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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兴:维也纳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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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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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非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改标题可以,但要加个按语:所谓遗憾,其实仅仅是因为1.芦笛、秦晖没有出席会议;2.文中把老莫07年曾登上维也纳金色大厅这样的光辉事迹贬损得一文不值。不过平心而论,周老师毕竟是大家,像星期天店铺不开门这样的现象,老莫也不是看不见,也不是不惊讶,但从来没有想过原因,而周老师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不许开门的理由是基督徒星期天要做礼拜,非基督徒在这时开门赚钱不公平。靠,对这种变态规定,老莫只能表示深度遗憾。
周志兴:维也纳日记
2012年1月8日
经过十个小时的飞行,奥地利航空的波音767落在了维也纳机场。
出发时,北京正在纷纷扬扬地下雪,落地时,维也纳用淅淅沥沥的小雨来迎接我们。有人说,奥地利人是欧洲的中国人,看来老天也想印证这一点,把雪化成了水而已。
奥地利有欧洲心脏一说,因为地理位置正好在欧洲的中央。这颗心脏很美,阿尔比斯山横贯境内,多瑙河蜿蜒流淌,森林覆盖着山峦。当然,除了风景美,还有音乐美,著名的音乐大师莫扎特就出生在奥地利的萨尔斯堡,而维也纳的金色大厅,维也纳爱乐乐团等,即使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即使是中国不太懂得音乐的人们,也会怀着景仰的心情来听关于他们的故事。
我不想说奥地利之美,这不是我擅长的,我只是想捕捉我随时掠过的些微的想法。
浮光掠影而已。
我到维也纳的时候,是当地时间五点多钟,天已经黑了,黑夜点起了城市的灯。而我突出的感觉是这个城市不很亮,决不能用灯火通明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它。联想到国内许多城市都有所谓的“亮起来”工程,不禁要做一个对比,究竟哪个更好些呢?
点灯是要用能源的,为了城市的面子,或者说为了城市领导者的面子,灯光如同白昼一般,实在是太大的浪费。中国许多城市污染严重,北京去年曾经有连续几天的灰蒙蒙天,白天如同黄昏,连飞机都不能起降,我想,是不是晚上挪用了白天的亮?
所以,对所谓“亮起来”工程,一定要做一个评估,究竟利大弊大?有的领导说,城市亮起来以后,城市的犯罪率就小多了,其实还是把亮起来的作用说小了,亮起来以后,掉在地上的针也可以找到了!
朋友接了去一个中国餐馆吃饭,发现餐馆的椅子要比我们在国内常见的椅子小上一号,朋友告诉我,奥地利人很务实,不讲排场,大多数地方的椅子都是这样。他告诉一个不算笑话的笑话:国内来的某官员到维也纳的国家歌剧院看演出,看到这里的椅子都很小,就说:干脆换些大椅子。奥地利人当然不会去换,因为这些椅子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维也纳第一晚上吃饭,据说180万人的城市有400多家中餐馆。在这里,像置身国内。
说到历史,一个强烈的感觉是维也纳的旧房子多,旧而庄重,说明当年的设计和建筑质量之高。朋友开车带着我们,随口介绍街边楼房的历史,听得我们目瞪口呆:这座楼,两次世界大战的开始都是在里宣布的;这座房子是皇家歌剧院,建于1869年;这个游乐场的摩天轮,是全世界第一台摩天轮,已有150多年历史了,现在还在使用中;这座旅店,是当年斯大林来住过的…….
生活在这里,仿佛就是生活在历史中,生活在文化中。
历史和文化的积淀,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思想和行为。
维也纳这个地方,当年是欧洲最重要的都市之一,现在随着两场世界大战的硝烟,维也纳的重要性不如当年了,但还是可以列入欧洲大城市排行榜的前十位。让我略感惊讶的,是执政党社会民主党在这里是长期执政的,从1919年开始,除了希特勒掌权的那段时间,维也纳都是社会民主党掌权。社会民主党的很多理念,其实接近于共产党,在他们的管理下,维也纳的一个社区1922年开始,叫“卡尔马克思”社区。
社会民主党不是一党独大,它和奥地利人民党、奥地利自由党常常是三分天下,因此,怎样得到选民的选票是政党的第一要务。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民主党能够在维也纳执政80多年,一定有过“党”之处。一位任教于维也纳大学的朋友开玩笑说,你要是看见维也纳市长在街上走,上去拍他一下肩膀,他会受宠若惊:原来选民和我这样亲近。
当然,长期执政的可能性存在于执政为民的理念之中。例如,维也纳180万人口中,有50万人住在政府提供的公租房里。8号下午去参观美泉宫,这里是奥地利皇室的避暑地,类似北京的颐和园,朋友指着这座宫殿的一些辅助用房告诉我,这里,也有不少的公租房。
和把前皇家宫殿拿出来,做公租房异曲同工的,是维也纳市政厅前的广场。我们路过市政厅,发现门前正在施工,看模样,是在修一条弯弯曲曲的溜冰道。朋友告诉我,正是在修一条溜冰道,市政府每年会按照季节的不同,为市民提供一些活动,冬天是溜冰,到了夏天,就会在市政厅门前组织消夏音乐晚会,一流的乐团会到这里,为市民免费演出,周围会由摊贩来为市民提供餐饮服务。
我在维也纳基本上没有看到过标语口号,但是在市政厅门上倒是有一条标语,朋友告诉我,写的是:城市为你服务。
这还真有点实事求是呢。
维也纳市政府下设好几十个局,那个管街头垃圾的局已经排到了48局,但是他们分工细,每个局管一件事,在网上公布自己的职责范围和联系方式,不存在互相推诿的问题.就拿48具这个"垃圾局"来说,他们管得很细,每个垃圾箱时回收什么垃圾,甚至把回收的瓶子都分成了有色的,无色的和金属的.垃圾箱一排排了七八个.
社会的稳定与和谐,除了政府的浑身解数外,离不开老百姓和社会组织的合作。我很关心这里的劳资关系。朋友告诉我,维也纳有一个“社会合作伙伴计划”,劳资双方每年会进行一次会谈,确定工资和福利变化后,都要遵照执行,谁也不许反悔。
按照我的理解,这时,政府就成了“中人”了,有裁判权,但不必自己把担子全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了。所以,据说这里的游行示威是按秒来计算的,全年示威多少秒!而这些“秒”还大都是“老鼠抓耗子”,多管闲事型的,是抗议外国的一些不平之事,似乎为中国的示威也有一些。
我路过总统府和总理府,这两家挨着,门前没有任何警卫,大概是因为星期天,也没什么行人经过,我说,我想进去看看。朋友说,今天不是开放日,开放日是可以进去的。
倒是有一点体会,中国是不是该向奥地利这样的国家学习点什么,过去我们向美国、向英国甚至向日本学习的东西多,其实,奥地利的许多做法正是中国所缺少的。
下午去看了美泉宫。据说是某皇帝在狩猎时发现了一眼泉水而决定在这里建筑行宫的,始建于十七世纪。也许,中国人感兴趣的,是著名的茜茜公主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她的遗迹很多,茜茜公主迷们应当在这里流连忘返,也许还能闻到茜茜的闺房香气。
可惜,我不是茜茜迷。
2012年1月9日
今天是维也纳大学召开的“革命与改革——辛亥以来的百年中国”国际研讨会召开的第一天。会场就设在维也纳大学里面,这座楼似乎应当叫做主楼吧,因为挺宏伟的,也挺有历史的。
在维也纳逛街,总能看见一座古老的房子墙上有一块牌子,有时还有一个人头像,写着这座楼建于何时,有什么大人物在这里住过,牌子上方,飘着两面不大的奥地利国旗,说明这栋房子是有点历史的。
维也纳大学建于1365年,我们开会的这座楼,据说建于1860年至1880年之间,会议室里,挂着维也纳大学历任校长的大幅油画,墙壁包着赭石色的木头,似乎在幽幽地告诉人们这里的历史。
确实有历史,一位外国学者在不经意间说,哈耶克就在这间会议室里讲过课。而这所大学里,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人,他叫弗洛伊德!
恰好我们也是在这里谈论历史。在一个外国的历史古迹中讨论中国的历史,给我们增加了许多的想象空间。
这次讨论会的学者,来自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美国、日本、德国、韩国、奥地利等国家和地区。外国的学者我不认识,中国的学者个个大名鼎鼎,老一辈的有袁伟时、杨天石,正值壮年的有吴思、雷颐、许纪霖、秋风、贺卫方、沈志华、柳红、傅国涌、吴国光、桑兵等,当然还有在维也纳大学任教的朱嘉明。
有人在网上表达了异议,说辛亥革命是中国的事情,为什么要到奥地利开?
其实,外国的大学和学者关心中国的历史,愿意出钱来召开这样的学术研讨会,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个研讨会上,中外学者平等交流,气氛融洽同时又时有争论,很有意义。
起码,比那些要挤进“金色大厅”演出的人要理直气壮得多。
在维也纳这座城市,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金色大厅。朋友带我去了金色大厅,没有进去,自然也没有了在金色大厅舞台上站上一站的荣耀。
我主要看看公布演出信息的布告栏,朋友告诉我,凡是维也纳音乐协会等权威音乐机构邀请的演出,算是经过认证的吧,演出布告是金色的,这个是有含金量的,在这里演出,不但出名,而且赚钱;次一等的,是黄色的演出布告,也要有相当的水准;而最差的,是花里胡哨的那种,惭愧的是,这些花里胡哨的演出布告,常常是中国人的,据说,很多二三流演员都想到这里花上几万美元的租金,喊上几嗓子,也就镀上了金色大厅的一层金,回国出场费弄好了能翻一番。
据说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国内一线的歌手已经不屑于这样做,但是二三线的歌手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毕竟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也不去说破这个秘密,也许是不愿意砸人家的饭碗?我也不想,甚至还想为他们说句话,这是一个发展的必然阶段,据说当年日本经济起飞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到这里来做类似的事情,包括为买名牌挤出一身汗,但是人家现在不玩这个了,索尼、雅马哈这样的企业,甚至买下了不少的音乐机构。
当然,有的纯粹是图个热闹,据说,我家乡一个区的老干部合唱团还站在金色大厅的舞台上献过歌呢!花谁的钱不知道,谁来听也不知道。
扯远咧!
其实我想说,就算大家都是歌手,维也纳大学的会议室就是舞台,中国来的学者唱的要比高鼻子蓝眼睛的更出色一些,毕竟说的是咱家的事情嘛!至于那个金色大厅,咱们要和人家平起平坐,还要努把力。
维也纳大学的一位资深美女副校长魏格林主持会议,这是一位著名汉学家,中文说得好,对中国的了解也很透彻。
上午发言的袁伟时和许纪霖,下午发言的桑兵和雷颐,都很精彩,外国名字不好记,我就不说了。
有两个观点很有意思,我简要记一下:一个是说北洋政府的,认为北洋政府在前些年被严重矮化了,其实,在北洋时期,中国在外交上得了不少分,夺回了不少权益。在内政上,当时的三权分立、出版、结社和言论自由,都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再一个是说晚清政府的,从1901年开始,已经开始改革,并且有了一些成效,不过也有不少停滞,就在这个时候,辛亥革命爆发了。联系到托克维尔写的那本书:《旧制度与大革命》,学者提出了这样的观点,实际上是托克维尔的观点,革命常常在改革开始了取得很大成就然而又停顿的地方爆发。
这实在是值得今天的中国警惕的事情。
最后一个发言是个老外,叫Frank,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学,他用英文演讲,会议方特意派了个奥地利小伙子坐在我身边当翻译,巧了,他说中文名字叫周游,我说,你怎么坐在我身边就跟了我姓?原来,这是个在北京留学的博士,放假回来当义工了。
这是一位“国粉”,大赞民国。我在想,在中国,现在有一批“国粉”,也有一批“毛粉”,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因为对现实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所以到历史中去寻找慰藉也罢,借古喻今也罢,有他们的道理,这位老外属于哪种呢?
现在看来,民国一定不像过去说的那么糟,有许多可圈可点的东西,也一定不像今天有些人说的那么好,要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寿命如此之短。
这个会开的很朴实,也没有什么介绍来宾之类的俗套,中午和晚上都在会议室外面的休息室和走廊上吃盒饭,很节省。既省钱,又省时间。挺值得国内那些铺张会议借鉴的。
来维也纳两天了,总是没有好好看看奥地利的太阳,因为它总是藏着,偶尔探个头,又赶紧缩回去,小雨倒是淅淅沥沥总是下着。听说奥地利还有什么太阳节,出太阳了就放假,大伙儿去晒太阳,不知真假,但是,太阳之懒,我是领教了。
昨天写了篇日记,总想不起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这座城市,现在想起来了,叫“从容不迫”,这是一座从容不迫的城市。比如说,这里规定除了饭店,所有的店铺星期天都不许开门,理由是基督徒星期天要做礼拜,非基督徒在这时开门赚钱不公平。据说曾经有个别地区试图放开这个规定,但是被当局坚决制止,只是规定在旅游地200米之内的卖旅游纪念品的商店可以营业。
我到的第二天就是星期天,到了两个教堂,看到教徒们在神圣的音乐和气氛中做礼拜,而街上行人极少,商店也都大门紧闭,橱窗却都亮灯展示,展示商品只是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怕游人不小心撞到玻璃橱窗上撞破了头,要赔很多钱的。
作者:莫非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莫非于2012-1-11 周三, 下午3:44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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