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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反、革命、大帝国----从420大游行说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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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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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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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造反、革命、大帝国----从420大游行说起
马悲鸣问六四前的420大游行是否合法，我说420大游行固然不合法，但制定那个“法”的权利却是通过“丛林法则”获得的。我还进一步说明，讨论中国政治环境中的非法问题由于尚未确立法治，所以无法在现代文明法治的逻辑框架里进行。
老马却说，“制定游行示威规则这个行为本身却是在走出丛林法则。却被毫无遵守意愿的420大游行生给冲了。也就是说，八九年是420大游行的一方再度重回丛林法则。”老马此话大错，错在不知道“丛林法则”都包括了什么。
恰如花果山众猴子通过丛林法则决出了猴王，猴王给大小猴子定出了规矩，难道这就叫“走出丛林法则”了吗？非也。只要猴王自己凌驾于规矩之上，用暴力实行统治，花果山就是在实行丛林法则，只是因为有了猴王的恐怖治理，暂时避免了猴王争夺的丛林状态而已。所以丛林法则说的不仅包括统治权利的争夺过程，还包括治权的行使过程。老马错解了丛林法则。
中共取得政权后，制定了宪法，制定了游行示威规则等，但是中共遵守了宪法吗？中共遵守过自己定的游行示威规则过吗？中共是靠暴力夺的权，也是靠暴力来行权，所以没法说因为它“制定了示威游行规则即是在走出丛林规则”。其逻辑恰如男女相恋是两相自愿，发展到做爱也必须是两相自愿，所以不能把强奸称为爱。老马说中共搞丛林法到文革为止也不符合事实。须知所谓“丛林法则”不过是借用动物的丛林规则指称依靠暴力来规范社会秩序，它的必然结果就是通过暴力获胜的一方不仅制定规则，并且凌驾于规则之上，还可以任意解释和改变规则。中共自毛时代到邓小平，无论在党内和党外，都未改变过一党/个人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做法，甚至邓的掌权和改革的启动严格地说都是依靠丛林法则。毛、邓两者在这方面的差别只是使用暴力的范围和暴力的烈度。
邓以后的中共仍然没有抛弃丛林法则。薄继来统领重庆时，难道搞的不是丛林法则？治罪薄继来又难道不是实行丛林法则？如今的严打不是搞丛林法则又是什么？猴子的问题是它们只能永远实行丛林法则。人不同于猴子，人类社会可以不依赖丛林法则来治理社会。但是，摆脱丛林法则却并非易事。就海峡两岸的社会发展来说，国民党是在蒋经国手上抛弃了丛林法则，迈入了文明法治的轨道。中共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上逐步抛弃党管经济，政治上还在原地打转，还是靠丛林法则来搞政治，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造反和革命
毛泽东有句名言：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在他眼里，造反和革命是一回事。人类最初如何通过暴力来争夺统治权不可考，有记载的都是后来的争夺，因为是对于已形成的统治权的重新争夺，所以历史上称为“造反”。造反是为了夺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帝老子轮流当，为的是自己可以万人之上。
“革命”的说法据说同样历史悠久，所谓“汤武革命”是也。其实彼革命不同于此革命，“汤武革命”虽然说是“顺乎天应乎人”，其实还是造反，换一换“天命之子”而已。而现代的革命的最终目标不是权力，而是建立新的社会秩序，权力只是为了实现这一政治目的所用，理论上为的是服务社会的大多数。
所以中国史上虽有很多“汤武革命”，但是都是造反，不是真革命，因此才有“二千年都行秦制”，基本上是同一套社会制度。“辛亥革命”建立了民国，从帝制转向共和制，应当算作是革命，但并不应看作是武昌开始，而应看作是清皇后交权与袁世凯开始，所以有可能转向共和。不过，辛亥革命的最终结局却是共和失败，国共大战后由中共在中国建立了一党专制，其中一段时间内甚至实行了极度个人专制。很多人因此认为，毛时代等同于过去的帝王专制，只是更专制。我以为此话者说对了一半。毛时代其实不同于帝王专制时代，因为帝王时代实行的是自然经济，毛时代实行的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完全是不同的经济制度，统治者要管到平民百姓的吃喝拉撒，因此才会有更暴烈的专制。所以革命还是改变了中国的制度，不过结果不是人们愿意接受的，因此才会让人觉得不过是又一次造反后的改朝换代而已，即革命=造反，恰如毛泽东所说。
革命为什么会和造反殊途同归？我以为根本原因在于两者虽然目的不同，但在前面的夺取权力阶段所取的路径是一样的，都是搞丛林法则，所以问题其实不是“殊途同归”，而是丛林法则的统治无法通过另一次依靠丛林法则的夺权来改变。我以为其内在的逻辑是：就丛林法则实行的两阶段----夺权和行权----来说，后一阶段比较前一阶段是一进步；如要彻底摆脱丛林法则，只能从后一阶段转入，再行夺权无疑是倒退，最后还是回到原点。
历史上恐怕所有的依靠革命来摆脱丛林法则的企图都是失败的。你可能会问，英国的光荣革命和美国革命难道不是成功的范例？我以为光荣革命既不是依赖丛林法则的革命，也不是将英国拉出丛林法则的革命；美国革命虽然是暴力革命，但应当属于“造反”，因为革命前后的制度本质上是一样 的。法国大革命、俄国十月革命、中国革命、古巴革命等等，都没有能通过革命来摆脱丛林法则。
二、中华帝国
1644年满族人征服明朝、蒙古、藏王朝等后建立了大清帝国。清帝国建立后将政治中心从东北移到北京，理所当然地将帝国的统治中心放在征服最发达的原明朝疆域，即中华十八省，同时从汉人中取士，重新编撰汉文经典，学习汉文化，最后成功地建立了一个以汉文化为主的帝国。
清帝国建立44年后的1688年英国发生了光荣革民，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两权分立的共和国。1644年的清帝国无论人口和版图都不是英国可以望其项背的，虽然当时英国的个人产出比之清帝国的要高。两百年后的1840年，英国通过工业革命和海外扩张发展成了一个世界帝国，个人产出已经达到$2500，远远超出了清帝国基本没变的水平。当通过“炮舰跟着商船跑”的英国海外贸易通过鸦片战争最终迫使清帝国打开大门时，清帝国原本有可能如30年后的日本那样学习欧美实现现代化，但是，满族皇帝从汉文化里继承的资源里却没有可以支持清帝国主动学习欧美的思想资源。当50年以后清帝国在甲午战争于日本交手时，清帝国除了比50年前多了一份内乱（太平天国）以及第二次鸦片战争的经验，其实更为虚弱，终于一败涂地，面临帝国崩解的危险。
受强权支持的革命党人（汉人）这时也加入了进来，提出要把满族赶回东北（驅除韃虜），重建以内地十八省原明朝疆域为界的中华民族国家（恢復中華）。弹指20年过去了，满族皇后终于将帝国移交给了汉人袁世凯。汉人即刻将“驱逐韃虜，恢复中华”改为“五族共和”，希望通过共和来继承清帝国。
随后的共和失败以及后面的“联省自治”失败，清帝国的遗产终于演化成了国民党独裁的虚弱的中华帝国，20年后由中共接手延续至今。从上述历史来看，我们不难明白今天的中华帝国有几大特点：（1）它是有史以来汉族统治过的最大帝国，是满族建立的清帝国的延续；（2）它的历史如果从1912年算起刚过100年，如果从1927年算起则还不到100年；（3）它在和平条件下融入世界现代化的时间差不多只有35年；（4）它现在是和汉文化有关的帝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帝国，但所处的时代却是反对帝国主义的全球化时代。
英帝国和清帝国1840年时人均国民产值之比大约是$2500/$600=4.2；2010年的同比为$24000/$8000=3。可是英帝国早已垮台了，中华帝国却正值鼎盛期。但是，随着中国的现代化的进步，中华帝国面临的挑战只会有增无减，因为现代化本质上是反帝国体制的。
汉文化里最初形成的大一统思想是基于汉字文化而来，满清要借大一统的魔力必须使用汉子，融入汉文化。轮到汉人来统治帝国时，大一统对于非汉字民族（如蒙古族、藏族等）的离心作用可能远超过其向心作用。只要看看《春晚》，我就很难相信一个受过教育的只说藏语的人一定会认同汉文化。
正值鼎盛期的中华帝国恐怕在今后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改变现今的依靠丛林法则的政治体制。幸也？祸也？难以预测。但是，关心中国命运的人却不能忽视这个现实。
作者：河边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河边于2014-7-02 周三, 上午3:49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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