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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ＢＩ与ＮＳ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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ＦＢＩ与ＮＳＡ -- Anonymous - (10964 Byte) 2001-12-04 周二, 下午9:25 (265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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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老牛虻：两头涮 (128 reads) 时间: 2001-12-04 周二, 下午9:28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两头涮

　　　　　　　　　　　　　　　　·老牛虻·

　　　　　　　　　　　　　　　　　（一）

　　“我们是公安局的。”

　　没劲没劲。在美国听够了老美最爱讲的三大谎话——“我爱你”、“你的支票寄出了

”、“我们从政府来，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但是人家那第三谎话是谎在“帮助”一词上

，咱们的怎么从哪里来都要说谎？

　　公安局的？俺小时候光屁股摸泥弹子的哥们如今坐镇派出所，真是公安局要找，暗里

早就通知了。说话不带家乡的口音，是外地调来的国安部的人吧？

　　八十年代后期的一个暑假，兄弟回国接太座，办完了一切手续，再过几天就要飞了，

却有一男一女两位不速之客堵上门来。俺赶紧放下书，煮水准备奉茶。

　　两人都是便衣。那男的已有四十好几，脸上略带倦意；女的看去大学刚毕业，却也没

多少青春活力。我们围着方桌坐下。男的先开了口：“这次你们夫妻都被批准出国，这样

的例子在我们这里还是很少的，党和国家对你们很关怀啊。”

　　“是的是的。”俺诚恳地说，“多年的两地分居问题终于解决了。不但我们很感动，

学校里的老师们也很受鼓舞。两地分居的，都想走这条路，上美国去团聚。国家不用造房

子，学校也不必为每年的几个户口指标伤脑筋，真是国家、单位、个人三得利啊。”

　　中年人对俺看看，有点不满地说：“你们到了国外，要注意，不能放松了思想上的进

步。”

　　给俺上政治课？谅你国安部的下层人员也不会知道邓小平的儿子到底在哪个学校，先

编个牛皮罩他一把。“思想上？没问题。邓小平同志的小儿子也是我这个专业的，就在我

们学校。我们系里的人都跟他走……”

　　“你们平时，除了学习，别的还有些什么活动？”不等我说完，中年人立刻转移了话

题。

　　俺也立刻从笑容转为愁容。在国外，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一点时间都没有，能有什

么别的活动？最多就是学期结束考完试，上邓公子家包一顿饺子呗。

　　看来俺实在是个政治上的糊涂虫。中年人似乎对俺失去了兴趣，他不再问话，却滔滔

不绝地宣讲起到了美国后的各种注意事项：美国、台湾都想在大陆学生中发展特务；台湾

学生都当过兵，背景复杂；如果有人邀请你去台湾，要立即报告领馆……

　　俺听了好笑，总不成你对美国比俺知道的还多，想插个嘴讲点看法，无奈那中年男人

呲着一口黄牙，说得唾沫乱飞，声调并不急促，但是那种权威性的口气显然不容他人置疑

。不但我插不上嘴，对面那个女孩也插不上嘴，坐在那儿一付生手生脚的样子。她为什么

也感到局促？我对她看看，心里突然明白了。中年男子的这套高调，并不是唱给我听的。

他是要吊女孩的膀子，只不过带着党员干部的特色。

　　这中年人看来是带领女孩熟悉业务的师傅。本人毕竟是留学生，又亮出了邓公子的名

号，这老小子暗里自卑，只能靠背熟的教条打反击。

　　其实那女孩相貌平平，更兼神情呆板，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美国看惯了说起话来

眉梢睫毛比嘴唇动得快动得勤的洋妞，俺心里正在抱怨，难道国安局里就找不出一个半个

略解风情的女特工？

　　不过，对那女孩只是不感兴趣，这男人的政治课则是令人心烦。既然你是卖弄给女孩

看，俺倒要做做女孩的工作，看你这政治课是否上得下去。

　　水开了。我提着水壶，特意违反中国的传统，先给女孩泡上茶，接着才是中年人。泡

完我自己的，回原位坐下，随意地看着那女孩。女孩只能低下头去。她眼睛一抬起，俺就

朝她笑笑。见女孩缩了缩肩，我起身走到她背后，把窗子开小一点儿，再回身低声问她，

是否有点冷？俺心里暗笑：你会吹，我会做，而且象这号混党政机关的男人，就是吹起来

也不敢看女人的眼睛，今天倒要看看谁先架不住。

　　中年男子又说了几句，客气地推了推茶杯。“我们还有别的事，今天就谈这些。”

　　“谢谢你们的关心。”俺松了一口气，“下次回国，你们再来玩！”起身送客。

　　　　　　　　　　　　　　　　　（二）

　　在美国读哲学做医生，每天忙到晕。国安部的拜访，按说很快会被忘掉。可是，祸福

都兴成着对来，回美国不久，俺居然接到一个来自ＦＢＩ的电话。

　　“我是雷克斯，在ＦＢＩ工作，你要有空，咱们聊聊。”

　　怎么回事？俺只听说过ＣＩＡ和国安部有合作，在新疆对苏联搞监听，难道ＦＢＩ和

国安部也有默契，怎么轮着来拜访？

　　“我还不知道ＦＢＩ的地址呢。”俺心里一乐。下次回国见了那国安部的一男一女，

说起ＦＢＩ办公室的摆设，看把那男的镇的。

　　“我们找个饭店吧，你喜欢那儿？吃中国菜？”

　　哟，这美国人真大方，请俺赴国宴，这下俺更乐了。学校附近有家叫“安东尼奥”的

意大利海鲜店，系里常在那里宴请访问教授，想来菜式不错，俺小研究生还没去过呢。“

就安东尼奥吧，离学校近。”

　　“是不是太近了？”雷克斯有点犹豫。

　　连他都是一说就知道，这店肯定错不了。俺急忙说：“近点儿好，别人见了，准猜俺

和那个教授谈功课。”还不知道有哪个大陆学生进过这家店呢，就是见了又怎么着？俺都

不怕你还怕？

　　俺对雷克斯说了，你要是见到一个不穿西装的中国人，那准是我。到了说定的日子，

正午时俺走到安东尼奥门口，只见一个米八身材的英俊汉子迎上前来。雷克斯三十不到的

年纪，肩膀宽宽的，读书时大概打过足球。看那风度，象是长青藤学校毕业的，正是电影

里典型的ＦＢＩ干员的模样。

　　咱俩握手寒暄，走过安东尼奥装饰华丽的门廊。俺尽量摆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仅

用眼角瞄着那庞大的热带鱼缸、吊在梁上的各类花木和带点教堂风味的彩色玻璃。雷克斯

预订了座位，我们不必排队，在弧形的沙发上舒舒服服坐下，开始研究菜单。

　　雷克斯把菜单搁到左边，在桌上摊开，看了起来，似乎旁边有个女朋友。俺是早把菜

单举起，反向一折，单手擎着，当线装书似的读了起来。

　　雷克斯不时抬头看看我，大概是随时准备提供帮助。意大利文的菜名，俺看不懂，帮

助倒也不必，挑最贵的不就得了？可惜这美国是民主国家，最贵也就那么贵。你给他一千

块钱，他回答你说我们烧不出这么贵的菜，哪象咱们，山珍海味五万十万地通着天儿开价

码？

　　读着菜单，复杂的俺也点不来，简单些叫个ＰＬＡＴＥ，一盘总是一人吃，最贵也就

三十多块钱。那英文说明，俺也不甚明白，搞不清那些鱼的名字，看去似乎有三种，就点

这一个吧。

　　雷克斯笑了，“ＴＨＡＴ　ＩＳ　Ａ　ＢＩＧ　ＬＵＮＣＨ”接着点了他的菜。我循

着菜单一看，那是个十块钱的牡蛎。价钱差得不小，俺倒有点不好意思。看来美国的国宴

有限额，只能用这么多，俺点贵了他只能点便宜些的。“我在节食。”雷克斯解释道，他

读出了俺眼里的询问意思。不过，俺还是不懂，节食和吃牡蛎有什么关系？

　　侍者问我们要不要酒，雷克斯立刻说：“ＮＯ　ＷＩＮＥ”看来真是没钱了。俺急忙

点头，有水就行了。按理我是要喝茶的，今天省了，给美国一个面子。

　　我们一边等菜，一边闲聊。俺谈谈在中国的生活；他吹吹进入ＦＢＩ的不易，言谈间

很有点职业骄傲。

　　侍者送来了俺的盘子。怪不得俺点菜后雷克斯有点吃惊。那椭圆形的盘子长有一英尺

半，装着三段不同的大鱼块，附带还有汤和面包加牛油。也好，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老插的

胃口，虽说俺心中也有点吃惊。

　　雷克斯的牡蛎也很诱人。那是一个直径半英尺的很漂亮的小圆磁盘，上有三个贝壳状

的下陷，下陷边缘还做着贝壳花纹。剔出的牡蛎肉就放在下陷里，再浇上汤水。十块钱才

三只牡蛎！雷克斯说话了。

　　“听说ＸＸＸ以前在赵紫阳办公室工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正点子终于出场了。ＸＸＸ出国前在一个被外界称为“改革智囊

团”的机关工作，好汉爱夸当年勇，常在我们面前讲，哪个改革方案他参加讨论了，哪个

改革文件他参加起草了。他在老美面前也喜欢这么吹，大概被哪位警惕性高的汇报了上去

。老美那里搞得清中国迭床架屋的层层机构，闹成了赵紫阳办公室。

　　俺吞了一口鱼，确信嘴里没食物了，不在意地说：“不会吧，真在赵紫阳办公室，他

逃得出来？”

　　“可他自己这么说。”雷克斯不放松。

　　“我刚来时，见到漂亮女孩问功课，我还自称是邓小平的侄子呢。”俺脸上笑着，心

里却在痛骂ＸＸＸ，只为你小子嘴巴大，害得俺今天顶尿盆。上次还只是认识邓小平的儿

子，今天干脆成了他的侄子。“你知道，我们外国学生都喜欢美国姑娘。美国姑娘又大方

又活泼，魅力真是无法挡。”

　　雷克斯哈哈大笑：“你这一招管用不管用？”

　　俺苦笑着摇摇头：“她们根本不知道谁是邓小平，知道了也不在乎。”

　　于是我们开始比较中国姑娘和美国姑娘，气氛彻底地轻松了。俺的一盘鱼也在嘻嘻哈

哈中全部进了肚子。雷克斯惊奇地摇了摇头，好心建议说：“下回你和美国姑娘约会，这

菜点一盘就够了，这是两人份的。”

　　这小子，他说节食，是不是在讽刺俺？

　　中国人讲礼节，我送雷克斯到停车处。他摸出一张名片，塞到俺手里。“你要有事，

可以打电话找我，就是移民的事，我们也能帮忙的。”

　　“行啊，什么时候我们再吃饭？”俺勉强压下一个饱嗝。

　　　　　　　　　　　　　　　　　（三）

　　见识了国安部又见识了ＦＢＩ，有了比较，这两次谈话就成了宝贵的经验。

　　两边的干员，有一点相似：都自以为对另一国家的情况非常了解。尽管我在中国和美

国都有相当的生活经验，要向他们解说，却不是被认为受了“精神污染”就是被认为受了

“思想洗脑”。反正，跟他们多讲也是对牛弹琴。如果你对异类文化只知道几个简单的概

念，却想用这几个简单概念去涵盖异类文化的种种复杂现象，得出的结论，即使不算错的

，也必然粗疏无当。而且，就是这几个简单概念，他们的理解也只是基于在自身文化中的

体验，根本就不明白这些概念在异类文化中的丰富的具体内容。

　　就不相似的地方讲，美国是个强调个人的国家，ＦＢＩ的干员可以独立作战；国安部

的人就只能成双成对地出来。可以独立作战的人，必然有他的自信，美国人又天生具有幽

默感，即使不想合作，相处时也并不令人讨厌。国安部的就不行了，虽然同是中国人，见

了他们那副一本正经的面孔，就觉得心里烦。

　　他们甚至不告诉你到底为何而来。多年之后，宗毓华女士在电视里说，大陆国安部常

在出国留学生中招收间谍。俺为此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有任何蛛丝马迹透露那一男一女真

是为此而来吗？可惜已经无法验证了。那男的刚开口打探留学生的活动，俺就往他嘴里塞

了个邓公子的饺子，他们就是有这打算，也一定给吓得缩了回去。在邓公子身边安插情报

人员？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误会。

　　这样想来，那中年男子后来的大段单口相声，或许并不是要在那女孩面前卖弄，而是

执行第二方案的例行公事。不过，比较起来，还是美国人可爱。雷克斯心里也未必相信俺

的话，可人家听话听音，知道问不出来，干脆顺水推舟谈女人。

　　俺最喜欢的，自然还是美国人的大方。好歹也叨光了一顿国宴，俺在美国多年，也就

只吃到这么一顿。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办事也干脆，要谈生意，先开价钱，没那号“党和

国家对你们很关怀”的假仁假义：移民的事，我们可以帮忙——摸准了外国人的心理。当

然这大方也有限，酒都舍不得买，不知道咱们中国人有“酒后吐真言”的老话。国安部的

人就不说了。不但不请客，喝了俺的茉莉香茶，什么忙都不肯帮。

　　不过，这几年，国安部也在进步。前年在《北京之春》上读到，有位姓仲的老兄回国

，被国安部请去谈谈。来请的是位漂亮姑娘，去的地方是大饭店，来回小车接送。到底是

北京，天朝上都，国安部也气派多了。令人遗憾的是，虽然谈话是在饭店的房间，话里却

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平民百姓还是上不了国宴的台面。

　　但愿兄弟下次回国，有幸再次蒙国安部宠召，见识见识他们的新气象。也要在一座大

饭店，更重要的当然是吃他一顿国宴。俺要求不高，也不要什么穿山甲或扬子鳄，一大碗

鲜美的蛇羹就行了。出国后就没吃过那玩艺。别人或许不敢烧，国安部的饭局，总该百无

禁忌吧？

（《民主中国》９７０６）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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