钟。说实话,音质极佳,但我们最后还是没有付费录音,因为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知道最终我还是会买些CD的,即使它贵得离谱。
蒙古的CD及卡带真的不是普通贵,而是非常贵,正版CD一片要美金20元左右,盗版也要五元,问题是传统的喉咪也没有盗版可买。但为了马头琴及喉咪(khoomi),也表示对演出者的肯定,我挣扎许久还是忍痛买了两片正版的传统音乐,回到乌兰巴托后,我也在商场试听不少传统音乐,但不敢再买。最后是临别前,毕丽格又帮我买到两片盗版的歌谣 ---在草原上阿特拉免费请我们听的流行音乐及传统歌谣。说实话,若买不到,我早已请毕丽格帮我恳求阿特拉将他的卡带卖我呢,因为我实在爱死了这些蒙古音乐了---尤其这些歌声陪着我们穿越无数的大草原,动听之外,彷佛也有些情感在里面。这是真的是我买过最贵最贵的CD了,有些心疼,音乐跟植物一样,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马头琴的美丽传说
马头琴是蒙古民族的代表性乐器,不但在中国和世界乐器的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也是民间艺人及牧民家中所喜欢的乐器。乌兰巴托的百货商场及艺品店,也到处卖有马头琴---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真的,当然可以拉一拉奏出草原优美的旋律;假的,当然是让你当装饰做纪念的。我买不起,只好将她拍回家,也是另类的收藏。
关于马头琴的产生及发展,有一个相当美丽、感人的故事,那是一个很遥远的传说,版本很多,但大同小异。
故事里,有位年轻的牧人一家世代为王爷牧马,在一个寒冷的初春,年轻的牧人跑到百里之外,找回失散的马群后,意外发现一只伤心悲鸣的小白马,牧人心生悲悯,便将它带回家,从此相依为命。几年过去了,小白马十分通人性,矫健的四蹄,飘飞的长鬃,匀称的骨架,长成了一匹难得的骏马。
在一次大型那达慕大会上,牧人骑着它第一次出现在赛马场。它遥遥领先王爷所有精心饲养的赛马,王爷见到这匹马后,自然满心欢喜想占为己有,便派人强行抢走了白马,但白马却难以制服。于是,王爷派出大批人手围补白马,并下令用强弓射杀。最后白马终于被强弓射中,但仍然奋力突围而去。那一天深夜,失去爱马悲痛不已的牧羊人,因思念白马难以入睡,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凄楚的嘶鸣,由远而近。听到了这熟悉的蹄声,牧羊人一跃而起奔出毡房---只见白马飞奔到毡房前,却突然栽倒,头微微仰起,双眸流泪,白马终于在牧羊人怀中,闭上了眼睛。
之后,牧羊人将白马的后腿骨及马尾取下,挂在毡房中,然后安葬了白马。面对白马的后腿骨和马尾,他沉思良久,于是,他将白马的后腿骨制成琴身,雕刻出白马的头像放在顶部,用马尾制成琴弦和琴弓,就这样,马头琴诞生了。有人说大概牧羊人思念白马过于深切,也许白马也有灵性。因而,马头琴的旋律悠扬低回,既能表现了蒙古民族的勤劳、勇敢的精神,也能展现深沉、粗犷、激昂,犹有万马奔腾的气势。
当然这只是个凄美的传说,传说总是凄美的。
马头琴,蒙语称「莫林胡尔」(Morin Khuur)。音色柔和圆润,相当适宜演奏悠长辽阔的旋律,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及草原韵味。琴杆细长,全长约 124公分,通常用紫檀或榆木制成,音箱则用松木制成的大梯形,有的两面蒙上马皮或羊皮,也有前面蒙马皮后面装木板的。琴杆上端雕着马头,有两根马尾制成的琴弦,用马尾弓拉奏,大约有三个八度的音域。演奏时,采用坐姿,将琴夹于两腿之间,琴头向左上方微倾,左手按弦,右手持弓,弓在弦外运行---优美的琴韵就这样流泻而出。
会后大伙除跟演出者一起留影之外,自然抢着装模作样一番---架着马头琴,煞有其事地拉奏拍照---有些爆笑就是了。
再会吧!原野!!
别了,听完音乐会,午后两点多,我们开始踏上归途,跟这一片旖旎风光挥手道别。驰骋了一百三十多公里,六七小时的跋涉,也许归心似箭,有时阿特拉竟飙到时速110km,回到乌兰巴托,正是人约黄昏后,夜幕低垂之际---晚上八九点。正如儿时常唱的那首歌「再会吧!原野!」:
「 这一片原野风光太奇异
青草长长有千百里
瞧牛羊肥 牛羊肥排成队
风吹过牧场 尘沙全起飞
对你对你告别 再会吧要分离
这一片原野风光难忘记
最可爱在那黄昏里
瞧夕阳下 夕阳下幕烟升
赶回那牛羊 牧童心头喜
对你对你告别 再会吧要分离」
是的,这一片原野风光难忘记,瞧白云飘牛羊肥,牧歌流泻的行旅,我永难忘记。
回来后我们回泰昌宴请阿特拉、毕丽格及百易拉,我们点了一桌的中国菜,相当丰盛,而阿特拉只客气地点了道羊肉汤。上菜后,我们才发现阿特拉都不吃,这才疑惑阿特拉是不是不会拿筷子?果真他不会用筷子,而且十分传统,欠缺实验精神,不敢轻意尝鲜,我笑说他一点都不像我想像中的成吉斯汗子弟,还好他有羊肉汤可吃,不然他肯定饿扁了。
魂牵梦萦的草原音乐
说实话,我真的真的怀念听着草原的歌,乘着吉普一个草坡赶过一个草坡的流浪滋味,在草原上,追月亮数珍珠(绵羊),抬头探星星.... ,北斗七星、仙后座一点都不害羞。草原归来回来后,最常听的还是弹舌弹得厉害的蒙古歌谣,或马头琴伴奏下的喉咪,回忆着草原驰骋的慢悠岁月.....
蒙古音乐及成吉斯汗子弟的歌声,我总觉得豪迈中隐藏的苍凉的伤感,款款柔情的草原味潜藏着淡淡的愁,这马上民族的音乐及性情,跟我原先的主观印象真的很不一样。听着听着有时真的会潸然泪下,这时终于稍稍能理解自己以前听着「草原小姐妹」,为何总会垂泪心伤的原因了。虽不同于陈子昂「独创然而涕下」,宇宙游子般的孤寂,但旷野中真的是寂寞的,逐水草的游牧生活,看似洒脱,仍有些难为外人道的辛酸吧?我想。否则这草原牧歌,有时听起来怎如此地哀伤?让人泫然欲泣。
也许因为这样淡淡的苍凉与款款的柔情,不知为何,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我却非常非常的喜欢....,迄今依然依恋。在草原上,我总要问毕丽格,这歌唱的是啥? 后来她便很习惯,会主动告诉我,这歌是关于成吉斯汗的,那歌是关于石头的,关于骏马的,关于母亲的,还有恋人的;或者,这是长发歌手唱的,那是年轻小伙子唱的。
但是我感到奇怪的是很多歌似乎都跟母亲有关的,我笑说是不是在大草原放牧远离家园,所以特别思念母亲?回来后跟朋友分享,看过电视剧「成吉斯汗」的朋友也告诉我,蒙古人对于母亲真的特别尊崇。但,为何什么呢?我心中的惑。
这些歌谣,我总觉有点日本味及俄罗斯风?但有人说更有高丽味,连人都长得像,不过我对韩国歌没概念。其实如一开始我便说的,乌兰巴托的大街到处都是韩文,中文除了中国餐厅外是看不到的 --- 在这里真的看不到中国与蒙古的任何关联,哪怕吃饭的方式也不一样,他们只用汤匙,至少阿特拉真的不会拿筷子。
成吉斯汗的子弟
在我的感觉中,蒙古牧民也许豪迈但却不粗率鲁莽,反而很质朴得可爱,有些羞答答的含蓄与礼貌。不管是苏和巴扥广场上卖画的青年,甘丹寺前的小喇嘛,或库苏古尔泊唱着日文版「两只老虎」童谣的小男孩,都是腼腆得令人惊讶。
草原上,每当我们请小朋友吃糖果,他们总是双手捧取,毫无例外,当时我们总认为是他们的教育成功。但那一回在大草原,我将糖果也分享给大人时,才又发现男人女人也是双手捧取,方知这是应是他们的习惯 --- 一种相当谦卑有礼的习惯。还有一回在乌兰巴托的博格达山,身旁有个十来岁的弟弟竟抽起烟来,我拿出棒棒糖请他吃,比手画脚告诉他吸烟不好,让他别吸烟,他也是很客气地接过棒棒糖,立即将烟丢弃,我们竖起大拇指赞美他;之后我们又送他一些笔,希望他好好读书。无论如何,相信他能感受到这些陌生人的小小善意,而他的回应也让我们觉得很温馨。
蒙古人也是很大方,在蒙古不管商店里或草原上,除了专门以供人拍照为业的地方外,他们总是毫不吝惜,任由我们这些土包子自由穿戴拍照,即使我们啥也没有买。所以我们会借借店里卖的蒙古帽穿戴留影,当一回蒙古姑娘。
这种情形若在中国肯定得付费,只有在银川时,一个小伙子也很大方和气,让我们穿戴他店里的二羊毛坎肩、帽子、围巾,恣意地拍照,还很诚实地告诉我们,当地人是不穿戴这些东东的!问题卖谁呢?我好奇得很,他答得妙---就是卖给我们这些傻不棱登的观光客啊!这是个可爱的店员,让我们感受到中国人的温馨。但到江西及湖南,也许是所谓革命的基地革命的纪念日,美景处处会立个牌子说「xxx曾于此留影」,然后若你要在那地方拍照就得付费,当然美景也被弄得很人工,相当煞风景---大自然应该是「公共财」,将自然美景视为私产营利,这恐怕也只有大陆仅有,至少我在其他地方似乎没见过。大文豪苏东坡不是说,「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的吗? 烦不胜烦的是常有人要我们跟X主席的铜像拍照,在岳阳楼还有个店家很骄傲告诉我们: 只要5元他就让我们跟主席拍照,一副施恩的得意状,弄得我们不约而同回了句:倒贴我们十元,我们也不拍.....,话一出,商家「嘿!嘿!」两声,表示他知道咱打哪儿来!不过无所谓,心照不宣。
当然成吉汗也有不肖子弟。草原上因酒醉闹事是常见的,我们也曾在沐伦亲自体验过。酒醉闹事这当然还是其次,跟很多混乱的国家或都市一样,宵小还是不少的。就在我们回到乌兰巴托的第二天,大家只不过到车站图个「方便」,因为须付费,总务Red钱已露白吧?就几个大小孩随意撞一下,她背包小袋子里的钱,我们的公费就被扒了,还好咱的总务相当谨慎,大钞有另外放---所以只损失万把图(约美金十元左右)而已;但上帝总还是一再警惕我们,对人不可有过于完美的浪漫期待!
就在我们要离去的前一天傍晚,在挥别这蓝天之都「红色英雄」的前夕,我们悠闲自在地徘徊在乌兰巴托的大街上,也许,太easy了!观光客该有的戒心似乎已松垮,沿途我们嘻嘻哈哈,看到小朋友便将身上的糖果送给他们,以致一群在路边cafe shop休憩的老外,也参一脚逗趣,伸手向我们要糖果,我们也以同样的姿态回报,这样的嬉闹,颇引人注目。因此走着走着,我们终于警觉到有几个小孩及年轻人,似乎一直尾随着我们。正当我们互相提醒该留意,而我也赶紧将后背包放到前面时,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黑手竟冷不防,从我正前方伸手要抓我的包包,Lu身手矫健,马上赏他一个飞旋腿,外送一句中国国骂---那小子竟还嘻皮笑脸地笑一笑,路上的行人也一样,令我们错愕。哇,真是不肖的成吉斯汗子弟,亏我一直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些蒙古子弟呢!这是我几次到较落后的地方,第一次遇「抢」。
上帝在提醒我,凡事都是两面的,有善必有恶,别太将世人世事给美化了吧!
「大漠行一」,
「大漠行二」,
「大漠行三」,
「大漠行四」,
「大漠行五」,
「大漠行六」,
「大漠行七」,
「大漠行八」,
作者:BJ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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