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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稽戏］法官上任 [恭喜版］

草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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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滑稽戏］法官上任 [恭喜版］ (698 reads) 时间: 2003-11-17 周一, 下午4:25

作者：草虾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滑稽戏］法官上任 [恭喜版］

［题注：乡下人把作法捉鬼的道士称作法官］

　　

　　……

　　朱幺山叹了一声，说道： “前天下午，我和哥哥朱阿山在天桥的一家酒楼上喝酒，忽然上来一个官员，手捧一笼兔子，带了四名家奴。那四个家奴神气得很，要酒要菜，说的却是海州话。”熊老十“哦”了一声。朱幺山道：“我和哥哥一听他们口音，就留上神。”洪安通、樊弓等都知道，朱家班世镇海州。熊老十、朱幺山等都生长于海州，在北京城里听到乡音，自会关注。

　　

　　朱幺山续道：“我哥哥听了一会，隔壁接了几句。那官员听得我们也是海州人，便邀我们过去坐。我和哥哥离家已久，很想打听故乡的情形，见这位官员似是从海州来，便移座过去。一谈之下，这官员自称叫做隋人更，原来是奉了大帅卢一峰的委派，去做仲义县法官的。他原是北京果安人，后移居夜郎国。照规矩，北京人本来不能在夜郎国做官的。不过这隋人更说道，他是大元帅委派的官，可不用理会这一套！”

　　樊弓好奇道：“这卢大帅缘何举荐隋人更？莫非这隋人更才学过人法理精通？”

　　朱幺三续道：“据这隋人更说，他与大帅乃是贫贱之交。卢大帅原来只是阳谷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就县前开着个生药铺，卖些疗愚假药。从小也是一个奸诈的人，使得些好拳棒。乳名阿跪，人都唤他做卢阿跪。后去京城状元桥下做渔网生意，有名的网霸。又使重金购得天竺飞贼赛昆仑的秘方，改作腊肠生意。那合成斋的腊肠口味甚好，食者交口赞誉，愿作卢迷。于是发迹有钱，专在院里管些公事，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满院人都饶让他些个，称他做卢大官人。当年老随读书不成在京城刑部衙门当师爷，帮着推销腊肠。他说大官人这卢阿跪的名字颇为不雅，就帮他取名叫做卢一峰，字愧祖，号合成斋主。”

　　樊弓听了道：“呸！俺只道哪个卢大官人，却原来是卖腊肠的老卢！这个腌臜泼才，原来投托着太师古德诺门下做奴才，开个腊肠铺，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朱幺三道：“卢大官人只因欺男霸女吃了官司，资产皆被罚没，就逃去西海吹笛子。适逢东海来个箫客，笛清不如箫和。羞愤难当之下，就躲进了博勋记棺材铺，试睡棺材苦不堪言。老隋就劝卢大官人何不去关外投托狼主？其时狼主尚在关外，这老卢就去卖弄手段，写了一篇檄文。狼主进兵中原，就启用卢大官人充作枪手，一路扫荡天地会，封作镇关西大元帅，守着夜郎国。”

　　樊弓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大汉奸卢阿跪委派的法官，有什么神气的？”

　　朱幺山向他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位樊．．．樊兄说得不错，当时我也这么想。可是我哥哥为了探听故乡情形，反而奉承了他几句。这法官更加得意了，说是卢阿跪所派的官，叫做‘跪选’，意思说是大元帅选的。夜郎国全境的大小官员，固然都是卢阿跪所派，就是汉涧、寒山、仲义三县，‘跪选’的官儿也比郎主所派的官吃香。”熊老十听他说得有些气喘，接口解释：“倘若有一个缺，郎主派了，卢阿跪也派了，谁先到任，谁就是正印。汉涧、寒山、仲义三县的官员，哪一个先出缺，自然是帅府知道得早，从帅府派人去快得多。因此郎主的官儿，总是没‘跪选’的脚快。”朱幺山吁了口气，接着说：“那隋人更说，卢大帅为郎主立下了大功，满清能得江山，全仗大元帅的功劳，因此郎主对他特别给面子。卢阿跪只要跪求什么事，从来就没有驳回的。”

　　洪安通道：“这官儿的话倒是实情。兄弟亲眼见到，海州一带大家就知道跪帅，不知道郎主。”

　　朱幺山道：“这隋人更说，照郎主规矩，凡是做法官的，都先要到京城来朝见郎主，由郎主亲自封官。他到北京来，就是等着来见郎主的。他说大元帅既然封了他官，到京城来朝见郎主，也不过是倒例行公事而已。大帅托他带来一双宠物玉米兔，乃是夜郎国有名的国宝，捐献给狼主赏玩的。那双兔儿果然通体发黄，如玉如米。我哥哥说：‘隋大人到仲义做官，本府人做自然。’突然之间，隔座有人插嘴，这老．．．这老鬼．．．我和他仇深．．．”说着霍地站起，满脸胀得通红。熊老十道：“是‘八臂猿猴’高彦超说话么？”

　　朱幺山点了点头，道：“正．．．正．．．”急愤之下，喉头哽住了，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才道：“正是这老鬼，他坐在窗口一张小桌旁喝酒，插嘴说：‘本府人做本府的官，刮起地皮来更加方便些。这老鬼，我们自管说话，谁要他来多口！”

　　张三道长冷冷的道：“朱幺山，高大哥这句话，可没说错。”朱幺山哼了一声，顿了一顿，说道：“这句话是没说错，我又没说他这句话错了。可是．．．可是．．．．谁要他多管闲事？他倘若不插句嘴，怎会生出以后许多事来？”张三道长见他气急，也就不再说下去。朱幺山续道：“隋人更听了这句话，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转过头来，见这老鬼是个弯腰曲背的老头儿，容貌猥琐，桌上放着一只药箱，椅子旁插着一面膏药旗，是个卖药的老头儿。喝道：‘你这个老鬼，胡说些什么？’他手下的四名家奴早就抢了上去，在老鬼的桌上拍桌大骂，一名家奴叫做许弥山抓住了他衣领。也是我瞎了眼，瞧不出这老鬼武功了得，还道他激于一时义愤，出言讥刺，怕他吃亏，便走上去假意相劝，将这四名家奴都推开了。”张三道长赞道：“朱幺山仁义为怀，果然是英雄行径。”心想朱阿山已死，高彦超受伤虽然不轻，多半不会死，已方终究已占了便宜，许多事双方只好言和，口头上捧朱幺山几句，且让他平平气。

　　

　　哪知朱幺山不受他这一套，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英雄？我是笨猪！生了眼睛不识人，瞧不出这老鬼阴险毒辣，还道他是好人。那隋人更打起官腔，破口大骂，大叫：反了，反了，说海州城里刁民真多，须得重办。”

　　樊弓插嘴道：“这官儿狗仗人势，在北京城欺侮百姓不够，还到海州来欺人。”朱幺山道：“要欺侮人，也没这么容易。这官儿连声吆喝，叫家奴将这姓高的老鬼绑起来送官，打他四十大板，戴枷示众。那老鬼笑嘻嘻的道：‘大老爷，你这么大声嚷嚷，不吃力吗？我送张膏药卖给你贴贴。”他从药箱里取了张膏药出来，双掌夹住，跟着便那张本来折拢的膏药拉平了。我初见那老鬼对这凶神恶煞的家奴并不害怕，心下已自起疑，待见他拉膏药的手势，和哥哥对望了一眼，已然明白。膏药中间的药膏硬结在一块，总得点火烘多时，才拉得开。可是他只是双掌间夹得片刻，便以内力烘软药膏，这份功力可真了不起。他将药膏拉平之后，药膏热气腾腾。那隋人更却兀自不悟，一叠连声催促家奴上前拿人。我便不再拦阻那官儿的走狗，由得他们去自讨苦吃。一名家奴叫做费书海的见我让开，当即向那老鬼冲去。那老鬼笑道：‘你要膏药？’将他张膏药放在家奴手中。那家奴骂道：‘老鬼，你干什么？’那老鬼在他手臂一推，那家奴移过身去，拍的一声响，那张热烘烘的膏药，正好贴在隋人更那法官的嘴上．．．”贾小瑞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拍手叫好。朱幺山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视着他。

　　贾小瑞心中害怕，便不敢再笑。熊老十问道：“后来怎么样？”

　　朱幺山道：“那法官的嘴巴被膏药封住，忙伸手去拉扯。那老鬼推动四名家奴，说道：‘去帮大老爷！’只听得拍拍拍声响不停，四名家奴你一掌，我一掌，都向那法官打去。原来那老鬼推拨四名家奴的手臂，运上了巧劲，以这四人的手掌去打法官。那法官慌忙捧着兔笼护脸。片刻之间，笼子打扁了，双兔打烂了，那法官的两边面皮也给打得又红又肿。”

　　贾小瑞又是哈哈大笑，转过了头，不敢向朱幺山多看一眼。

　　

　　熊老十点头道：“这位高兄诨名叫作‘八臂猿猴’，听说分身群打功夫，算得是武林一绝，果然名不虚传。”他想朱阿山死在他手下，这老儿的武功自然甚高，抬高了他武功，也是为朱氏双雄留了地步。朱幺山道：“我和哥哥只是好笑，眼见法官已给打得两边面皮鲜血淋漓，酒楼上不少闲人站着瞧热闹。那老鬼大声叫嚷：‘打不得，打不得，大法官是打不得的！你们这些大胆奴才，以下犯上，怎么打起大老爷来？’在四名家奴身后跳来跳去。活脱像是一只大猴子，伸手推动家奴的手臂，反似是在躲闪，那些闲人都瞧不出他在搞鬼。直打得那法官晕倒在地，他才住手，回归原座。这四名家奴还道是撞邪遇鬼，说什么也不明白怎么会伸手去打大老爷，可是自己手掌都是鲜血，却又不假。四个奴才呆了一阵，便扶着那法官去上任了。”

　　

[改编自鹿鼎记第九回琢磨颇望成全壁激烈何须到碎琴]

作者：草虾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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