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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论自由的底线——答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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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往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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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言论自由的底线——答加人
易往崇
加人兄，你是我在说东道西论坛交下的朋友。对你思路之开阔，行文之奔放，文笔之幽默
，知识之广博，我都很是佩服喜爱。你的每张帖子我都拜读过，常常忍不住哈哈大笑。在
说道论坛的时候，有人上贴骂你，我曾数次为你助拳。汉奸论坛筹办期间，你经常在说道
表示希望奸坛尽早成立，每当受到别的网人辱骂时，就念叨“非去汉奸论坛不可”，“等
汉奸论坛成立就好了”。记得奸坛开张的那一天，你一看到地址，立即兴冲冲地赶来，提
了许多建议。我看了以后，也感到温暖如春，很是高兴。
可奸坛成立了还不到一个月，你在这里露面却越来越少，发言越来越短，全无当初在说坛
时的精神了。我感到诧异，还以为你是因为忙于读“无字天书”，没功夫上网闲扯，直到
昨天你忍无可忍，留书告辞，并在我追问下透露原因之后，我才知道你是因为对奸坛删帖
尺度不满，抱怨版主们给了“爱国贼”过多言论自由，宽容过头了。
读了你的帖子后，我想起了我们俩都十分欣赏的政论家胡平的成名作《论言论自由》。胡
平的文章我收集了许多，但一直没有机会拜读这一名篇。不过，从他的其他文章中，我大
致也能猜到他说了些什么。在此就借胡平的这个标题，和你聊聊“言论自由的底线”。
我所理解的言论自由，其实主要是限制政府的，即政府不能动用权力干涉公民的言论自由
，而且应该保护这种权利不受侵犯。这方面，胡平、丁林等政论名家都写了许多文章，我
就不学舌了。我想说的，是中文论坛上的言论自由底线。
今年三月，我刚上网发言的时候，是主张绝对言论自由的，认为版主什么帖都不该删。在
此之前，我虽然已经读了八年网文，但一开始是读电子杂志，全是经过编辑加工以后的成
品；即使是读论坛，也只留心一些高手的正经文章，基本上不读跟帖，更不读聊天帖，才
会有这样极端的主张。
等到我贴出第一篇有点影响的文章《点评中文网十大高手》以后，立即就体会到未经修饰
的言论自由的味道了。那篇东西贴出的当天，就引起了不少网人的攻击，其中就包括对我
家人的辱骂。后来，我转了几个坛子，总能见到不少下流的骂帖，连一个“爱国论坛”的
版主还对我上了一张（后来，他们大概觉得这样太丢自己面子，很快又将其删掉了）。
再后来我主要在说道论坛活动，相对我去过的其他论坛，那里的骂帖算少的，但也时常能
看到。我自己受到的人身攻击并不多，与芦笛、马悲鸣、黄叶等高手比起来，实在是不值
一提了。
在网上活动久了，就交了一批朋友，读他们的帖，也关注别的网人对他们的帖子的反应。
有时候因为喜欢某篇文章，如果有人跟贴辱骂作者，也会产生同仇敌忾之心。为此，我也
曾为别的网友打过几次抱不平，以毒攻毒，反震过几次骂人的人。
因此，当有高手最终为家人连续遭到网人辱骂而忍无可忍，发起筹办新论坛的时候，我立
即同意他的主张，新坛应该毫不留情地删骂帖。
当然，什么是骂帖，也是比较难以定义的。在“爱国者”的眼里，“汉奸们”对中国国民
性的批判何尝不是恶毒的咒骂？在这个问题上，我赞成现在奸坛坛规所定义的，对攻击网
友家人的，从重打击；对攻击网友本人的，酌情处理。
另外，网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蒙面上网，个人隐私需要论坛格外重视保护。对于揭人隐
私的，必须从重删帖，否则以后谁还敢上你这里来？当然，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网站，对
于打听和透露各论坛内部运作的帖子，我也会毫不犹豫下手铲掉。
总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本人不愿意被人骂娘，被人揭隐私，那么作为论坛的版
主，也不能允许来这里玩的网友遭到同样的对待。
这，就是我所持的论坛言论自由底线。
就我自己的体会来说，和我去过的所有论坛相比，奸坛对于骂帖的删除是相当严厉和及时
的。你抱怨以前在别处经常受到爱国贼的辱骂，我不知道你的抱怨主要是针对“爱国贼”
还是针对“辱骂”。我认为应该是后者，原因很简单，“爱国贼阵营”的辱骂是辱骂，“
汉奸阵营”的辱骂同样是辱骂，并不因为你们双方的政治观点接近，辱骂就变成了“同志
式的批评”。根据我所看到的，老加你在奸坛发言，应该说基本上没有受到人身攻击。
那为什么老加还是觉得尺度太宽呢？这就涉及到观点上的言论自由了。
作为我个人来说，既然评海外第一反动理论家胡平为中文网第一高手，政治观点是偏右的
。这点和老加比较接近，其实这也是我们彼此之间比较欣赏对方的帖子的原因之一。从某
种意义上说，我比老加还右些，因为你对现在的中共领导人比如江总、胡总还比较欣赏，
而我对中共早已不抱希望了。
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论坛起了个相当“反动”的感性名字，虽说只是暂时的，但恐怕很难
给网友留下任何“多维”、“宽容”、“公平”、“理性”的印象。就拿中文网上按政治
观点划线的两大阵营“汉奸”、“爱国贼”来说吧，既然坛名都叫“汉奸论坛”，还能有
“爱国贼”说话的一席之地吗？
现在偏偏是“汉奸”中的积极分子出来打假，抱怨这是个“假汉奸论坛”，“版主还是纵
容爱国贼发表意见，还是要受气”；反倒是“爱国贼”中的一员说“这个地方基本还是个
可以讲讲道理的地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和坛名有关，更和“观点不限”的坛规有关。
爱国的网友，既然把“爱国”两字挂在头上，就表明了他们已经预先设定了一个言论自由
的底线——爱国。请注意，这里是观点的底线，不是文风的底线。不是你可以反对我的基
本观点，但请注意说话的文明方式；而是你必须同意我的观点：爱国没商量。
在这些网友中，“爱国”是无须证明、不容置疑的基本命题，不管国家（其具体的代表常
常变成了执政党）做了什么事情，你既然生为中国人，就必须爱她，不爱不行。
在爱国这一原始命题下，又延伸出了“国家统一、强盛”的第二层不容置疑的命题。你既
然必须爱国，就必须反对台独、藏独、疆独等等分裂主义言行；同理，你在中国与别国发
生纠纷时也不可以帮着对方说话，哪怕你已经用脚投了票，加入了该国国籍，否则你就是
汉奸卖国贼。
再由这第二层命题，又推出了如何使国家统一强盛的第三层命题，如果我的结论是只有共
产党才能救中国，你就不能支持他人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只能帮助我选定的大救星带领全
国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达到统一强盛的目标，否则你还是汉奸卖国贼。
一层一层又一层，由一个基本的言论自由底线，就推出了许多的汉奸卖国贼言论。等到手
握实权之人也照此逻辑行事，就会弄到连中共的第二把手都成了“叛徒、内奸、工贼”，
不得好死了。
和老加一样，我的前半生也在国内，让“共产党、左派、马克思列宁主义言论”折磨够了
。而这个折磨的一大内涵，就是我只能在领导事先划定的观点范围内说话，要是出了圈，
就麻烦了。
现在，我们来到了海外，好不容易支起来一个坛子，手里有了屁大点删帖权，是不是总算
千年媳妇熬成了婆，可以肆无忌惮地限制和我们意见相左的言论呢？就像当初的黑五类，
好不容易翻身了，是不是可以如法炮制，对红五类反攻倒算呢？既然《人民日报》不让登
反共言论，那么我们是否也依样画葫芦，封杀一切拥共言论呢？
不少“汉奸”网友认为，应该设一个观点的底线。
记得在奸坛筹备期间，有网友就说，以后应该把汉奸论坛办成大小参考的稿源之一，而熟
悉这个杂志的网友都知道，该杂志的宗旨是“我们只登《人民日报》不让登的”（这里没
有任何对《参考》不敬的意思，各个杂志和网站的宗旨，是人家自己的事。作为读者，我
们都应该尊重。你要是不喜欢这家杂志或网站，不要问津就是。何况我还从《参考》上读
了不少好文，心里是很感激的）。
这两天也有网友建议删掉坛子里一些鼓吹法西斯主义，武力征服全世界，为此不惜打核大
战，宁可毁灭全世界之类的言论，他们都提到了“即使在言论自由的美国，这种言论也是
不能容忍的”，和老加的意见完全一致。早些时候，也有一些既反共又反台独的网友建议
封杀台独言论。
先不说我个人对言论自由的理解如何，就算我真的想从善如流，采纳这些朋友的意见，那
么我应该在哪里划条线呢？换句话说，如何操作？
老加给出了一个具体的例子：“如樊弓、芦笛、林思云、张三一言、看好戏等汉奸内部的
不同意见，攻来攻去可登。那些爱国贼（不是爱国者）的言论应删掉。”但要执行这一原
则，版主首先需要区分谁是爱国者和爱国贼，换句话说，谁是挂羊头卖狗肉，谁是挂羊头
卖羊肉，谁是挂狗头卖羊肉，谁是挂狗头卖狗肉。这大概太难了一点。
还有，“爱国贼”大体不会有“汉奸言论”，可“汉奸”却常有“爱国贼言论”，像芦笛
、马悲鸣这两大“汉奸”，骂起民运来，又和“爱国贼”常常不谋而合，而他们自己对这
些问题的立场又颇不相同。那么，这一刀究竟划在哪里呢？
同样，如果鼓吹武力征服全世界的观点要封杀，理由是那样会让中华民族亡国灭种；那么
鼓吹把中国分成十七八块的要不要删呢？按照我的一个朋友的说法，那样会引起多米诺骨
牌效应，也会使中华民族亡国灭种。如果两头都该删，那么我们是否得给出一个汉奸论坛
允许提倡的中国版图以内的国家或政府数目？这个数目现在是两个，那么这个区间的最大
最小值应该分别是多少？
就拿老加你来说吧，你恨毛公，但喜欢江总，如果依着你的意思，对于歌颂毛公的帖子封
杀，对于赞扬江总的帖子留着，那么另外那些反对所有中共领导人的网友是否也可以根据
你对江总的欣赏把你划到爱国贼的阵营里，建议版主加以封杀呢？
我认为，言论自由，主要是指容忍甚至保护你不赞成的言论的自由。就是在毛公治下，也
并不是反对所有言论，合领袖心意的言论从来就是得到提倡的。只不过随着领袖心意的改
变，这个“合格言论”的标准也在不断改变，五十年代公开批判苏联要倒霉，六十年代公
开赞扬苏联也要倒霉。等到我们这些“让共产党、左派、马克思列宁主义言论折磨够了”
的网友终于办起了自己的论坛，是不是要反过来折磨持“共产党、左派、马克思列宁主义
言论”的网友，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和“爱国贼”有什么区别？
美国加拿大的报刊杂志有他们自己的经营方针，我们没有理由一定要向他们学。论坛本来
就是让各种观点、各种水平的网友发言的地方。如果某网友读了某篇文章感到痛快，言简
意赅跟一帖，批曰：“香！”另一个网友不喜欢这篇文章，也言简意赅跟一帖，批曰：“
臭！”我们有什么理由厚此薄彼呢？
作为我个人来说，喜欢看各种观点的交锋。既然是交锋，就会有分歧，有争论。只要双方
是君子之间的观点之争，文明过招，而不是流氓无赖的街头斗殴，口水大战，那么不管各
自持什么观点，都应该在论坛上受到平等对待。我理想中的论坛，不应该成为任何政治势
力的喉舌，任何党派的打手，任何政治主张的宣传窗口，而应该成为持所有观点的网友公
平讨论的舞台，只有那样，才能真正精彩纷呈。输赢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过程的公平
。真要是对自己观点有信心的网友，既不需要对论敌进行人身攻击，更不需要动用任何手
段封杀对手言论。
正因为如此，我不赞成在论坛形成任何“主流观点”，主张斑竹对持所有观点的网友一视
同仁。有时候，对于相对处于弱势的一方（比如现在来汉奸论坛上贴的爱国贼），还应该
加以格外保护才是。
从论坛经营的角度来说，也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尽可能多的理性网友。因为要求一个人注意
说话的方式，文明发言并不难，而要求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信念和观点，常常是不可能的。
毛公当年改造国民思想不可谓不努力，可在你我身上就都失败了。
“观点不限”的结果，必然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喜欢读的帖子，也能遇到不喜欢的帖子。我
在《戏说汉奸爱国贼》中说过：“判断电子杂志的政治倾向有一个简单的办法：不管您是
什么政治观点，要是某杂志上每篇政评都对您的胃口或都不对您的胃口，该杂志一定有较
强倾向性。如果一半文章您读了喜欢，另一半您读了想吐，那就对了，说明该杂志比较公
正。”电子杂志如此，论坛同样如此。
对于不喜欢的网人和帖子，我们还是应该尽量容忍。打个比方，我走在大街上，当然希望
见到的全是美女，但如果就此限制所有长相困难的女士出门污染环境，美女们就会反过来
要求限制丑男上街影响她们食欲，我这样的也只好呆在家里了。哪怕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出
门的权利，我也不能支持限制丑女上街的权利。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不看她们罢了。
同样，为了保护你做“汉奸”的神圣权利，也请老加大度一些，对“爱国贼”的帖子尽量
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对于在标题中用语过分的帖子，无论是“汉奸”上的，还是“爱国贼
”上的，自有斑竹收拾。对于观点不对你脾气的网友的文章，别去点就是了。
让我们一起来学习尊重他人，互相尊重，努力创造一个“奸贼和平共处”的论坛吧。老加
，拿出点“汉奸”的大度来，让爱国贼看看你的云水襟怀。要是再也读不到你幽默风趣的
搞笑帖，我会感到失落和遗憾的。
留下吧，老加。
2001年11月29日
http://www.hjclub.com/TextBody/10230.asp >加人原帖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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