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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骅：盖棺论定说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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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陈家骅：盖棺论定说若望 (189 reads) 时间: 2002-12-19 周四, 上午9:01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盖棺论定说若望

陈家骅

王若望先生逝世周年了，含泪读了些民运人士悼念文章，有的以“伟

大”推崇王若望先生，盖棺论定，可见对他的深深的敬意。仔细想

想，觉得这些论断非常出色。我向来所说的“才子”，不仅不能概括

王先生不平凡的一生，立足点分明低调。

50年代初，谁是占据了上海人士的心、上海人有口皆碑的人物？除了

王若望，还是王若望！只要70岁以上的沪籍人士，即使今日提到王若

望，仍然会高竖拇指，赞不绝口。王先生的魅力依然惊人！

当年文学界在清规戒律的严密控制下，作品十分单调。王先生排除万

难，提出诙谐幽默的清新之作，发出高亢的异声！仅此一端，不以伟

大尊之，还有什么别的适当说法可以替代！我终于开窍了。1951年，

我和若望先生有过文字之交。53年，我转入另一文艺杂志时，他调来

担任副主编，做了我的顶头上司。他的平民作风、宽阔胸怀，使我震

惊。当时政治低气压，很少私人交往，心中对他的敬意不在话下。

几年后的1958年3月，上海作协把上了“阴谋”、“阳谋”大当的他

及几位大教授贬之为右派、大张旗鼓地把他们带上帽子的次日，我被

送农场洗脑，改造了20几年，80年代初期拨乱反正，才脱离了牢笼回

到了上海。一次在资料室碰到了王先生，他直率地对我说：“家破人

亡！”又说：“身子倒可以。不忘写点东西！”王先生如此同情关

心，使我感动。他知道我居无定所，领用着30年前即1950年核定的工

资，生活十分艰难。又一次相见时，他说：“有位工程师想和你并成

一家。她简单，没有子女。任何时候，你可以搬进去。”他给了我地

址。

当时他官复原职，是炙手可热局长级人物，对我这落魄之人，不但不

避之唯恐不远，却主动要解决我面临的最迫切的大困难，真是不可思

议。感激之情再次铭刻心底。为了解决我的困顿，为了成全我的第二

春，王先生和我谈过4、5次之多。他一直张我胆：“不要有什么顾

虑，大家了解你，她也不嫌憎你。”

若望先生打算办《快哉》月刊时，朋友来通知我，王先生要我俩去协

助，要我担任编辑主任。幽默讽刺杂志是禁办的，即使不禁办，当时

的环境，也没有私人办刊物的可能。可是王先生置困难于不顾，敢为

大家发言的气魄多么宏伟。当然阻力铺天盖地，终于胎死腹中。

一次在资料室，又碰到王先生。他受同仁之请，为大家大笔挥挥，书

写条幅。他说：“你来得正好，也替你写一幅。”此时此际，王先生

因“自由化老祖宗”而罢了官，被赶出了编辑部，不过同仁还是十分

尊敬他。王先生也不象某些人，麻烦找上了，就和麻烦划清界限，脱

身而去。他不是这样。他所写的条幅具名赫然是“自由居士”，白纸

黑字，明白无误，毫不含糊。他是忘我的先锋、无私的战士。为我书

写的是一首诗：

　　“平生不苟合，何敢效狂人。临江怀谪客，无官一身轻。”

他坦荡无畏的个性，兀立纸上。他的行事处世，从不掩饰自己的主张

和抱负。如此种种，无疑是腰挺背硬的王先生不屈与不凡的另一实

例。

一天，他找上门来，笑说：讨饭吃来了。食堂已停止售饭，回家又耽

误时间，也不方便。小儿赶紧炒了几个小菜。他看了我住的地方，发

现我和儿子三人挤在一起，实在不象话。他连连摇头叹息。他说，

“今天来告诉你一个情况。当年你妻子先你贬到农村，以后又把你送

到农场，真是岂有此理。她苦不堪言。我们见过几次。”又说，“她

是写作高手，你俩是大家看好的一对，竟落到如此倒霉悲惨！女人比

我们男人尤苦。她这时不过40来岁！”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

他想到自己的命运吧！看样子是想来告诉我一些情况，同病相怜，引

出他的悲痛，无法再说。

王先生处处反映了他不一般的鲠直的特性，以她为儿女取名而言，尤

其见之。他有7个儿女，取名为：东、西、南、北、佐、中、佑。在

当年除了向左还是向左的政治折腾下，他把左中右并列，没有伟大气

魄，谁敢？可以说，神州大地没有第二人。即使今日，也没有人敢冒

此大不韪。

晚年若望先生提出：有些人心中有个小毛泽东。这理性的论断，使我

这个几度深受其害者拍手叫绝。因为这些人学精了阴谋、阳谋的两

手，运用巧妙。虽然大陆在开放的环境下，今人多不谈旧调，大家早

已抛弃了八股老套，你死我活的窝里斗尤使人厌恶，已无市场；而此

间的自由世界，一些人由于跟不上大气候，毛的阴魂没有完全清除，

还有残余；还有一些人钻了人们秉性善良的空子，阴一套阳一套，还

在当宝贝运用，作贱他人。岂不哀哉！王先生所指的正是这些害群之

马。应该说，王先生的卓见，抓住了一些人的要害，画出了他们的嘴

脸，痛快之极。

以上几个身受的实例，不过在于对王先生的作风及其提出的论断作一

些看法。他是个响当当的大写的人。他始终如一。和他相识50年，相

处多年，我了解他。先生逝世已经1年，由于他不平凡的行事作风、

不屈的形象、勇敢的追求精神，众人之热爱他、崇敬他很自然，也是

理所应当。无疑，他将永远活在人们的心坎，特别是上海人的心坎。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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