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据称,早期的基督徒艺术家,由于没有传统可师法,他们在描绘新约全书中基督所行的种种神迹时,借鉴了异教徒的人物和场景,但这种借鉴是肤浅的,不成熟的,以至于人物形象表面化,无整体感,不成比例,人物往往带着利马豆椭圆状脸蛋,大而无神直视的眼睛,摆着僵硬笨拙的姿势,并为平坦无褶的衣物所遮盖。
今天,这种偏见已被摒弃。早在公元2世纪到4世纪,基督艺术已展示了其表达广泛主题的精灵,无论是辛酸无比的妇女祈祷像(orant),还是描绘新约神迹的主体--耶稣,处处可见基督艺术浸浴其中的浓郁的精神力量。
也许没有传统的束缚,基督徒艺术家们,比其前辈更能自由发挥其艺术冲动,描绘其所想描绘的。那种基督艺术特有的简洁(或曰简陋)信条般的风格,是深思熟虑的艺术结果。它的出现,标志着人类艺术史上另一意味深长的变化发展。这种微妙变化,可在君士坦丁大帝的拱型胜利纪念碑(左上图,右上图)中略见一斑。纪念碑正面的浮雕,刻画着这位史称第一个“基督”皇帝和他随从们的形象,平坦简陋就像压扁的饼干模具,而四周却拱卫着大量从前代皇帝纪念碑中掠来的极负神采生动逼真的雕像。两者的显著差异是精心策划的。崭新的基督精神正是通过这种平坦,非实型的风格所体现,表达的是圣经中一位弥赛亚所提倡的精神甚于肉体,奉献甚于物质的说教。而这种基督新风格被置于胜利纪念碑的中心,凸现的是那种异教徒皇帝的古典逼真的人物形象将被淘汰,至少象征意义上如此。
君士坦丁时代艺术创造的另一显著变化是一种新的艺术材料-马赛克的崛起。马赛克,这种罗马时代主要用作地板装饰的陶艺玻璃镶嵌物,为新时代的艺术家们所钟爱,取代大理石成为艺术创造的主要材料,被用于数目庞大以至有些泛滥的“壁画”中。其原因有两方面,一,马赛克是当时最富色彩的艺术材料,且廉价,远甚于金银,红蓝宝石。二,马赛克火红般的绚丽色彩完美地吻合赞美基督的世界之光和围绕其四周光耀夺目的天使群--新约全书多的是这种耀眼色彩和光亮的描写。马赛克更加强了上述被选择用来描绘基督徒主题的那种平坦,非实型的风格。
君士坦丁大帝把帝国从罗马迁到拜占庭,并将新首都献给圣母玛丽亚。到了查士丁一世(Justinian)时期,查士丁一世仿效其前辈,在公元6世纪建造圣维塔勒(San Vitale)教堂,并以此献给圣母。右图的马赛克壁画(公元547年),描绘的是拜占庭皇帝查士丁一世和他的助手们及卫兵在进入皇家殿堂前稍停的瞬间。图中查士丁一世头戴皇冠,肩顶圣徒天使才有的光环,身披紫色大袍。这种以前罗马贵族特有的颜色,使查士丁一世有意或无意地让人联想起他与罗马前代众异教皇帝的联系。虽然查士丁一世的议程始终是一个上帝,一个皇帝,一个帝国,这里查士丁一世似乎已将自己视为神的化身,他附近盾牌上Cho-ro的符号(不是十字架),代表了耶稣基督希腊名字的前两字母的缩写。图中人物形象简练,直接,平坦,虽是当时的真实人物,但已近神像,他们的脚都不踩及地面,几无人间烟火气。极富早期基督艺术的神韵。
早期基督艺术的另一杰作是罗马圣莎拜娜(Santa Sabina)教堂的雕刻木门。木门高5.35米,宽3.35米,由四块垂直平板拼成,约制作于公元6世纪初。其扁平,幽灵般飘忽的形象刻画的是旧约中的情景。几个世纪来,由于罗马的迫害政策,耶稣受难的情景一直未在早期的基督艺术中出现。这个木门中耶稣基督上十字架的形象(见左下图)是迄今发现最早的耶稣受难像。这里耶稣以犹太圣贤的形象出现,留着络腮胡和长发,被钉在两窃贼之间,头抬起微向右,双目挣开,注视着旁观者,而窃贼却作非犹太(异教徒)打扮,光脸短发。另一有趣而费解的现象是此处的基督脑后并没有代表其荣耀的光环。
 Detail from the Roman Door in the Church of Santa Sabina 公元6世纪,是早期基督艺术的顶峰时期,其特有的艺术技法已炉火纯青。右图的拜占庭救世主胸像是其中的异数,既带圣经人物神性的普遍风格,又极富古典的传统技法。这幅典型的基督画像,现几乎是基督世界的图腾。图中基督真人大小,身着紫色罗马式短袍,摆出其传统姿势,左手持福音书,右手作赐福状,脸部温柔,富怜悯饶恕的表情。眼睛略有斜视,以致更吸引观者的注意力。背后的光环隐约可见十字架的痕迹。这位不知名的拜占庭艺术家,运用其高超的古典表现手法,通过对人物脸部和手部的色彩明暗变化的微妙处理,充分表现出基督离群索居超越时空的神性的一面,同时,拱形高挑的眉毛,圆睁的大眼,神奇的斜视,以及胡须头发的顺向梳理,又使人物形象不失呆板单调。堪称基督画像的精品杰作。
(未完待续)
作者:2u2m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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