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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其它]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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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其它]冬雪   
格丘山
[博客]






加入时间: 2006/07/27
文章: 942

经验值: 41826


文章标题: [其它]冬雪 (869 reads)      时间: 2013-5-10 周五, 上午11:49

作者:格丘山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伊甸来,冬雪 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不太像中国现代的女性那样张扬,而是随和,低调,对人诚恳, 同时对现代中国
和中国人绝望。我只见过她一次执拗,就是在莫言的评价上,这使我感到她有她的
为人原则,而且是非常中国传统的。

我从来不知道她有病, 而且病得这么重, 但我一旦知道了,又好像早知道了,就
像是我印象中的冬雪与病是一体的。 也许中国现代只有有病的女性才是温柔的和谦
恭的。

如果冬雪 有什么意外,我会很怀念她,虽然我从未见过她,更无深交。 也许因为
中国这样的女性太少了。

咯血似乎是呼吸系统的病, 如果去空气纯净的地方可能会有帮助。

去旅行吧,在你生命之火还在燃烧的时候,多去几个地方,尤其是美国中西部,在
那里你会看到一个你想象不到的世界, 原来人的本性还能是这样的。我正在欧洲旅
行,欧洲虽然美丽和充满文化的遗迹, 但是就人来说不如美国中西部的人单纯。
我现在住在夏威夷, 夏威夷美如天堂,但人是亚洲意义上的人。

正在法国,明天会到卢森堡,匆匆写上几句, 连安慰都不是。不过不要太悲伤,每
个人都有他的伤痛,有些在身体上,有些在精神上, 我们都驮着我们的伤痛在生命
的山上爬行,总有一天会爬不动的。


病中杂记

朱晓玲



我的病,是最忠实于我的恋人。不离不弃,与我身影相随终身。每次疾病偷袭我时,没有一丁点征兆,说来就来了。

这次生病,又如往常一样,极其突然。那天,是个北风飂戾的冬日。我们与灯具商家约好,下午到他们商场为新居定购一批灯具。大约下午2点多钟的样子,我和老公行走在前往灯具商店的路上。突然,感觉喉咙有点痒痒的,轻轻咳嗽了一下,有痰吐出。然而,吐在纸巾上的不是痰,而是一小口鲜红的血。“不好啊,旧病又复发了?”看着纸巾上鲜红的血,一阵不小的惊悸向我迎头袭来。但是,我没声张,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又是一阵咳嗽,又咯出口鲜血。

“我的老病好象又犯了。”我轻声对老公说。

“哪怎么办?”老公止了步,焦急地说:“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病?”

“不用不用。这次好象不怎么严重。咯的血不是很多。我们先去商场把灯具定下再去医院吧。”我拉了一下站在那儿不动的老公,说:“走吧走吧。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呀?”

“不先去看病,怕是不行吧?”老公迟疑不决地跟在我后面,慢腾腾地边走边说:“待会你咯血咯狠了怎么办?”

“我说不要紧就不要紧。我的病情我知道,晚一点去看不会有大问题。”我坚持说:“和别人约好了时间,不要随便改变。”

“也…行……吧。我们赶快去把灯具选好后,我再送你去医院。”老公说。

话说间,灯具店就到了。我们在灯具商店精心挑选门厅、客厅、餐厅、主、次卧房、书房、主、客卫生间、前、后阳台等一些七七八八的五孔、三孔插座啊、单、双开关啊、吊灯、吸顶灯、射灯、筒灯、镜前灯、灯带等等灯具,不觉间,时间就到了五点多钟(说来也怪,在挑选灯具的几个小时,我竟然没有咳嗽一声)。灯具选购毕,我们请商家于次日将我们所购灯具送往我们新家。之后,我们打的直奔医院。

到医院后,挂的是急诊。还好,急诊室没人看病。一个年轻男医生,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一张表格之类的什么东西。我刚走近办公桌前,没等我说话,男医生抬起头,问:“你有什么事吗?”那口气,好象我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找他另有其事。

“我是来看病的呀。”我说。

“看病?你们谁看病呀?”男医生望望我,又望望站在我身旁的老公问。

“当然是我?”我说。

“你?”医生用狐疑之光望着我,问:“你看病?”

“是啊,是我看病。”也难怪医生不相信是我看病。我每次犯病时,精神、脸色都比较好,看不出一点点病态。

“那、你请坐吧。”

我在他对面一张很陈旧的方木凳子上坐下(这张老旧的方木凳,很容易将人的思绪,拉到很久远的年代。)。

“叫什么?多大岁数?”医生问。

“……”我自报了姓名和年龄。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你看上去好年轻啊。”医生惊讶地看着我说。

我笑笑说:“您过奖了!”

“我不是夸奖。你看上去真年轻。(这是我现在听得最多的话了。)”医生说。尔后,医生才问了正题:“你哪儿不舒服?”

“咯血。”

“咯血?”医生惊诧地望了我一眼,反问。

“是呀。是咯血。”

“是胃出血还是……”

“不是不是。是支气管扩张。”

“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问最初犯病还是今天。”

“我问今天。”

“今天下午二点多钟吧或者是三点钟。”

“这是第一次犯还是……”

“有好多年历史了。”我说。

“你第一次犯病是什么时候?”

“好象是一九八五年或八四年。”

“哦,这么久啊!这次咯血量大不大?”

“不是很大。就几口。”

“是鲜红的还是暗红的?”

“是鲜红的。”

“哦。”医生“哦”了一声后,又说:“你这种病得住院啊。”

“住院?”我说:“我不想住院。”我的确不想住院。一是我怕看到医院处处是病态的生命。也怕闻弥漫在医院各个角落的各种药味混杂的怪味。二是我家新居装修正酐,家中需要人手。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是万万不能住院的呀。想到此,我说:“医生,我这是老病,我知道我的病情。你开点止血消炎药,我打几瓶点滴就好了。”

“你不住院,我可看不了你的病。”

“为什么呢?你难道不是医生吗?”我问。

“是呀,我是医生呀。可是我没开处方的权力。

“你怎么没开处方的权力呢?你这不是急诊科吗?”

“即便我开了药,你也拿不到药,打不了针。”医生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会拿不到药打不了针呢?难道药房、注射室没人值班?”

“药房和注射室现在都下班了。”

“不能给病人看病,你们这急诊室开着做什么啊?”我真想这样质问医生。可是,结果哩,我说出嘴的话却是:“住院能刷卡吗?”

“不能刷卡。只能用现金。”医生很果断地说。

“住院需交多少钱?”我问。

“最少800元。”

“我没那带那么多现金,住院又不能刷卡,那怎么办呢”下午付了五千多元钱的灯具款后,我手中的确没有那么多现金了。

“这是医院规定,我们也无可奈何。”医生和我说这些话时,态度倒也和蔼温文尔雅。但你能明显感觉到和谒的背后,是一颗麻木、冰冷的心。他说:“要不,你到中心医院去看看。那儿晚上可以打点滴。”医生见我说没钱,看样子,是想把我打发走了事。

医生已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走吧。到中心医院去。”我起身,对一直站在我身旁的老公说。

我们出了医院,在马路边等“的士”时,我忽然想起下午临出门时,用电紫砂罐煨的排骨汤。我担心等我们看完病回去,会煨干了。便对老公说:“我担心家中煨的那罐排骨汤会煨干了。要不,你先回去,我一人去中心医院。”老公略微思忖片刻,道:“那也可以。我先回家将汤罐电源拔了,再去医院找你。”说完,我们兵分两路,各走各的。可是,我拦了“的士”正准备上车时,没走多远的老公跑回到我拦的“的士”跟前说:“不行,你一人去医院我不放心。我还是陪你先去医院吧。”

我说:“那罐子汤等我看完病回去,肯定会烧干了。”

“烧干就烧干了。人重要还是汤重要。”老公这次没听我的话,坚决和我一起钻进“的士”。



没一刻功夫,中心医院就到了。

我们又挂了急诊。到急诊科时,在不甚明亮的灯下,有位如大学生模样的女医生正在给一位男青年看病。可是,医生问话时,都是男青年旁边的中年妇人作答。大概他们是母子关系吧。听医生的问诊,男青年好象是发烧感冒之类的病。很快男青年的病看完了。轮到我时,女医生如市一医院医生一样,问了我的姓名年龄等等后,问:“你哪儿不舒服啊?”

“咯血。”

“咯血?”医生眼镜片背后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不少,反问。

“是的。是咯血。是支气管扩张。”

“是初犯吗?”

“不是,好多年了。是老病。”

“这次是什么时候犯的?”

“是今天下午。”

“你需要住院。”

“我不想住院。你开点药,给我吊几瓶点滴就行。我这病是多年老病了。我知道我的病情。”

“你不住院,我肯定不能给你开药。”

“我住院可以刷卡吗?”虽然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住院,然而,我知道我的病情虽然不是很重,但今晚若是用不上药,肯定会咯血不止。我只好同意住院。

“不可以。”

“要现金?”

“嗯。”

“要多少钱才能住院?”

“最少800。”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刷医疗卡怎么就不行呢?”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医院规定,晚上看病交费是不能刷卡的。我也没办法。”很文静的女医生说话时,声音不是很大。

“你看,你要我住院,又不能刷卡。我手中又没那么多现金。没现金又不能住院。不住院吧,你又不给我开药。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这病,难道你就不给看了吗?”

医生没理我。低头刷刷在病历上写着什么。稍许,她抬起头,将病历交给我说:

“你们到后面那栋楼四楼内科去看看,看内科医生怎么说。”

我拿了病历,一路曲里拐弯找到内科时,才发现此处“内科”是住院部内科,而非门诊内科。我没办住院手续,住院部医生,怎么会给我看病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有什么事吗?”内科医生办公室内,一位看似患有白癫疯病(他的脸上和额头白一块黑一块)的医生,见我们进来,问。

“嗯,我是来看病的。”

“看病?是住院的吗?”

“不是住院。我没有办住院手续。”

“没办住院手续你到住院部来干什么?”

“是急诊科医生让我到你这儿来的。”

“难道你不知道,到住院部的病人,是要办住院手续的。你没办住院手续,我怎么给你看病?”医生振振有词地说。

“我不知道这儿是住院部,以为是另一个看急诊的。因女医生让我到这儿来时,并没告诉我这儿是住院部。”

“……你、你要我给你做什么呢?”

“当然是想请你给我开处方啊。我在咯血。”我底气不是很足的说。我也觉得自己在没办住院手续的情况下,到住院部来就诊,是没道理的。

“我怎么能给你开处方呢?”

“怎么就不能开呢?”

“你又不是我的病人。我可是住院部医生,不是门诊部医生啊。”

“哪我是谁的病人呢?”这时我已很生气了。但我还是压着火说:“我在急诊科,急诊科医生不给我看,把我推到你这儿来,你这儿也不给我开药。你们医生就是这样对得病人啊。”

“你要体谅我的难处。如果我给你开药,就违规了,会掉饭碗的。”

“我体谅你的难处,可是我的病谁给我看呢?”我压着我的怒火小声说。我不敢生气,我怕生气加重了我的病情。

“你要知道我是对你负责,也是遵循我们医院的规定……”

“问题是,你以对我负责为名,不给我开处方,急诊科医生也是以为我负责为名,不给我开药,我折腾了几个小时,到现在也没看上病。就这样回去,晚上,有可能我的病情加重,咯血不止,生命都会没有保障。这就是你们医生对我负的责任?”我说话时,声音依然不是很大。

“我已经对你讲得很清楚了,我是住院部医生而不是门诊部医生。如果我给你开药,就是违规。”

“对病人见死不救,象踢皮球一样,这儿踢到那儿那儿踢到这儿,这就是你们医院的规定?”

“你可以在急诊科看嘛。”

“我是在急诊科看的呀。可是是你们急诊科医生将我推到你这儿来的呀?我现在才明白了,难怪频频发生患者杀医生的案件。原来,看病是这样艰难。以前我犯病时,一到医院,医生将病情确诊后,立即给我用药,现在可好,我折腾了几个小时,到现在还没用上药。你们医生对患者,这样麻木不仁。以后的医患关系,会越来越恶劣。病人到医院得不到极时治疗,因此而丧命,患者家属不拿刀杀人才怪了。”说完,我起身对老公说:“走走,我们回家。”

“回家?你不看病啊?”

“不看了不看了。”

“哪怎么行呢?”老公见我说不看病,急忙走上前去,对医生恳切地说:“医生,你……”

“你不要说了,没用的。我又没办住院手续,医生凭什么给我开药。走吧。”我说着时,拉起老公的手,往医生办公室外走。

刚走出内科,老公焦急地问:“你真不看病啊?你不看病,晚上咯血更狠了怎么办?”

“我的病我知道。今天晚上不用药,大概是死不了的。”我说。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你把病历给我。”

“你要病历做什么?”

“我到急诊科去找那个女医生。”脾气向来耿直的老公气愤地说:“不给病人看病,叫什么医院啊。”

“你去质问她也没用啊。她不是把我‘踢’到住院部来了吗?”

“我不管那么多。今天晚上,我非让她给你看病不可。”老公固执地说:“她今天不给你看病,我就去找她们院长。”

“我把病历给你可以,但你一定不要去和医生吵架啊。”说实在的,我也很担心晚上病情会加重。我很犹豫地把病历给老公时叮嘱:“你要是不让我呕气,你就不要去和别人吵架,好吗?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只能跟她说好话。”看老公焦虑得很的样子,我担心他去和医生吵架。

“你放心,我不会和医生吵架的。我只要她给你看病就行。”

“我先去急诊科,你慢慢走,不要急。”老公拿了病历急匆匆走了。

待我走到急诊科时,老公正弯腰在病历上写着什么。写毕,老公拿了病历和处方,对刚进门的我说:“走,我们去拿药。”

“啊,医生开了处方啊?”我大感意外地问。

“嗯,开了。”

“咦,你使用了什么诡计,让医生开了处方啊。你没有和她吵架、抖狠吧。”

“没有吵架。我也没使什么诡计。我一到急诊科,就对她说‘我是刚才来看病的病人的家属。我们刚才去住院部了,那儿的医生不给开药。我爱人的病还是要你看’。我说完后,医生没说什么,就让我把病历给她。她说,‘我给你开处方可以,但你要在处方上签字:出了医疗事故与医生无关’。我答应了她,她就给我开了处方……”

我们边走边说着话儿,就到了灯光昏暗空无一人的划价、拿药大厅。

拿到药后,我们找到注射室。注射室几个穿白大褂和绿套装的青年男女在嘻里哈啦地开着玩笑(还有一对长相真不敢恭维的男女,在眉来眼去地暗送秋波)。几个女护士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边给病患者漫不经心地配药。我真担心她们会将药给配错了。

我的药终于配好了。打上点滴后,护士对我老公说:“你把她送到观察室去打点滴。”

“观察室在哪儿?”我问。

“出门笔直往前走,走到顶头向右拐,第一个门就是观察室。”一位护士说。
老公高高举着(本应该是护士将病者送到观察室的,她们却让病者家属做)我的药水瓶,我左手托着静脉注射的右手胳膊肘儿,我们走出了注射室。按护士的指点,很快找到了观察室。设置陈旧、空气污浊的观察室的灯光,如划价、取药大厅一样是昏暗,阴冷。因为灯光昏暗,我看不见床上的被套和床单是否干净。
观察室置有七张床。其格局是,中间三张床,进门对面依墙置了两张床,进门的左边置有两张床。

我进观察室时,观察室已有两人在打点滴。一小青年仰躺在中间一张病床上打点滴,进门右边依墙而放的第二张床上有一妇人坐在床沿边儿在打点滴。我本是想在左边进门的第一张床上坐下,想着门口的空气是要好些。可是,见没人的床上放有一只塑料袋,袋子里面装有病历什么样的东西。想必这张床上是有人了。只好走到右边最里面的那张病床坐下。

“你脱了鞋躺床上去啊。”将点滴瓶挂在床前一根金属杆上的老公,见我坐在床沿边儿不肯躺下,说。

“床上太肮,我不躺。”我说。

“你不躺下怎么行呢?到医院来了,你还那么讲究干什么呀?这么多药水,最少也得二三个小时打完。你不躺在床上,坐着怎么受得了?”老公说着,蹲下身子,不容我分说,就解我的鞋带帮我脱鞋。

“我来我来。”老公是个感情很粗糙的人。平时很少如今天这样温情,使得我很不习惯。

“你在打针怎么解鞋带呀。”老公说着话时,帮我将鞋脱了,说:“躺到床上去吧。”在老公的“逼迫”下,我很不情愿地将自己钻进了肮脏的被窝……

这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后记:这个冬日的晚上,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我,没想到,今天发病,是我后来两个月之久在病中渡过的开始。这次生病时间之长,使我似乎闻到了死亡气息。以为自己自此会与生命永诀哩。……可是,2013年立春之后,慢慢地,我又活了过来。

作者:格丘山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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