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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北大荒故事007·盲肠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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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大荒故事007·盲肠与爱情   
老金在线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36

经验值: 2453


文章标题: 北大荒故事007·盲肠与爱情 (517 reads)      时间: 2002-6-13 周四, 下午5:22

作者:老金在线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北大荒故事007·盲肠与爱情

作者:金刚



柴亮患了阑尾炎。我们弄了一辆车,把他送进了场部医院。河马获准去照顾病人,留在了场部。



贾国华也在同一天住进了场部医院,裘继昭大夫根据贾国华胸骨部位的压痛感,怀疑他患了白血病,后来的一系列检查,证实了裘继昭大夫的天才诊断。贾国华的哥哥贾国民,在医院看护弟弟时,一筹莫展。



贾国华那时生病,林燕按照孙大夫的意思在他胳膊上打了一针预防出血热。那时贾国华正在发烧,大夫们以为他的症状有点儿像出血热。打完针后的第二天,他开始洗澡,结果针口就感染了,胳膊烂了一个大洞,塞进一堆凡士林纱布,肉洞总是不愈合,这才转到场部医院来。



贾国华知道自己成了一个血癌患者,挺不住了。他开始哭泣,几乎要把眼泪哭干——事实上也许已经哭干了。他哭了几天几夜,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但眼泪儿是没有了。



小护士江姗姗尽力安慰他,甚至陪他掉了一些眼泪儿,但他试图握住她的手时,她还是拒绝了。



柴亮做完手术后,带着刚刚缝合的小腹上的刀伤到贾国华的病房来看望他。



贾国华说:“你看你多恣儿啊!难受几天就搭一根儿盲肠,什么事没有。我,嘿!难受一个多月,末了您瞅着好啦,得他妈搭上这一百多斤!”



柴亮说:“好好歇着,没那么严重。”



这时候,他看到了江姗姗。



江姗姗也看到了他。



第二天,江姗姗端着个药盘儿向病房走去的时候,犀牛穿着病号服,以一种手术后蹒跚的步伐迎着她,并撞击了她。他撞击得相当成功,氨甲喋呤、强的松、6-巯基嘌呤、阿糖胞嘧啶、丙脒腙、红比霉素、环磷酰胺……花花绿绿撒了一地。犀牛忍着小腹的刀伤蹲下去拾药,一面说着道歉的客气话。



江姗姗蹲下去跟他一块拾,一面问他:“你是外科病房的?”



犀牛心慌上来,但他克制着,执行预定计划:



“是,我是外科病房的。您是这儿的……大夫?”



“我不是大夫,我就是一个小护士。”



她摆摆手,伸出一个小拇指,大拇指捏在小拇指中间那一节上,羞羞一笑。



犀牛也笑了,他那坚定的下巴一歪,语调透着自信:



“我叫柴亮,天津知青,十分场的。你呢?”



江姗姗笑得走廊都亮了:



“我叫江姗姗,上海人。”



这时候有人走过,他俩草草结束对话,各自分头走去。柴亮走不几步,回头看她时,她也正好回过头来看他。随后,二人低下头去,各自走进病房。



半个小时以后,犀牛在走廊侧门的外面找到了她。



她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就像被人看破心事似的涨红了脸。



犀牛一时也有点儿发愣,但他知道此时必须要说点儿什么。他看着她,她紧闭着嘴唇儿,把一根食指放在唇间。静了一会儿,犀牛说:



“以后,我……我想……”



然后他就吭哧着说不出什么了。



江姗姗说:



“我家……不好。”



犀牛说:“什么不好?”



“……出身不好。”



犀牛说:



“嘁!”



接下来又是一段儿沉默,沉默得让他俩喘不上气来,用一种流行的说法就是:彼此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心跳。



末了,犀牛说:



“以后……我……我想……”



然后,他就又不知说什么了——原先准备好的话一句也用不上了。唉唉,又要沉默啦!说啊说啊,你这个笨蛋!说“以后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时候,他听见她说:



“我小名儿叫月亮……你有小名儿吗?”



“我,小名儿叫亮亮,但是没人这么叫我。弟兄们都叫我是——犀牛。”



“犀牛?哈,这么有意思。”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犀牛觉得整个天空都亮了。



“我们都有外号,差不多。”他觉得这话说得特别没味儿。



“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也有外号吗?”



“哪个?北京的还是天津的?”



“北京的吧。他得了白血病,听裘大夫说,他不行啦。唉!”



“噢,贾国华啊。不知道,我们刚刚来了几天,我才刚认识他。他不行了吗?”



“裘大夫说的。裘大夫说这病到哪儿都没治,国际上还没有研究出来办法呢。”



犀牛忽然想起幺饼来了,就跟月亮讲了幺饼的事儿。



“我爸爸也死了,红卫兵斗他,他从汽车上摔下来了,过了没几天,就死了。”



犀牛攥着拳头在胸前一顿:“他妈的!”



“我不晓得怎么一回事,心里总在害怕……”



“我以后保护你。谁也不敢欺侮你,天王老子也不敢欺侮你!”



月亮流下泪来了。



犀牛静静地看着她,很认真地说:“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得——娶你!”



月亮俩手捂着脸,泪水从掌间、指缝一个劲儿地流啊流;



“我现在不怕啦。真的不怕啦。我不害怕啦。”



“嗡,什么也不要怕。有我。”



犀牛站在那里说大话,其实他心里正怕得要死——他怕人来看见他俩这副样子。他感到自己正呆在一个迷宫里,而且正在被蒸发。



裘继昭大夫走了过来,他戴着眼镜儿,留着平头,小胡子,模样儿特像个日本大夫。他对江姗姗说;“小江,你怎么哭啦?”他又转向犀牛:“怎么回事儿?”犀牛答非所问:“我们认识。早就认识。”裘大夫瞪着眼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秘一笑:“挺般配。”说罢,走开。



晚上,月亮熬了一小锅儿冰糖大枣儿送到犀牛病房里。犀牛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干了它。他用一只不锈钢的汤勺吃,一勺接一勺地舀到嘴里。月亮坐在一只椅子上,叠着两条腿,一只胳膊支在上面那条腿上,手掌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他俩旁若无人。



犀牛送她出来,走过了她住的那排小二楼宿舍,走过了中心学校,一直来到场部西边的那片小松林。



在这片小松林里,犀牛抱住了月亮。他俩那个亲啊,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亲不够啦!末了犀牛解开了月亮的衣服。月亮一点儿也没有拒绝,这让犀牛感觉了一点儿意外,但也更鼓励了他。他感到自己正在情欲勃发,那股劲头势不可挡。“月亮……月亮……月亮……月亮……月亮……”他就这么叫着向她挺进了。月亮仰起了头,在蓝色的月影下轻轻呻吟。



这时候,犀牛的刀伤——迸裂了。但伟大的犀牛忍住疼痛,大叫一声穿透了月亮,月亮也疼的痉挛了。



完事儿以后,犀牛说:“我出血了。”



月亮说:“是我的血吧?”



犀牛说:“咱俩的血流到一块儿了。”



结果,裘继昭大夫只好半夜三更爬起来为犀牛重新缝合伤口。月亮穿着白大褂假门假事地跟在裘大夫左右瞎忙活。裘大夫戴着口罩一笑:“没事儿,江姗姗,什么事儿没有。”



月亮等动完了手术,悄悄地跟着裘大夫出来,对他说:“谢谢您啦。”



裘大夫说:“有啥事儿等拆了线再说,刚缝了针,要静养。”



第二天,江姗姗的女友沈三媛来到小二楼宿舍,江姗姗抱着她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她向她倾诉了对犀牛的无比喜爱、崇拜的心情。她说犀牛有一个“世界上唯一的大下巴”。沈三媛有了隐隐的——惆怅。她正在跟留在上海的男友通信,但这位男友并不能令她满意。沈三媛叹了口气。



我到场部去看望犀牛。犀牛对我说:



“我交了个女朋友,叫月亮。”



我听她说了经过,嫉妒得要命。我说:“神速啊?”



犀牛说:“够快的。我也没想到。”



我在病房跟犀牛说话时,月亮走了进来。犀牛把我介绍给她。月亮坦然一笑:



“你好,金刚。我听柴亮说起过你。”



我一下子就被这句话感动了。我当时就懂了:这个月亮是一个很会爱很会爱的女孩子啊。而我一生所要的也正好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我不禁痛恨我的盲肠为什么没有发炎?——可是,即便我有幸阑尾发炎,我会有勇气在走廊上“撞击”一个可爱的姑娘吗?此外,我也没有一只坚定的大下巴令姑娘怦然心动……事实上,我在恋爱这门功课上远未毕业。我身上缺少一种东西,它令我总在悔恨中追忆懵懂年华……



一年多以后的一个冬夜,在行进的列车上,我就制造了我的悔恨。多少年过去了,那一夜,那个人儿,还在——如一种诗性的说法——像一粒宝石一样在我心灵的隧洞深处幽暗地闪烁。这事儿令我在愉快中感到了惶惑,在甜美中感到了绝望。车上,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她只用震颤的目光,在冬夜短暂的这一刻,闪闪烁烁地瞥视了我。当时我就感到我的青春正在被可爱的人儿轻轻地抚摩着。我相信她是抚摩了我。实话实说,这一次抚摩成了我的永恒。我平生第一次领略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目光——清纯明亮,充溢着神奇的怯怕和英勇。这眼光和孙小雪不同。小雪的眼光像春天的泉水,这一位的眼光像秋天的湖水。面对小雪,我有一种做爸爸的萌动,面对这一位,我恨不能去做她的儿子,或者说,像做她的儿子一样可以任性——而这一位,也一定会像一个母亲一样容纳我,猜。我已经记不清这目光多少次飘忽到我的梦境了——伴随着车厢里那群知青的嚎叫、蛤蟆头黄烟的辣臭气味儿,绵绵无尽包裹着行进列车的漫天大雪……这个姑娘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想我与她那短暂的对视是宿命的,也许很像犀牛和月亮在场部医院蓦然相见时一样。但我没有人犀牛那种真诚、机智和胆大妄为的素质。事实上,我等于拱手让出了我的好运。我和她之间应该有一句话,这句话是连接一场美妙天缘的唯一通道。但我没有说出那句话。她也没有说出那句话。我和她从此失落了那句话。一场美妙的天缘,在一次慌悚的相遇之后,被愚蠢地放逐了。一个温柔的希望,一个神秘而又单纯的笑靥,一个怯爱的心愿,从此成了记忆。



——尽管这也许只是我的一相情愿……



月亮和沈三媛当晚做了小炒儿招待我和犀牛。



沈三媛是月亮请过来帮忙的。我和三媛在月亮住的小二楼里第一次见了面。



八年以后,我开始了和三媛的恋爱。但是即使迟至那个时候,我还是不能懂得爱是什么。回首眺望往日时光,我痛恨我辜负了种种温柔。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已经渐渐勘透了我这个乏货有着多么丑陋的天性——我怎么配有更好的爱的结局呢?



那是一场甜蜜蜜、酸溜溜的晚餐。



餐桌上摆了木耳炒肉片儿,蘑菇炒肉片儿,辣椒土豆丝儿,黄太平罐头。肉片儿是上海带过来的腊肉,菜里放了糖。除此之外,还有熏鱼、大枣、梨膏糖、盐浸枣、炸年糕、云片糕,干菜汤什么的,满满登登摆了一桌子。她俩倾其所有,以一种特殊的热情和慷慨,展示了上海姑娘温雅动人的风情。说实话吧,我长到十六岁了,还没有谁这么认真地招待过我呢!当时我有点儿受宠的感觉,但是我没流露,好象经多见广,桌子上的东西稀松平常,而已——我想给他们留下这个印象。



她俩客气地让着我俩。



月亮有时会夹起一点儿什么——一块肉,一只枣儿——送到犀牛嘴里。她做得特别自然,就像母亲在喂儿子。我看着眼馋,就讽刺她俩:“这么热乎?”犀牛流露了难得的羞涩一笑,月亮则做了个不解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了?三媛很开朗地笑了,她那两只大眼睛有一种出奇的美丽。我在她和月亮之间偷偷地做了比较,我想我要是当皇上就封这两个人一个做东宫娘娘,一个做西宫娘娘;我要是当个那年头的财主,就让她俩做我的一妻一妾,至于谁做妻做妾,无所谓。出神儿的时候,我就想:那年头,当皇上,做财主,真他妈的恣儿啊……



月亮告诉我们,三媛在场部中心校当老师,教小学语文。



“我们是一起来的,先分在十一分场,刚刚半个月,又调到场部来了。刚刚来了两个多月。”月亮说,“我们比你们早到了几个月。”



“场部条件多好!”我说,说完就后悔了。我他妈的总是不经意地流露措大相!真他妈地令我气馁……



“差不多,各有各的好处。”三媛说。



“我和三媛在上海是邻居,又是中学同学。我俩从小就很要好的诶。”月亮说。



“我是六六届的。月亮是六八届的。我跟月亮在一个学堂,不在一个班级。”三媛说。



“三媛是老大姐嘞。”月亮说。



“我比你们大。”三媛说,笑了笑。



六六届的,她比我大了三岁。我想起一句俗话:女大三,抱金砖。不禁笑了。



“三媛你年轻,不象比我们大。”犀牛说。



三媛很快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飞过了一片羞红。



她看懂了我的心事儿,我想。这晚餐是一个逻辑清晰的派对,除非你装傻。但我装傻装到了八年之后。



“你们住的这小二楼宿舍太棒了!”犀牛羡慕地说。



“这是咱们农场最好的宿舍啊!”月亮说,“开始我和三媛都住在这小楼里,后来中心校那边盖了宿舍,三媛搬走了。”



这一餐吃到很晚,犀牛要回病房,三媛要回宿舍,我要到直属连宿舍去找宿儿——直属连一色天津知青,内中有我一个老邻居杨子,晚上我就要睡在他那儿。分手时,月亮说:“金刚你送送三媛吧。”我开始装傻支吾,三媛笑说:“只有几步路,不用送。”我就没送。



但是三媛那双流动生神的大眼睛,她笑起来十足的女人味儿,我却牢牢地记住了。她的眼睛和笑容给我留下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类的印象。三媛属于比较靓丽的那种女孩儿,月亮则出色地妩媚,后来我在冬夜行进的火车上邂逅的女孩儿格外性感;星星和她们都不一样,星星有一股凛然之气,而且仪态万方。北大荒美女如云,我这个自命不凡其实天生怯懦的措大挑花了眼。向直属连走去时,我竟不揣鄙吝,在心里把三媛掂掇了一路,就像一个赌棍临时决定是否值得为了点儿什么押上一笔赌注,一个乡下人站在城里商场的柜子前,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买下那只鞋子……



犀牛出院,回到十分场,从此与月亮过起了“两地分居”的日子。十分场到场部相距50公里,往来交通全凭搭车,半个月来,犀牛往场部跑了好几趟,有时竟是上午搭车走,第二天一早回来,不耽误出工干活。我注意到他那脸儿都跑绿了,绿得直冒蓝光。



犀牛开始跑关系,要求往场部调动,人问他理由,他说要解决和女朋友之间的互相照顾问题。场部管人事的田干事笑了笑,最后说他是“乱弹琴”,不准。



他俩又去找裘大夫,请裘大夫帮忙想办法。裘大夫说:“你俩这么闹,没办你俩资产阶级这个资产阶级那个就不错了。”后来,裘大夫说:“你俩真想在一起?”俩人宣誓似的齐声道:“真想!”裘大夫就说:“那你小江就往十分场办。”结果就是这样,办成了,



江姗姗来到了我们十分场。我去祝贺他俩说:“犀牛望月的苦日子结束了!”月亮说:“结束了。”一面抱住犀牛的胳膊,把脸倚在他肩上,幸福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从此以后,我有了一个印象,感觉女人比男人真实,而且,勇敢。



月亮一来,就分到了卫生所。她穿了白大褂儿,俩手插在兜儿里,那高挑儿的身段儿,差不多让所有的男知青都想入非非了。她的确太出色了。月亮的美丽在我们八百知青中似乎没有争议。



另一个没有争议的美人是星星。



阿福在星星、月亮之间徘徊。就像又要吃草又要喝水的驴子,不知要顾哪一头儿,而它的饥渴程度同样强烈。最后,他首选了星星。那天,星星在豆腐房里洗豆子,阿福溜来溜去,瞅准一个没人的空挡,对星星说:“星星,晚上我想跟你一块儿聊聊。”星星用沾满水的手背在刘海儿那儿撩了一下:“不行。”随后,无论阿福再说什么,星星也不再吱声了,只干她的活儿。阿福又来碰月亮。阿福说:“月亮,晚上我想跟你一块儿聊聊。”月亮俩手插在兜里不动,瞪俩大眼儿看着他,末了,月亮说:“你去问问犀牛吧。”阿福就去问犀牛:“柴亮,我想跟月亮交朋友。我知道你现在正跟她处着,月亮让我来问问你。我,嗡……我可以给你十条‘大生产’。”说着,摸出一只“大生产”来递给犀牛,犀牛没接,看着他。阿福自己点上后抽了起来。“另外,事儿要是成了,我再给你一个月工资,三十一块七。我说话算话。”犀牛原地不动,忽然抬起腿来,一脚兜在阿福小鸡儿上,阿福就捂着小鸡儿倒在黑油油的土地上,仿佛抽羊角风般地痉挛。犀牛掉头走开。



沈三媛有时到我们分场来看月亮,犀牛就操持了伙食招待她,我就去作陪。三媛走的时候,有时搭不上车,要到18公里外的七分场去乘客车,我们就要去送她。往往都是犀牛和月亮去送,我不去。犀牛、月亮总要叫我去送,我就推脱,找各种理由推脱,不去。其实我心里特别想去送送她。18公里!那会有什么可能的好事发生啊……我看得出,月亮有意要当大媒,三媛似乎也不讨厌我,还总夸我,说我“才气纵横,像个古代的名士”什么的。不过,我就是别扭。事实上,我没那个胆儿……有时我能感觉到我的骨头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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