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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树(之四)：早安北京

易明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1039

经验值: 12663

标题: 两棵树(之四)：早安北京 (805 reads) 时间: 2003-3-28 周五, 下午7:04

作者：易明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两棵树(之四)：早安北京

易明

离开餐馆以后，我就已经开始考虑我的侦察计划。“猞狸”的娘家在北京，所以这

是我能找到她的一个主要场所。正好我和北大人口所有一个合作项目，这使我连假

都不用请，只是和同事调了一下课，就在私人侦探出现后的第二个星期回到了北京。

在大学教书的一大好处，就是人身比较自由。

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却戴上上了30多年都没见过的口罩。

一打听才知道，从广东发起的“非典型性肺炎”，已经长驱直入地进了北京。反正

这病毒也不用户口本儿，所以别说警察了管不了，连医生都是能躲着就躲着。

但我现在却实实在在地需要警察。一回到北京的家，我就根据在飞机上想好的行动

计划，首先给我在北京西城派出所的哥们“大炮”打了电话。“大炮”是我插队时

的朋友，当警察快三十年了，就因为是一大炮筒子，说话太直，老得罪顶头上司，

所以一直升不上去，已经成一“警察油子”了。

“呦喝，教授又回来啦？怎么着，受不了资本主义的苦了吧？是不是还是咱社会主

义好？还是咱这边繁荣昌盛嘛！我说你那根葱也不能老是干着呀，要不要我给你派

俩妞儿过去？”不用听口音，我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我说你们警察不是扫黄的吗？怎么改拉皮条了？”

“我们那是扫别人的黄，自己开的酒楼它也得赚钱不是？”瞧见了没有？这就是大

炮的性格，但凡有对领导不满的地方，不分场合，逮谁跟说说。

“那改日吧，今天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正事跟你说。”

“这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你跟我还有正事？说吧，是不是那个亲戚犯了事了？小

偷小摸我还管得著，法轮功什么的就不行了。”

我知道我们这样胡侃下去，恐怕一天功夫也不够。为避免再跟他罗嗦，我赶紧告诉

他我要搞一个涉外婚姻的社会调查，需要他的帮助。当然我只是先打个招呼，我知

道，就冲我们过去在农村一个窝头掰两半的交情，只要我说话，他从来没有不帮忙

的。

一个小时以后，我到了西城派出所，这其实是一个北京到处可见的旧四合院。见到大

炮，我把一条“万宝路”往他桌上一拍，就开始向他要近20年涉外婚姻的资料。他

打着哈哈说，现在是“冒烟不管事儿，冒泡管一阵儿”，要行贿最好是送红包，一

边却把我带到户籍科的一个年青女警察那里。那女警身材高挑，长得眉清目秀，要

不是一说话就露了她那胡同里的土音儿，我还真的以为她是一淑女呢！

我一本正经地说明来意，没想到刚一开头那小妞儿就烦了，把一大堆档案都推到我

面前说：“您自己慢慢看得了，我得上里屋看美英大战伊拉克去了！”说完一转身

就走，把我一人留在档案室内。大炮冲着我一挤眼说，我说什么来着，下回送她一

金项链，一准什么都搞定了。

桌上的挡案有一尺多厚，沾满尘土。我从1986年开始一页一页地看下去，才知道所谓

档案，其实主要是出境申请表和一些证明。申请表上有照片，我於是正好按图索骥。

但我看到的涉外婚姻全是外嫁出国，其中有90%是女性，而且老少咸宜，最大的都快

70岁了。出嫁的地方也不挑不减，连斐济汤加尼泊尔这种弹丸小国都有人去。从照

片上看，虽然也有不少美女，例如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大小明星，但其中确实有不

少人不敢恭维，还有两位差点没把我吓死。真不知道那些老外是根据什么才看上她

们的。

终於，在1991年的表格中，我找到了“猞狸”的照片。当时的她居然是那样的年青，

要不是我对她那圆圆的脸庞，性感的嘴唇，和那双多情的眼睛有着特殊的记忆，我

几乎就把她错过了。除了年青之外，她的基本轮廓都还和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只

是脸上多了一点少女的天真，少了那种为我所着迷的神秘的微笑。我迅速地往下看，

她的家庭关系和她嫁的香港地产商人，都和她在录相里告诉我的一样。我从此也知

道了她的真名实姓。但为了保密起见，以后在这里我还是用“猞狸”来称呼她吧。

我迅速地记下她在北京和香港的地址，然后走出来向“大炮”告别。那女警还在里

屋看电视呢。

“调查出来点啥新鲜的没有？”大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

“没啥意思，女多男少，严重出超”

“那还用看统计吗，别人不说，就我们这二妞儿，都小三张的人了，还成天想着找

个老外嫁呢！”他说着瞟了一眼那个正在看电视的女警。

“她不成，长得太端正了！”

“照你这说法，那非得都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才嫁得出去吗？”

“那倒也不一定，主要是得长的怪，你没见那外国导演挑演员，个顶个的怪吗？”。

“你说这是不是因为人家洋妞儿都是高胸脯大眼睛仙鹤腿，所以他们看着咱们这些

小馒头眯缝眼罗圈腿的，他新鲜那？”

“也许吧，物以稀为贵嘛！”

“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二妞儿”似乎感到我们在说他，就一步走出来了。她眼

睛虽然不大，但胸脯挺显眼，隔着毛衣我都能猜得出形状来。不错，她还真是个美

人坯子，那件合身的警服也替她加了分。有些女人，是非得穿制服才显得出美来的，

“二妞儿”正好属於这类。换言之，如果让她换上“秋菊”的那身行头，我也许就

把她当做饭的了。

“没有，我们正谈生意呢。伊拉克那边打得怎么样了？”我不是大炮，是巡航导弹，

中间带拐弯儿的。

“正掐得难解难分呢。伊拉克人假投降哎，可这美国佬他就还真的上当。自己打自己

的飞机坦克，电视上还说是‘友好炮火’，有这么友好的吗？那炸咱大使馆也是国

际友好啦不成？不过那炮倒是真打得跟放花似的，还真好看！”

“你还别净说好看，保不齐那天老美打红了眼，捎带脚也给咱一个‘友好炮火’。

那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可这是警察该说的话吗？大炮啊，你就当一辈子户

籍警察吧。

“咱不怕，咱不是还有原子弹呢么！”看来二妞儿还真是一二百五。

“你当那原子弹是荷包蛋那，说甩就甩啊？”

“造了不使，那叫‘养活孩子不说是养活孩子’，下(吓)人玩儿！”。

“您听听，您听听，这是一大姑娘家说的话吗？”

“我说你们有枪没有？”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似的问到，把这一老一小的吓了

一跳。

“我们户籍警察，有枪也没子弹。怎么着，您还真想上伊拉克搞调查去呀？”北京

人都俏皮，连女警也不例外。

“没枪啊，那我看我还是歇了吧。我这样的去了，顶多也就是一肉盾！”。我心里

有事，顾不上和他们打哈哈，就尽快脱身走了。

(下节预告：两棵树(之五)：冤家路窄)

两棵树(之一)：一脚钟情

两棵树(之二)：意外发现

两棵树(之三)：私人侦探

作者：易明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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