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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政论里的骨头和六四的老生常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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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骆驼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6 文章: 1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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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骆驼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看此坛写手中首推的一位就是芦笛。议论酣畅,嬉笑怒骂,纵横如入无人之境,看的不禁令人神往。芦的文风很得鲁迅的真传,文字功底也是了得。看了“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一篇后,欣然之余,又觉得芦笛旧文也是精熟,实在属于不多见的既会掉书袋又会掉脑袋的精品人物。说实话,刚来海坛时,被马悲鸣,淮夷诸位的宏论震惊不小,一下觉得自己以往常逛的文学城简直就成了幼儿园,等再看了芦笛的大作,篇篇妙语如珠,才知道前面几位竟然还只是二三流人物而已。
不过看多了也就升出一些想法。就如同当年读鲁迅一样,过了顶礼膜拜的阶段以后就有了点不足为人道的揣测,按他自己说是先从文章中抽出几根骨头,又被检察官再抽几根骨头,然后发表出来才能剩下几根骨头,倘若不如此则读者一根骨头也休想看见了(大意如此,懒得去查原话了)。但给我的感觉好像他是诚心加上几根骨头,读者很大程度是想看精彩的论战,有了骨头的文章才能得到叫好,文章的观点也更容易被人接受,甚至是被不辨是非的生吞下去,这可能也算是一种形式对内容的伤害吧。老芦的文章也给人这种感觉,虽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思维严谨,自成一家,很难找到漏洞驳斥。这虽然是优点,但被过渡发挥后就容易使人“得其言,忘其义。”似乎真理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反对者自己尚未开口就先心虚,怕为了技巧上的不足而付出内容上的代价。怎麽说这也是有点舍本逐末的味道了。比如三十年代上海的论战,哪能每一次都是鲁派占理呢?而且当时争论的题目,现在看起来倒是梁实秋,徐志摩们离真理更近一点了。可当时被鲁迅等左派文人学术政治不分的一派胡搅,言之凿凿了一把,发动了战术上的大成功,几乎左右一时舆论。当然,这有历史原因,人都是局限在历史这个大环境下的嘛。而今老芦也俨然一代宗师,技巧的纯熟,文风的老辣不输鲁迅(个人看法,大家可以讨论),雄居海坛,无人可以比肩。自然就操纵一时风向,顺之者昌,逆之者“萎”了。看的多了,我到不以为这是自由论坛之福。大家来讲道理,不要比谁骂人骂的花哨,以理服人,不论技巧,似乎更能使人有所裨益一些。芦老的贴子好看,却挡不住真理的力量。我这是从长远上说,五年或十年以后回头来看,没准会有不少遗憾,心里后悔当初说话太绝呢。
比方说最近开的六四法庭,老芦又言之凿凿一把。其中党文化之说颇有振聋发聩的力量,我心里颇以为然。但是讲到学生领袖以人民为肉盾,犯下了过失杀人罪,又说其人道德如何如何差,行为如何如何卑鄙,则我就不但不同意,发而深为厌恶了。则以老芦之见,是否没有学生领袖的坚持不撤出广场的决定,就不会发生屠杀呢?我觉得这里老芦下意识的犯了文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臭毛病,为哗众而出奇语,完全不顾及连你自己都反复强调的原则。众所周知,六四是参杂了共产党内部斗争的政治风波,拿毛主席的话说是“两个司令部”争夺国家政权的斗争。从邓等党内左派看来,学运已经变质了,广场上的大学生只不过是在前台的小丑(原谅我的用词,这是角度问题),真正的威胁是党内的民主派。邓的大环境小环境之说是心里的实话,换句话说,他早就对民主派看不顺眼,在他看来此次风波是必然的,“斗争”也是必然的,不存在妥协问题。以此公一生三上三下的经历,权力是他的生命和让步底线,一旦跨过,他就会不择手段!胡耀邦被非法在中顾委党的生活会上夺权,而当时距离党代会只有三个月时间,邓竟然等不及让胡以正常方式体面下台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以当时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以及后来的事态发展看,邓很可能已经下定了流血的决心。大军一动,当者皆成齑粉,并不是撤不撤出广场就能避免的了的。换句话说,就算学生当时主动撤出广场,也只是避免了一些伤亡,对事情的结果毫无影响,况且当时局面混乱不堪,完全不流血几乎不可能,解放军已经进驻广场后,还有军队对人民开枪的事件发生就是明证。六四以后,对所谓的暴徒的大逮捕,秘密关押和审判难道不是镇压吗?学生撤出广场后能避免这些逮捕关押和被迫的洗脑吗?从学生市民这方面来说,第一是缺乏反政府示威的经验,不知道面对军队如何减少不良刺激,尽量保持和平示威的方法,军队清场时候德建的约法三章就是好例子。群众缺乏组织时,往往有个别人的过激行为,被军队抓住口实,过渡反应,玉石具焚。这也是民众运动历来的弱点,非得几经磨练,训练有素才行,当时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做到的;第二是对军队的克制依赖太大,我们不止一次的听到说以为军队不会开枪的说法。从小的教育也让群众对国家机器的残酷性认识不足,殊不知你觉得自己是人民的一员,他却当你是反动的一分子,灭你唯恐不及时,怎末会对你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说到底,六四的悲剧是双方根本说不到一起去,在政府一方产生了严重的不安全感,担心再次被打翻在地,失去政权的前提下发生的,被直接定性为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此局面之下,唯有流血才能吓住对方,唯有肉体消灭才能一劳永逸的解除危险。在这种环境下,只想用退出广场来换取和平,或者不流血是根本不可能的。学生领袖的不成熟,幼稚甚至不堪重任是有目共睹的,但不能因为这些就混淆杀人犯和受害人的区别。以芦老的智慧不会分不清这两者吧?
最后再说一点,两方面都标榜自己的行为是对历史负责的,有强烈使命感的。邓在军以上干部座谈会上说,工人和农民在改革中受益,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这就是开枪的政治基础(大意如此,懒的查原话了,哪位仁兄找出原文来看看)。按照三国演义的讲法,就是“夜观天象”,发现“气数未尽”,这时要是强以人力为之,只能碰个头破血流,被“无产阶级的国家机器碾得粉身碎骨”。学生方面是否为国家准备好了政治前景了呢?芦老的一系列大作给出了很好的答案,如果真的上帝在六四晚上打了个盹儿,让学生成了功,恐怕我国我民还不如现在在共党的铁蹄下的日子呢。由此看来,天意不可违还是有道理的,就当时的民意来说,恐怕赞成改朝换代的人也不是多数,说句不怕得罪学运干将们的话,当时参加游行的人以游戏态度的居多数,现在变得坚挺昂扬的诸位,回忆一下当时的自己,是不是也没把自己当成推翻暴政的一分子呢。
其实我今天说的也都是老生常谈,但往往老生常谈里面有真理,芦笛的政论好看,但有失厚道,终究不是君子之道。鲁迅一生失于刻薄,虽然他声称看的开,不在乎人前人后的评价,但终归于他自己事业有亏,而且如此看的开的人也实际上没有。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致饰于
外,务以悦人,则人欲肆而本心之德亡矣。圣人辞不迫切,专言鲜,则绝无可知,
学者所当深戒也。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
不过芦笛并不是圣人门徒,我这也是白说。况且他真要该了性,一味的“守拙”,则海坛的趣味性至少减去一半,别说芦迷们不答应,就是我私心里也会颇为遗憾呢。Go on, go on.
作者:五骆驼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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