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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炒白菜」还是「炒肉片」的哲学思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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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悲鸣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5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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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悲鸣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炒白菜」还是「炒肉片」的哲学思辩
马悲鸣
一、草原饭馆的「炒白菜」
我当年下乡去了草原深处的牧业区。那里虽无重山峻岭，但因当地人烟稀少，商业交通无利可图，很少有汽车进出，十分闭塞。我们虽然是插队，但因当地不产粮食，故仍供应商品粮。
蒙古牧民的粮食定量是十八斤，但他们还是吃不了，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于以吃肉当饭。我们刚下去时极不习惯。知青三十斤定量还不够吃，往往向老乡借粮本买粮。后来我们才慢慢习惯了这种大快朵颐的日子。
我们队的政策是光棍汉，男女平等，每人每年深秋可杀五只羊，或者一头牛过冬。深秋的牛羊刚抓完秋膘，最肥。如果不赶紧杀了冻起来，一入冬就渐渐掉膘，到春天就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我只有一个冬天杀了头牛过冬。别的冬季都杀五只羊。就算每头羊只出三十斤肉吧，五头羊就是一百五十斤肉。就算内蒙草原半年冬吧，平均每天差不多就有一斤肉。简直就是掉进肉堆里了，可惜不是咸肉庄。
因为除了肉和粮食，几乎没什么可吃的。于是我们就变着法子吃。最后想出一个高招，把冻好的肉拿到木匠板凳上用刨子推。刨花就是一片片精薄的上好羊肉片，拿到锅里一涮，就只当进了东来顺。
我们那里也搞忆苦思甜。开完控诉大会以后，我问老乡：“你们解放前受白音牧主剥削时吃什么？”
他们回答：“吃肉啊。”
我再问：“三年困难时期你们吃什么？”
他们想了想回答：“还是吃肉啊。”
回答得我都没法再接着往下问了。
古人云“肉食者谋之”。动物界也是食肉目（如狗）比食草目（如羊）要聪明。我们那里的知青后来念了大学，研究生院的比例极高，大概和充分的肉食不无相关。
古人又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我们那里知青的君子比例也高，不素餐是一个重要原因。想那陕北窑洞里和云南大山里的知青，连饭都吃不饱，如何君子得起来呀。
其实我们比《砍砍伐檀兮》的君子还不素餐，不素餐到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一片菜叶子。特别是冬天，简直就是顿顿涮锅子。夏天偶尔能发现一片野韭菜或沙葱，其实就是野草，只不过嫩点，能嚼得动。于是赶紧拔几把回家，算是开一顿素。
我的中学同学阿城说他们在云南大山里没肉吃，看着养的克郎子猪，就象看到一顿荤腥，口水直冒。我们那时候看到地上一片野韭菜，就象阿城他们看到生猪一样。
我们距离县城很远，骑马要走一整天，故除了回家探亲往返，很少进城。夏天极偶然地进城办点公事，没地方吃饭，只好资产阶级享乐主义一顿，去下馆子。
进了饭馆一看，菜单上居然有「炒白菜」。这一下可高兴坏了。于是便点了一个。没想到跑堂的端上来一看，满满一大盘子里几乎全是肉片，只有几片菜叶子点缀，令我大失所望。于是把服务员叫来抗议：“您这卖的是「炒白菜」吗？怎么尽是肉片。”
人家说：“当然是「炒白菜」”，并指盘子里稀稀拉拉的几片菜叶子说：“你看，这不是白菜吗？”当场把我噎得无言以对。
我问，你们卖的「炒肉片」是什么样子的？回答说，一片菜叶子都没有。
二、河南干校附近餐馆的「炒肉片」
后来回家探亲。家里屡遭家长机关的造反两派抄家洗劫，已经没有了家的样子。那时家长正在干校。我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到处看同学没个生活规律。给家长写封信，想去干校看看。家长问了问政工组负责人，遭到断然拒绝。
原因是当年干政工组的人曾想利用我作劝降家长的工作，事先他们还念了一篇《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结果我不但不劝降家长，反而当面叮嘱不要乱供，以免吃不了兜着走。
政工组负责人恨透了我，故不许我去干校，以为报复。
我一想，干嘛非要他们批准。——自己去！
于是打了个小铺盖卷登上火车下了河南。
那政工组的人真是恶，见没能阻住我来干校，便在我刚待了不到两星期，就逼家长撵我走。理由是冬天又要开始搞运动了。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家长只好是连求带哄，总算把我劝走了。
我返回车站等车。离开生产队回家一个多月后才去干校。又在干校过了两周没油水的寡淡日子，真是想肉呀！
到了车站餐厅，一看菜单上有「炒肉片」。这回可以解馋了！于是便点了一个。
没承想跑堂的端上来一看，满满一大盘子几乎全是白菜，只有几片肉点缀，令我大失所望。于是把服务员叫来抗议：“您这卖的是「炒肉片」吗？怎么尽是白菜。”
人家说：“当然是「炒肉片」”，并指盘子里稀稀拉拉的几片肉说：“你看，这不是肉片吗？”当场把我噎得无言以对。
我问，你们卖的「炒白菜」是什么样子的？回答说是，一片肉都没有的素炒。
三、「炒白菜」还是「炒肉片」的哲学思辩
现在哲学问题来了。究竟草原饭馆和车站餐厅里卖的两份菜哪个是「炒白菜」，哪个是「炒肉片」？
我们县里饭馆的服务员说，他们卖的80%肉片加20%白菜的炒菜叫「炒白菜」。河南车站餐厅服务员说，他们卖的80%白菜加20%肉片的炒菜叫「炒肉片」。
我坐在餐桌前的板凳上发呆：一个给共产党干了大半辈子，九死一生幸存的干部，只因开过个把不合时宜的玩笑，有几句不合时宜的言论，就成了反革命，走资派。这是把满盘肉片都不算，只因有几片菜叶子，就当「炒白菜」卖了。
另外这些刚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只因不曾干过实际工作，自然没有犯错误的机会，便能当上群专负责人和政工干部狠整走资派。这是把满盘子白菜，只因有能整人的这几片肉，便当「炒肉片」卖了。
想想刘少奇，原来是按「炒肉片」卖的。忽然一天，伟大领袖发现了他那盘子有几片菜叶子，便发动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叛徒、内奸、工贼”，生把刘少奇当「炒白菜」卖了。等伟大领袖大行归西，给刘少奇陪榜的老走资派帮又把案翻过来。这回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再按「炒肉片」卖！
其实刘少奇的盘子里既有肉片，也有菜叶子。当然肉片比菜叶子多一些。
科学的态度应该是把我们草原饭馆卖的「炒白菜」改成“80%肉片炒20%白菜”。河南车站餐厅卖的「炒肉片」应改为“80%白菜炒20%肉片”。让顾客一目了然，知道自己将要点的菜究竟是多少肉片，多少白菜。
所谓专制主义，就在餐馆里。草原饭馆的服务员硬说他们卖的没几片菜叶子的炒菜是「炒白菜」。河南车站餐厅的服务员硬说他们卖的没几片肉的炒菜是「炒肉片」。和伟大领袖整刘少奇时的逻辑一样。
四、「炒白菜」和「炒肉片」的哲学思辩续
现在我们看到海外民运的诸多写手发表的观点，还是这个逻辑。凡符合他们口味的，本来是馊白菜，他们也给说成是「炒肉片」。凡不合他们口味的，即便真是「炒肉片」，他们也硬给说成是馊白菜。
这里有个现成的例子。前中国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清华附中团支部文体委员郑义，最近出版了一本《中国的毁灭》，把中国的环境破坏说得一塌糊涂。每篇文章他都给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这是共产党的制度性腐败和没有民主的结果。——这话不能说百分之百全错，就如草原饭馆的「炒白菜」不可能百分之百全是肉片，河南餐厅的「炒肉片」不可能百分之百全是白菜叶子一样。但问题是郑义提供的信息究竟有几分可信呢？
这么大个国家，每年发现365个环境破坏的案例是很容易的事。郑义就把这些难分真假的报导富集起来，证明中国马上就要毁灭了。好比是草原饭馆指着那几片零星菜叶子证明他们卖的就是「炒白菜」，河南车站餐厅指着那几片零星肉片证明他们卖的就是「炒肉片」一样。
我在过去的六年中多次回国，从未见到一处如郑义所说那么不堪入目的环境破坏。而且有的地方环境比我在国内时还有所改善。中国的环境有破坏，也有改善。就好比正常的「炒肉片」里也有白菜，正常的「炒白菜」里也有肉片一样。负责任的记者应该在指出环境破坏多少处之外，也具体给出环境改善多少处。这才客观！
但郑义不是这样。他就象河南车站餐厅里硬把80%白菜炒20%肉片的炒菜按「炒肉片」的价钱卖那样，专门挑出来国内环境破坏的部分集中起来当论据，引导出一个他心目中既定的政治结论，——只有推翻共产党的统治，中国的环境才能改善。
其实就按郑义提供的偏倚的环境破坏证据，他的结论也是错误的。中国环境的最大破坏来自和他们当年抢占天安门广场一样的暴民哄抢式的滥砍滥伐，而政府又阻拦不力。“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除了人民，任何个别人或个别组织都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能如此不顾环境后果地砍伐。也就是说，最大规模的环境破坏，恰恰是民主的结果。
相反，所有环境改善了地方，基本都是政府行为，都是用“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式的专制手段搞成的。郑义给出的《中国之毁灭》的环境破坏报告，只能逻辑地引出应该加强专制，防止民主的正确结论。
郑义八九年夹着尾巴在国内逃亡三年之后，非法偷渡出境。也就是说，至少在过去的十年内，他绝对没有可能目睹国内环境的变化，不管是变好还是变坏。可看他写的书和继续不断的文章，仿佛他对每处环境破坏都身临其境似的。
人家草原饭馆还能当面指出我那盘子「炒白菜」里的白菜；河南车站餐厅还能当面指出我那盘子「炒肉片」里的肉片来；而郑义连这都做不到。因为他的资料全部抄自其他人的报导，一片具体的白菜或具体的肉片都当面指认不出来。
五、哲学思辩的再续
王丹一个劲地死狡，非说他们当年占领天安门广场的行为是“爱国民主运动”。可“爱国”在哪里？
他们“天安门一代”里的吾尔开希到美国国会作证，明确要求撤销给中国的贸易最惠国待遇。王丹本人明确支持台独势力。郑义夫妻更是旗帜鲜明地支持八国联军和入朝美军与中国作战。王丹、郑义这些民运分子都表态站在“爱国贼”的直接对立面。请问他们自己的“爱国”何在？！“民主”又何在？！王丹这是非要把自己这盘子白菜当「炒肉片」卖。
政府方面则把他们定为“反革命暴乱”。“暴乱”还勉强说得过去。“反革命”在哪里？政府这是把对方卖的「炒肉片」当「炒白菜」卖。
根据具体的法律规定的细节来厘清该次风波的性质应该说∶「六四」既不是“爱国民主运动”，也不是“反革命暴乱”，而是一场政府被迫武装驱逐“私占公共场地，非法割据”刑事犯罪的执法。
政府没错，学生有罪。
又是「炒白菜」和「炒肉片」之争。王丹、郑义发动的绝食运动究竟是算绝食自戕呢？还是算“私占公共场地，非法割据”？
对此我早就指出来过∶“要绝食，回家绝去”。
你们要是在家里绝食，政府绝对不会调军车和坦克对付你们。
但只要你们占领了天安门广场，就由不得你们不让政府执法！
以绝食为名的非法割据者们是把几片肉加进「炒白菜」的盘子就逼着人们相信他们卖的是「炒肉片」，或是把几片菜叶子加进「炒肉片」的盘子就逼着人们相信他们卖的是「炒白菜」。
率先发动绝食以非法割据天安门广场的王丹、郑义对六四事件负有无法推卸的道义责任和法律责任。
作者：马悲鸣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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