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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 【洪哲胜】谈谈母语的权利──回应陈曜、吴金光的《闽南话的咏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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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哲胜】谈谈母语的权利──回应陈曜、吴金光的《闽南话的咏叹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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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洪哲胜】谈谈母语的权利──回应陈曜、吴金光的《闽南话的咏叹调》 (483 reads) 时间: 2002-11-13 周三, 上午12:54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洪哲胜】谈谈母语的权利

　　　　　──回应陈曜、吴金光的《闽南话的咏叹调》

┌────────────────────────────┐

│　黄佶兄，你好！　　　　　　　　　　　　　　　　　　　　│

│　　　　　　　　　　　　　　　　　　　　　　　　　　　　│

│　这篇文章是用来与陈曜、吴金光两位作者商榷的，希望你能　│

│　够把它刊登于《中国研究》。刊登时，请略去他们的原著。　│

│　先谢了。　　　　　　　　　　　　　　　　　　　　　　　│

│　　　　　　　　　　　　　　　　　　　　　　　　　　　　│

│　经常从你的《中国研究》的文章中受益不欠。非常感谢你的　│

│　辛劳。在中国这一次的文明化进程中，你的功劳绝对要记上　│

│　一笔的。加油！　　　　　　　　　　　　　　　　　　　　│

│　　　　　　　　　　　　　　　　　　　　　　　　　　　　│

│　　　　　　　　　　　　　　　　　　　　　　洪哲胜上　　│

│　　　　　　　　　　　　　　　　　　　　　　2002.10.12　│

│　　　　　　　　　　　　　　　　　　　　　　　　　　　　│

│　〔注〕可惜，《中国研究》还没有刊登这篇文章。　　　　　│

│　　　　（2002.11.12）　　　　　　　　　　　　　　　　　│

└────────────────────────────┘

人们无法、也无需回归山顶洞人的语言与文化，因为，正如陈曜与吴

金光两位先生所言“在各文化群碰撞的过程中，弱势文化被淘汰是一

个不断加速进行的过程。”如果这种淘汰发生在没有强压的自然淘汰

过程，那么，淘汰无疑是持有弱势文化者为了自身的福祉乃至生存所

作出的自我选择。但是，如果这种淘汰乃是一个统治强权采取语言歧

视的结果，则淘汰就成为一整代持有弱势语言者痛苦、牺牲的过程。

这种以牺牲部份人的母语权利为基础的语言政策是不可取的。

对于母语权利的强制剥夺之所以不可取，是因为它侵犯了持有弱势文

化者的母语权利。具体而言，这意味着非普通话母语者

◆无法与儿女有效沟通，从而不但无法从旁协助儿女的学习，而且会

　因而难以建立水乳交融的亲情；

◆无法在自己的家乡有效接受资讯，没有足够的知情权，不能跟上时

　代，而且无法享受只有通过母语才能享有的娱乐；

◆无法对自己的语言、文化产生任何自豪感，终其一生因自身的语

　言、文化归属的被歧视、被漠视而自卑，而抬不起头来；

◆……。

况且，从语言学的观点而言，闽南语绝对不是普通话的一种方言。方

言的特征是与普通话基本能够沟通。然而，闽南话、广东话、吴语等

所谓“方言”，与普通话完全无法沟通，因此，它们不是普通话的

“方言”，而是汉藏语系的独立“语言”。这三种语言的使用人口大

约相等，在全世界语言使用人口的排行榜中同属第十五位。【注一】

把这样重要的语言错误地当做普通话的“方言”，从而忽略之、压制

之，绝对是个错误的语言政策。

就过去的语言政策而言，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做法绝对优于中华民

国政府的做法。

1945年开始统治台湾的中华民国政府，无视于86%非“国语”母语的

台湾本地人的母语权利，不许台湾的学校教授台湾多数人民的母语、

处罚在学校偶而使用非国语的学童、烧毁并严禁非国语的《圣经》、

大力援助发展所谓的“国剧”、而忽视本土的“歌仔戏”、甚至只容

许一天30分钟的台语歌曲广播节目、……。这样的语言政策，理所当

然地被台湾的有识之士所坚决反对。台湾民主化的结果，导致语言文

化的自由化，本地各种语言的研究得到重视、它们开始在台湾的学校

得到传授、……。如此一来，本土各种语言第一次得以公平竞争。它

们会不会是经不起自由竞争的语言，就由台湾各种母语的人门在实践

当中自行决定是否有需要被淘汰了。

1949年建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一开始就采取相对进步的语言政

策，协助少数民族语言的保留与发展，并在所谓的方言区，采取母语

教授普通话，让中国人民较少地承受语言歧视所带来的痛苦。这是中

共统治中国值得骄傲的一个方面。可以看出，中共也没有深切理解尊

重母语权利的意义。它除了从事一些所谓“方言”的调查工作之外，

从未鼓励、支持所谓“方言”的发展与教育工作。其结果就让不少厦

门的年轻人不会讲或讲不好自己的母语，使不会或不大会普通话的一

代，承受了上述的母语不被尊重的种种痛苦。

在语言政策相对落后的台湾已经迈入多元文化而让各种语言得以发

展、得以公平竞争的今日，语言政策曾经相对进步的中国，却因为没

有照顾所谓的“方言”，从而造成各种所谓“方言”的不正常衰退或

死亡，不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情吗？

不能让讲闽南语的人无助地悲唱“闽南话的咏叹调”，因为，这是对

同胞的语言忽视、语言压制。而这样的语言政策除了让使用所谓“方

言”的广大汉族人民因母语而自卑、而不能有效“参加文化生活”

【注二】外，它也有可能制造社会动荡，而且让中国人蒙羞。

◆附注

一、参见哈特曼、斯托克著、黄长逐等人译《语言与语言学词典》，

　　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1984年3月第一版第三次印刷，附录一，

　　《使用者在100万人以上的语言一览表》，第399～413页。

二、参见联合会《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第15条第一款

　　（甲）项。“第15条　一、本公约缔约各国承认人人有权：

　　（甲）参加文化生活；……”歧视一群人的母语权，就是让他们

　　无法正常地“参加文化生活”。

　　这个国际人权公约的第二条第二款规定“本公约缔约各国承担保

　　证，本公约所宣布的权利应予普遍行使，而不得有例如种族、肤

　　色、性别、语言、政治或其他见解、……等任何区分。”这就要

　　求中国政府在语言上面公平对待非普通话母语的人民。

〔作者洪哲胜是长期旅美的台湾人，曾全力参加推动台湾的民主运

动，目前担任民主亚洲基金会会长，对语言学特别有兴趣。〕

E-mail：[email protected]

Website：http://asiademo.org/gb

◆转载自《民主通讯》：http://groups.yahoo.com/group/dforum/

──────────────────────────────

【陈曜、吴金光】闽南话的咏叹调

改革开放以来，厦门特区出现了一件怪事，作为本土语言的闽南话被

普通话所替代，新一代的厦门青少年大都丧失了闽南话的语言能力，

接着就有许多“有识之士”站出来要为闽南话讨个说法。笔者认为，

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至于循循善诱小厦门人“补习”闽南

话，更是有画蛇添足之嫌。

就语言学本身而言，可以拿得出手的论据不外乎以下几个：

其一，文化论——闽南话是闽南文化的载体，所以普通话是外来文化

冲击本土文化的工具。

按照这种逻辑推论开去，要保护的决不只有闽南话一种，中国的方言

加上民族语言何止千计，再夸大一点，地球上有多少语言更不得而

知，还有数不清的服饰、音乐、风俗，是不是要一律贴上文化“标

签”加以保护。而事实是，在各文化群碰撞的过程中，弱势文化被淘

汰是一个不断加速进行的过程。小非洲人不会讲部落语言，小印地安

人不讲印地安语，但这些语言并没有消失，而是记录在语言学家们的

典籍中。顺便说一下，负责珍藏这些语言的不是“原住民”自己，而

正是“消灭”了土著语言的欧洲人。

其二，资源论——闽南话有与海外华人社会交流的先天优势，学习闽

南话是经济投资。

这里便把经济学的逻辑（准确的说只是经济学的名词）塞了进来。事

实上，经济学上的资源并不是直观上理解的石油与森林之类的自然

物，而是可以在未来带来收益的经济资产。既然投资闽南话有如此诱

人的利润，为什么会没有人要这种资源呢？譬如在深圳，因为港资企

业较多，讲白话有环境，正宗小深圳人自然而然地会讲白话，而且外

地人初到深圳，学白话也是乐此不疲。现今多数传统的港资企业都集

中在深圳关外或东莞等地，白话在深圳也就不象以前那么吃香了。又

譬如中国国力强大了，外国人学汉语的就自然多起来，这都有没有什

么好奇怪的。

经济学是一门研究选择行为的学科，一般来说，经过理性选择得到的

结果就是合乎经济学要求的。强迫一个主体进行选择，在任何经济学

原理看来，都是与邪恶同等程度的概念。

可见，小厦门人会不会讲闽南话，决不是一个“欲则立，不欲则废”

的简单命题，而是件正确权衡文化与经济双重标准的大事。为闽南话

痛心疾首者所言的道理，停留在语言学角度看，绝对无可厚非，问题

是文化的标准不能替代经济规律的基础作用。

厦门人都有知道，前两年上海有一位证券公司老总，可能是吃腻了山

珍海味，硬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拼死吃河豚，结果命丧鼓浪屿。法院在

判定赔偿金的时候，所依据的既不是其家属的悲痛程度，也不是给社

会风气造成的影响，而是他的年收入乘以他工作的年数。可见，感情

归感情，不尊重经济原则，社会和经济就不能正常运行，也就谈不上

有感情的延续。市场就是有这样一种力量，主宰着各种政治与文化表

象的兴亡，让阻碍它的力量退出历史的舞台。

如果只是出于满怀对乡土文化与语言的一腔热爱，为闽南话摇旗呐

喊，就陷入了本位主义的怪圈。在这种前提下，找再多的证据，例如

“闽南话是北方少数民族入侵时中原移民南下带来的汉语正统”云

云，亦都不值一辩；即便从经济学及其他热门学科里挪用几个时髦词

汇，也都于事无补。因为这是一个先验的结论，其结果只是离开了社

会实践的繁琐哲学。当然，凡事都有辩证之道，没有方言也就不会再

有对方言的考证，普及了普通话也就不再需要有人来推广普通话，这

会不会砸了某些人的饭碗，就是另一个饶有兴趣的话题了。

可是那种喜好义正辞严地劝荐别人这样那样的人，在我们的社会生活

中还随处可见。比如前几年彩电行业的价格大战正要分胜负，偏偏半

路上杀出“行业自律价”来这样一个程咬金来，其实是想搞价格卡特

尔；近来股市大跌以后，证券业“调佣”风波四起，某些部委又跃跃

欲试重演昔日那一幕。又如，国有资产要从竞争性行业退出，本是中

央的英明决定，有人非要抬出“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这样一个冠冕堂

皇的借口，其实是引诱老板们出高价买一堆低劣资产。再如，厦门旁

边有个地方叫泉州，98年一个网吧老板偷偷搞IP电话国际长途业务，

话费由每钟九元一下子降到一元，老百姓自然是喜形于色，可是当时

的中国电信及其御用文人一下子跳出来横加指责，力陈诸多理由，这

里不一一细说了，但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强迫老百姓选择昂贵的电信服

务。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时隔不到一年，IP三大家都进入了市场，中

国电信被迫提供不使用IP技术的“IP电话”，电信壁垒终于坍塌……

有一首歌我们都还没有忘记：“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语言学家

不是上帝，经济学家也不是上帝，但是经济学家可以告诉你真正的上

帝就是躲在我们每一次选择后面的“看不见的手”，不仅仅是在经济

领域，也包括其它社会现象，最终都会在选择的自由中达成效率。商

品如此，方言也是如此；地方如此，国家亦是如此。

这是一个自由民主为主流的社会，它本应尊重个人选择的权力，可总

是有人喜欢扮演上帝的角色。在中国的改革中，就有太多的“有识之

士”站出来，或文化，或伦理，或政治，设置了各种不同的管制，致

使资金、劳动力、技术等要素不能够自由的流动，人为阻碍市场机制

的发育，降低了整个社会经济的效率，这正成为现实生活中矛盾的焦

点。上个月，深圳“个性化车牌”事件搞得全国沸沸扬扬，的确，很

少有人会同意USA-911和SEX-001这样的车牌，但是否可以因这两个车

牌就给个性化车牌设一个道德法庭，定个死罪呢，这就请广大消费者

用他们手中货币来做最后判决吧。

至于闽南话，让新一代的厦门人一起来为它唱一首咏叹调，在这支咏

叹调中，我们可以听见闽南方言的咏叹和闽南经济的强音。关于闽南

话的未来，真正的有识之士如鲁迅早就说得明明白白：“放在博物馆

里研究就行了”。不信你到大英博物馆走走，许多已经消失的亚非拉

语言还完好地保存在里面。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大片《风语者》让

我们发现了地方语言的独特作用，我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了时候

闽南话也许还会再派上用场的，毕竟，如“有识之士”所说的，它是

一种“资源”。

〔作者均系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

电子信箱：[email protected]

◆转载自《中国研究》：http://www.nows.co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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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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